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時候已經走過來了,只不過他看到我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的身後,臉上的神色有點不自然。
“你看什麼呢?”師傅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面部問道。
“沒什麼。沒啥。”我結結巴巴的說着。
聽我這麼說,師傅的眉毛挑了下,卻沒有點破我。我是師傅收留大的,我的一舉一動他比我自己都清楚,我這點小心思師傅自然看的明白,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師傅明明知道我心中有事卻沒有說我。
過了半響,師傅走到了我的身邊,凝神看着四周躺着的那些屍體,良久突然嘆了口氣。
“憨兒,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不?”
我怔了下,沒想到師傅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胡亂的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和咱一樣,在今天晚上行船的啊,這一劫他們沒過得去。”
聽了師傅的話,我腦子猛然一震,劫?什麼劫?
“你不知道,這些事情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你記着,只要有一天還在這江水裡行走,還做一天的船耗子,咱的規矩就不能破。”我看了看師傅的眼睛,他似乎心中很糾結,但是愣是沒說什麼。
我和師傅說我記下了,不過心中卻不以爲然,嘴上說的晚上不出船,卻出了今晚這檔子事情,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師傅看我的表情,問我是不是心中不服氣。
我沒有說話,心中感覺有點彆扭。
“娃兒,你不曉得啊,這江上的事情,你日後慢慢就會明白了。”
說完這話,師傅讓我和他走。我問他去幹啥去,師傅說是要找回我們的船。
“船是船耗子吃飯的傢伙事,不能丟了,也丟不得。”師傅在前邊帶路邊走邊說。
“師傅我想把這些人埋了。”走出幾步,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那些屍體,心中有點不忍心。
“埋不得,埋不得啊,不是師傅鐵石心腸,是這些東西沾染不得,你難道忘記那些青色的怪魚了?”師傅似乎知道我身邊發生的事情,把我說的一愣一愣的。
“那難道就這麼放着?”我嘆了口氣,人死要入土的,這是千百年的老傳統了。
“走吧,別說是那些青色怪魚了,你要是碰了,天亮了你和師傅就得吃官司了,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到時候公家人來了怎麼破案?難道說是青色怪魚弄死的?別說人家不信,就是你如果沒見到這些怪魚,你會信嗎?”
被師傅這麼一問,我怔住了。是啊,難道和人家說是青色怪魚吃人?鬼才相信你的話呢。
我嘆了口氣,默默的跟着師傅離開了那個地方。
路上我問師傅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師傅笑了下沒有說話,神神秘秘的。
而且我發現,今晚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師傅給我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變了個人似得。但是我很肯定,眼圈的整個人就是我的師傅。
“大概師傅心中有什麼秘密吧,看來船耗子這個行當,我瞭解的還是不夠啊。”我又不傻,這些東西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倒是沒問師傅我們的船在哪裡,但看師傅那肯定的眼神,我覺得他知道。
果不其然,我跟着師傅胡亂的往前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師傅突然站住了腳步。
“等下無論看到什麼,都別說話,知道不?”師傅很嚴肅的轉過頭來和我說。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說真的,師傅這種表情,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也不知道師傅從懷裡邊取出什麼東西來,反正捏在手裡,讓我跟着他往前走。這會兒天已經稍微亮了點兒了,雖然還黑摸呼呼的,但是勉強能看清楚江面了。
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灘河柳林子,師傅指着說,過了這片林子,會有個小水窪,我們的船就在那裡。
我心中嘀咕着,你又不是神算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但是當我跟着師傅過去的時候,發現果然和師傅說的一模一樣。一個髒兮兮的水窪子裡邊,全是綠的讓人幹噁心的蛤蟆衣,我們的船就靜靜的靠在這裡,居然絲毫無損。只是半截子被插在沙土和污泥中,看起來要弄出來的話,會比較費勁。
我和師傅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纔從污泥裡邊把船拖出來。
“上船!”師傅招呼了我一聲。
我上了船之後,師傅又恢復了往常在江上行船的那種泰然,四平八穩的站在船板上,搖動着手中的槁子慢慢的把船帶到了江心,我看着吃水線恢復了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我問師傅咱現在去哪兒?
“救人!”師傅的臉上古井不波。
“這江上還有人?”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師傅,可是心中第一個想到的是居然是劉五。
我刺了劉五的事情沒有和師傅說,倒不是我不相信我師父,這東西畢竟涉及到人命,我心中有一種感覺讓我覺得這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的越好。
“人啊,多着呢,你就看好吧。”師傅說完就專心致志的開船了。
經過了一晚上的折騰,我困得要死。身上的傷,我讓師傅看過了,不是肋骨斷了,應該是壓傷了。我躺在船艙,不大一會兒就迷糊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船身子一震,好像有人在叫我一樣,我睜開眼,看到是師傅。我正要問師傅是不是到了,師傅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噓!”緊接着師傅輕輕的指了指船外邊。
我站起來,順勢往師傅指着的方向一看,全身差點嚇的皮都翻起來。
要說我現在最怕的是什麼的話,絕對是那青色的怪魚。
可是此刻我看到的居然全是那種東西,他們居然圍在一起,似乎在進食的樣子。
我看到一條白森森的胳膊被幾隻怪魚生生的搶奪吞食,那種血腥的場面,差點讓我吐了。
“這裡有活人?”我不能說話,只好對着師傅比劃了幾下。
師傅點了點頭。
不過我有點犯難了,如果真的有活人的話,我們可怎麼救呢?這些青色的怪魚,完全是我的噩夢啊。
“啊,救命啊!”
就在這時候,魚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聽的我毛骨悚然。
隨即師傅猛然臉色大變,放開了我。我擡頭一看,就明白了師傅爲什麼會這種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