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臨走之前還和我們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像是下手不要太狠,別把道具那些給弄壞了。我在路上問過小艾他們,他們平時就喜歡參加一些冒險的活動,像這類的密室脫逃,以前也玩過很多次了。
很刺激,很有趣。
瞧我一直不說話,先前來同我搭訕名叫高鵬的男生又靠了過來,“子若妹妹,你是怕這裡面有鬼嗎?沒事,我保護你。”
這話我沒有怎麼樣,倒是把小艾嚇了一跳,她戰戰兢兢地問,“那個,這裡面真有鬼嗎?我不要進去了。”
她一面說,一面拉着高鵬的手臂。
“矯情。”另外一個名叫安琳的女生輕哼了一聲,我也是視力好,這點光線都得看到小艾的表情僵硬了下。
順帶一說,高鵬和小艾是男女朋友關係。我就納悶了,高鵬既然已經有女朋友了,爲什麼這一路上還對我那麼殷勤的示好呢?又要電話號碼又問候,而且小艾也不攔着?
不過乾媽曾經說過,人的感情是件非常複雜的東西,她窮其好多好多生都沒有弄明白,我也不指望自己能有個答案,就索性暫且擱一邊好了。
“這裡面怎麼可能有鬼呢,就算有也是工作人員假扮的。”帶着眼鏡,一副書生模樣的叢生說道。“再說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子若,你說是吧。”
我就衝着他笑了笑,這笑陰涼了些,藉着走廊淡淡的燈光,倒真有那麼七八分神似厲鬼。
對了,我有一頭黑長直的長髮,也正巧穿一條白色長裙,很符合“中國鬼片”中對女鬼的傳統定義。tqR1
總之,開門進了密室。
這間密室的主題,名叫加藤醫院。
背景是加藤醫院作爲一間二戰時期的日本駐中國醫院,名義上救死扶傷,可實際裡拿中國人做細菌實驗。後來日本戰敗,加藤醫院就荒廢了。一羣年輕人忍不住好奇來這裡探險,結果沒有想到撞了厲鬼,要找法子出去。
對,我們現在扮演的,就是那一羣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年輕人,要找到線索,從這個封閉的密室當中逃出去。
玩過密室脫逃的,一般都知道在這時候需要找線索,然後找門,找解鎖的依據。把鎖打開,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房間,再找線索,如此反覆,就可以出去了。
至於周遭恐怖的背景和環繞的恐怖音樂,那就是個噱頭,爲了增加心理恐懼,讓這遊戲可以來得更刺激些。
不過這場景做得還挺真實的,不僅隨處可見披頭散髮套着白衣的恐怖人偶,還有各種各樣疑似醫藥廢品的針頭、注射器隨處可見,也包括病牀和推車,反正醫院病房裡應該有的,這裡都有。
對,還有一陣濃郁的消毒水味道,讓原本就稀薄的空氣,變得更刺鼻了。
嗯,做得挺逼真的。
密室裡暗極了,高鵬本拍着胸脯說自己帶路,但是在被工作員接連嚇了兩次之後,只能連連搖手。藉口要照顧小艾推搡另外一個名叫林海的男人往前,林海極少說話,人有些陰暗,但此刻卻是連連擺手。
“不行,我不敢走最前面。”
他都這樣了,更別提一臉書生模樣的叢生了。最後我是真看不下去了,自己走了前面。這年頭的男人都靠不住,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呀。
話說回來,這東西和地府一比,絕對小巫見大巫了。地府我都不怕,會怕這麼個不倫不類的玩意兒?
“快找找牆上有什麼線索?”小艾提醒了我一句,我就將手中電筒指向牆壁,慢慢挪動尋找線索。
“你們當中有一個人,會在五分鐘之類死去,而兇手就在你們之中。”我找到了那行字,但這是什麼意思?
我念出來之後,小艾臉色更蒼白了,“我們當中會有人死?”
