“憑你的能力,讓穆琳和他離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慕然茫然不解的看他。
初戀,多麼美好的字眼。
更何況,這個初戀還爲他擋了一槍。
顧南琛捨不得初戀在別的男人那裡受苦,即便那個男人是賀以廷,只要他想,從賀以廷手裡奪回穆琳,並非是件難事。
他的手一緊,握成了拳,晦暗不明的眼睛掀動着她看不懂的風浪。
顧南琛的神色向來是難以捉摸的,可是現在,慕然能清楚看到他臉上的怒氣,清楚看到他額前的青筋暴起。
慕然盯着他的臉,卷長眼睫顫了顫,心底涌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結婚一年多,慕然很清楚顧南琛不是個會將自己的情緒,顯現在自己臉上的人。
有種……太過刻意的感覺?
這個念頭一閃過慕然腦海,她就立即甩甩腦袋,顧南琛怎麼會刻意露出這種神情?
他會這麼生氣、暴怒,只是因爲對方是穆琳。
“賀以廷手裡,有穆琳的視頻。”顧南琛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陰測測地切齒道,“穆琳嫁給賀以廷,也是因爲她的身體,只有賀以廷的藥,才能治!”
賀以廷有穆琳的視頻,能讓顧南琛無能爲力的視頻,必定是那種……會毀了穆琳一輩子的視頻。
慕然聽得出來顧南琛口中的不甘和憤怒。
穆琳是因爲替他擋了一槍,纔會落下病根,也只有賀以廷的藥,才能治穆琳的病。
這個婚,穆琳沒法離。
慕然忍着手腕逐漸加重的痛楚,他果然是怒極了,怒到抓痛了她,也渾然不知。
這幅模樣,怎麼可能會是刻意?
一絲苦笑,在脣角一點一點的溢開。
“顧南琛,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慕然抿緊粉脣,細細柳眉緊蹙成一團,眼睛裡略顯僵冷。
顧南琛神情沉痛,似是意識到自己抓疼了她的手,立即鬆了手。
在看到慕然手腕指印泛紅的一圈後,男人的眼神有一瞬的暗芒。
他擡起手,撫上自己緊皺的眉頭,聲音略顯沙啞:“我知道你介意那張照片,介意穆琳……”
“這麼說,你是覺得我在逼你撕裂過去的傷口?”慕然冷笑了幾聲,心底越加悲涼。
他知不知道……把他和穆琳的過往告訴她,只會讓她對這段婚姻更加失望。
她沒法和穆琳爭,永遠也沒法爭得過……
顧南琛沒有開腔解釋,靜靜地凝視着慕然,深幽內斂的眼眸深處,漩渦一點一點的渲染開來。
慕然不服輸,反瞪他。
房間裡,霎時間寂靜無聲。
少許,慕然溼漉漉的眼睛瞪得有些難受。
男人的眼睛裡,有着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又回到了以往高深莫測的神情。
她移開視線,泄了氣般的起身,想要離開臥室。
手腕卻又被男人握住。
“我從不覺得你和她像,也從沒將你當做她的替身。”低沉嗓音帶着嚴肅,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娶你,的確有我的原因,但絕對與穆琳無關。”
慕然一個甩手,回過頭,冰冷地小臉沒有絲毫情緒,剛想低吼,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此時看她的眼神,頓時喉嚨
裡發不出半點聲音。
男人眼底那一絲來不及收斂的柔情和無奈,是怎麼回事?
竟讓她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當慕然想要細看時,顧南琛的眼睛已變得無比深幽,似是剛剛那一瞬的無奈,只是她的幻覺。
自己竟然還對顧南琛有奢望……
“你當我傻?”慕然冷下臉,像是看着病菌一樣看着他,“顧南琛,你說這話的時候違不違心?”
不拿她當替身?
她不傻,也不瞎的好嗎!
那張照片和自己這張臉,不論哪個角度,都能看出對方的影子。
他竟然說從沒覺得她們倆像。
呵……
慕然握拳,一口悶火,梗在喉嚨裡,難以下嚥。
她深吸了口氣,擡起澄澈的明眸死死盯着他:“好,顧南琛,我信你一次。你敢不敢發誓,發誓你覺得我和她不像,發誓你娶我,和穆琳無關!”
“胡鬧!”顧南琛眼底飛速掠過一絲複雜情緒,緊抿的薄脣動了動。
“你不敢?”慕然笑了,似是挑釁般,一字一句的說,“你發誓,如果騙了我,你終生求而不得,敢不敢?”
顧南琛的臉頓時一僵,眉峰狠狠地擰成幾條深深的紋路。
慕然盯着他,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
她笑得越加燦爛,傾下身,俯視着牀上的男人,纖細的手指,繞着他的胸口,一圈一圈的划着,笑容甜美,語氣卻格外陰冷:“你不敢……顧南琛,你不敢發誓,你不敢拿穆琳來賭。”
粉嫩的紅脣,開開合合,字字句句吐得清晰:“顧南琛,咱們到此爲……”
“閉嘴!”顧南琛眉心緊蹙,胸腔裡跳躍着一股股無名的怒火,糟心的怒火,“你再說一句,我立馬做死你!”
