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會說話的直接後果是——
黎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了一把巨大的鐵扇子出來,和之前虛耗背在背上的那把,有些相似。
然後徑直就往商榷身邊一砸。商榷往旁邊閃躲了下,毫髮無傷,只是地板被砸出個巨大的口子,隱隱都可以看到樓下了!
黎琛也不住手,乃是準備發動新一輪的進攻。照他這樣的進攻方式,只怕不出三五分鐘,就能把整個秦衛給拆了。
我攔了,但是攔不住。至於商榷,他連攔都懶得攔了。
最後還是阿芙看不下去,取了我的皮鞭將扇子捉了過來,然後恨恨地罵了一句。“不就是幾個亡靈嗎?等風聲過去了,我幫你弄。”
黎琛得了這話,下一刻馬上賣乖,衝着阿芙喵了一聲,“好哇,那我且等着。”
說完,厚着臉皮地將扇子收了回來,然後端詳了一番,又淺淺地衝着阿芙笑了笑,“我發現這裡呀,還就你一個明白人。我也挺喜歡的。”
對此,阿芙就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謝過黎琛的喜歡了。
我們去烏山的事情,黎琛知道一些,但又不完全知道,於是在等閔良回來的過程中,他問了我個。我也就,把事情的經過一股腦地說了次。
黎琛聽得非常認真,聽到衛蔚死後會歸閔良管,對此他竟然也表示了遺憾。“那衛蔚完了,冥王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在地府待不下去。”
他這話說得,又俏皮又認真的。不過待不下去又如何?難道他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我在琢磨的時候,就隱隱聽到樓下似乎有什麼動靜。
商榷皺了皺眉,帶着我出去。阿芙和黎琛也一前一後地跟了出去。但見得閔良從外面回來了,還是一身官服的模樣,在他的身後跟着一雙瑟瑟發抖的拘役雙鬼,閔良是它們的頂頭上司,還是地府最大的BOSS,能不害怕嗎?
跟在拘役雙鬼後面的,是被鐐銬束縛的衛蔚。低垂着頭,身形狼狽。雖然是亡靈,但看得出來爲了讓他安分些,閔良應該對他用了刑罰。
雖然,對厲鬼進行任何處罰,都得先過了判官,由判官判定應該去第幾殿,受用什麼刑罰,如何進行處置,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濫用私刑。
但閔良乃是冥王,他倘若真打算用刑的話,也……攔不住,不敢攔呀。
至於要在事後怪罪,那是不想活了?
閔良笑得燦爛地看着我,我卻面色驀然,怔愣了好久,才聽他得意地開口,“阿遲,我把衛蔚給你捉了過來,你們應該有話要說。我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你們單獨聊聊吧。”
他一面說,一面自顧自地上樓。
我知道,他這算是格外網開一面,還是看在我們曾經的交情上,他纔會給我這麼個機會。……但是,我又巴巴地盼着他可以直接帶着衛蔚入地府,我見不到,心裡就不會覺得壓抑難受。
可,其實我又想看看他最後一面。
……
甭提有多糾結了。商榷將一隻手搭在我肩上,“下去見見吧。你現在難過不舒服,也只是一會兒。可倘若錯過了,說不定得唸叨一輩子。”tqR1
他,挺了解我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商榷算是點醒了我。我便衝着他點了點頭,然後哦了一聲。“好吧。我先下去,和他聊聊吧。”
“嗯。我等你上來。”話語間閔良已經走到了我們的身邊,聽到這句話,他渾身打了個冷戰。“阿遲,你們真肉麻。”
“就是就是。”阿芙在身後,補了一句。
閔良得了阿芙的贊同,就連忙湊到了她的身旁,見縫插針地補了一句。“不過我不介意,可以和阿芙你一起肉麻肉麻。”
這話說得不錯,這是變相示愛了。
可阿芙只瞪了閔良一眼,氣溫陡然間驟降了不少,面對剛纔冥王的深情告白,阿芙只說了一個字。“滾!”
然後,動了皮鞭。
只這次,被閔良握住了。“我看秦衛已經一片狼藉了,倘若我們再打鬧一番,還真得把這地方給拆了。”
他知道?
他知道還挑釁阿芙?
阿芙哼了一聲,拽着閔良進了裡屋,其他人也跟着走了進去。子若猶豫了會,一雙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似乎在思考等會要問誰求抱抱。
最後,她揚起胖胖的小爪子,指了指樓下的衛蔚,“我想被那個叔叔抱抱。”
她,一貫喜新厭舊。
我默然了下,將子若抱起,緩步走了下去,和興奮子若截然不同,我心裡一片混亂,如同亂麻。
還真沒有想過,應該如何面對已經變成了亡靈的衛蔚,也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麼。
到了樓下。
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子若,充斥滿滿的仇恨。如若不是因爲鬼胎,他可以多活二十年。
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當然可惡;但同時也挺可憐的。
“其實你對鬼胎放不下的執念,只是來自於你心裡的恨。可就算真多了二十年壽命,怕也改不了什麼。”
我嘆了口氣,乃是一字一頓地同衛蔚說。
“你這是在教訓我?”衛蔚衝着我,冷冽地哼了哼。“可是,衛遲你不夠資格。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只是命好。”
我之前以爲衛蔚在死後要見我,或許是因爲想明白了些事情,會爲過去做的那些事情懺悔、道歉。只沒有想到他開口還是那般執迷不悟。
那些困擾他的執念,縱然是死了,也放不下呀。
他冷笑了聲,又是補了一句。“成王敗寇,我是輸了,但也只是輸給了自己的徒弟。”
這語氣,也不像是服軟認輸的。
我看了他一眼,往下咬了咬脣,“其實成敗,每個人的評判標準都不一樣,就算你真勝了,我也可以認爲你輸了。”
他皺眉,聽不明白。
我也不再那問題上糾結,就衝着他苦笑了個,擺了擺手。“衛蔚,我也不知道你算不算我父親,不過往後清明寒食,有你一祭。”
他身子顫了顫,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