“怎麼可能,這就是線索。”高鵬安慰了一句。
“哞——哞——哞。”
突然的,三聲細碎的,壓抑極低的牛叫聲響起,然後似乎有人用手中的鞭子,在催促牛往前行進……還有,架架車往前挪動的聲音。
這聲音,似乎我也聽到了。
就輕輕嘟囔了一下嘴巴,看來等會無臉鬼會出現在我們面前了。而牆上那話也沒有說錯,起碼我們當中會有一個人死去。
至於兇手嘛……
我將目光在幾人的身上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高鵬的身上,輕輕嘆了口氣。
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脊樑,“子若妹妹,你怎麼了?我背後有東西,怎麼涼颼颼的?”
他背後,的確有東西,因爲我看到了,拘役雙鬼白無常的那根繩索,就停在他的脖頸上!
偏偏我們幾人手中的手電筒突然閃爍了下,竟然都沒有電了。
嚇得小艾和另外一個女生,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然後,我聞到了重重的血腥味!夾雜在厚重的消毒水氣息中,別提有多彆扭了。怎麼了?
手電筒也就抽風地壞了一分多鐘吧,之後竟然自己個好了?
小艾重新用手電筒打量房間,突然忍不住大叫了起來,衆人也隨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就發現高虎已經整個人躺在了地上,小腹中了一刀,血流一地,看那模樣,估計死了?
白無常就站在他的身邊,看樣子是打算帶走靈魂的。我用脣語問他,高鵬是不是死了。
他就對我點了點頭。
“他……他……死了。”林海壯着膽子上前,用手探了下高鵬的鼻息,發現什麼都沒有了……
小艾嚇得,只會哭,不說話。
至於另外兩人,也是一副懵逼的模樣,好半天了安琳才說,“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打電話報警?”
“手機都上交了,怎麼打電話?”玩密室脫逃之前,都會上交手機,據說這是個不成文的規矩,我們的手機,當然也交了。
所以開口說這句話的叢生,還算有最後的理智。
我在一旁看着,剛想着提醒一句,就聽到叢生握着的對講機裡,傳來了剛纔服務員清麗而機械的聲音。
“現在,你們當中有一人是兇手,快把兇手找出來。”
叢生被陡然而出的聲音嚇了一跳,順勢就把對講機扔在了地上,也虧得它質量不錯,竟然沒有壞,還能往外發聲。
“如果找不到的話,十五分鐘之後,你們當中會再死一人。”
我見白無常似乎打算帶走高鵬的靈魂,就衝着他搖了搖頭,也不是不行,只是示意它稍微等等。
他們嚇得不行,我是無所謂的。反正我從來就是鬼胎,也早就死得透透了。
就不知道這套把戲,到底是基於什麼樣的目的,又是誰在搗鬼。
反正我感受到的鬼氣,也只有白無常和高鵬兩隻,而且高鵬那靈魂癡癡呆呆,全無做人時候的機靈勁。
已經被什麼東西,先吃了。只那東西,不是鬼。
“他,他是認真的,你快想想兇手是誰。”安琳被嚇得已經語無倫次了起來,慌亂之中他指了指戴着眼鏡的叢生。
“是你是不是?你在班上就被高虎欺負着,整個年級都看不上你,你還得交保護費給他。你早就恨不得他死了。”
一臉斯文的叢生,被這句話一激,一下子臉漲得通紅通紅,然後身子顫抖了下,“你……你胡說,那你還不是一樣有動機!你喜歡高鵬,慫恿他離開小艾,結果他不願意,你們爲此吵過好多次了!”
“因愛生恨,也不是不可能!”叢生喘着粗氣,卻是說得十分決絕。
小艾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安琳,“你和高鵬?”
安琳臉上多了一抹不大自然,也有些繃不住了,但還是嘴硬繼續往下說,“其實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恨他,都巴不得他死。”
然後將目光微微一轉,落在林海的身上。“你也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