向來冷靜自恃的他,在碰上慕然後,就無法穩定自己的情緒。
這隻炸毛的小野貓,還真能輕易撩動他的怒火。
顧南琛薄薄的脣瓣勾了勾,冷笑出聲。
他夾雜風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向慕然,驀地站起身,頎長高大的身軀,輕而易舉籠罩了女孩嬌小的身子。
男人自帶的強大氣場,逐漸蔓延開來。
集聚壓迫性的危險氣息,令慕然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他緊隨逼近,高大的身軀逆着光,更顯可怕。
對於這樣的顧南琛,慕然心裡有些發毛,她後退的更快。
退至到梳妝檯時,腳下一滑,踩上了穆琳的照片。
盯着腳下的照片,慕然呼吸陡然一緊,反射性的擡起頭看顧南琛。
他也盯着她腳下的照片,逆着光,低着頭,慕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可以感覺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
男人擡眸,依舊是面無表情,可唯獨那雙陰鷙銳利的眼睛,直直的射在她的臉上。
慕然緊咬粉脣,想要移開腳,卻見那身形頎長高大的男人,緩緩蹲下身,伸手去撿那張照片。
鬼使神差的,慕然厲聲喝道:“不準撿!”
顧南琛半蹲的身子僵住。
他緩緩直起身,看向她,眉宇間顯出了戾氣。
“我不准你撿!”慕然一字一句,又重複了遍,狠狠地在照片上踩了一腳。
“慕然!”顧南琛面罩寒霜,長臂一推,撞開她的身體。
慕然踉蹌幾步,險險的扶住了梳妝檯,撐住身體的平衡。
她就這麼扶着桌子,就這麼看着顧南琛撿起那張照片,小心翼翼的拍了片上面的灰塵,放進口袋。
他的表情那麼專注,那麼深沉。
慕然忽然間發出一陣又短,又急促的冷笑。
那張甜美,又稍顯稚嫩的小臉上,漸漸地平靜如水。
那雙澄澈的明眸,靜靜幽幽,平靜着,又顯出幾分犀利。
顧南琛聽到這聲怪異的笑,放在口袋裡的手,攥緊,握成拳狀。
他看向慕然,女孩平靜到毫無情緒的面容,驚得他心慌,心亂。
“慕然,我說的這些都是——”
聲音一出喉嚨,顧南琛立即止住了後面的話。
這個女孩,果然是他的魔,竟差點把一切都脫口而出了。
他喘着粗氣,壓下心中的躁動,將剛剛的話接下去:“慕然,我說的這些,是在和你解釋。”
顧南琛的確是在解釋。可是,這樣的解釋,她需要嗎?
慕然微笑着看他,吐出兩個字:“騙子。”
顧南琛皺眉,想開口,卻被慕然打斷:“你之前說穆琳不算什麼,那這又算什麼?”
穆琳爲替他擋槍,險些喪命,落下了病根。
也因爲他,落在了賀以廷手裡,被賀以廷當成用來刺激打壓顧南琛的工具。
他們兩人之間的牽絆,已經解不開了……
這怎麼可能不算什麼?
“她的確不算什麼。”顧南琛擰緊眉,“在我們的婚姻裡,我從不覺得她算什麼。”
慕然看他,眼中盡是嘲諷。
“是,她的確是我的初戀,也曾救過我,但和我結婚的人是你,我的顧太太是你!”顧南琛坦然迎着她的目光,語氣認真,“她並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這只是你以爲!”慕然真心覺得可笑,“一次兩次三次……多少次,你爲了她把我丟在一邊?你數得清楚嗎?你現在和我說她不算什麼,她無法影響我們的婚姻是嗎?”
她忽然發狠般推了把顧南琛,像極了暴怒中的小貓:“我現在就告訴你,她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她就是影響到了我們的婚姻!”
“然然,你別鬧。”顧南琛鐵臂一撈,將撞在他身上的女孩抱緊,眉峰緊蹙,沉聲安慰,“你信我。”
“你讓我怎麼信?”慕然氣笑了,“讓你發誓你不敢!爲了一張照片你推我!照片都這麼寶貝了,何況是照片裡的人?”
她氣極,聲音有些尖銳。
“讓我信你……讓我信你也成!顧南琛,我不奢求你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但我不准你和穆琳見面,我不准你關心她的一切,我不准你再因爲她,丟下我!”
顧南琛沒想到向來服軟的慕然會變得這麼強硬,不由一愣,緩過神來時,他下意識的擰緊了眉頭。
慕然覺得好笑,黛眉微揚笑意燦爛:“你是不是以爲,在聽到她險些喪病爲你擋了一槍,我就會對她感恩戴德,因爲她,我現在的老公才能平安無事?我就會讓你心安理得的一次次去找她?”
“顧南琛,你做夢!我告訴你,我和她之間,你只能留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