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不遠處的船塢,心頭一陣感嘆。
在這其中的一間,就是我和師傅的。只不過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這個船塢裡邊住着的都是常年在船上討生活的人,一般十天半個月回一次家,回家一來是休養,而來是補充一些東西,更多的時候,則是回來看看老婆孩子,畢竟行船的大多是爺們。
但是有些人就是意外,比如說我和師傅,再比如說孫老頭。
要說這片江面上,最古怪的不是我師父,而是孫老頭。
我和師傅一個月大概會上一次岸,來買一些米麪,還有蔬菜,不然的話,身子扛不住的。這是師父和我說的。
畢竟船耗子也是人,也需要吃飯,雖然老祖宗有規矩船耗子不能上岸,不能夜間出船。
但是這個上岸不包括船塢,在我們看來,船塢也是船上的一部分。
我們和孫老頭打過很多交道,他在江上的時間多,帶着那個水靈靈的孫七七。這是他閨女的名字,我還是聽別人講的。
孫老頭對他那個閨女寶貝兒的很,保護的很好,我都沒和她說過話。
我原本打算直接去找孫老頭的,但是拴住船之後,想着還是回家裡邊一趟吧,至少換個衣服,我現在身上穿着的這些衣服,被這兩天弄下來,弄得全是污泥和破洞,要是去找孫老頭會被他看出什麼來就不好了。
我可不想我和師傅遇到的這些事情被別人知道。
我們的那個小茅屋在船塢的南邊,反正從我有記憶開始,師傅和我就住在這裡,每次上岸了,師傅就會帶我去吃點好的,改善下生活,然後在這個地方住幾天,接着返回船上。
可是這次回來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我看到空蕩蕩的屋子,心頭有點難過,想到師傅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師傅,你等着,我一定會把你給接回來的。”我心中暗暗發誓。
收拾了下,我換了一身看起來比較乾淨的衣服,但是也不是什麼好布料,船家窮,我們更窮,屋子裡邊的衣服還是當年師傅給我置辦的。
我換了衣服,尋思着找孫老頭也不急於這一時,先前弄點吃的,畢竟我這幾天又是怕又是餓的,身子虛弱的很。
我記得在不遠處有一家燒餅鋪,還有冷牛肉賣,我以前給師傅打酒的時候去過,老闆是個山東漢子,人很不錯。
可是當我興沖沖的跑到燒餅鋪子的前面的時候,卻發現,這大白天的,他家怎麼不開門呢。
“難道是我許久沒回來了,他家不做生意了?”我心中這樣想着,端詳了下,正打算離開。
可是我剛轉身,猛然間聽到門裡邊傳來一聲悶哼,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下了一樣。
“難道遭賊了?”我停住身子,悄悄地繞了回來,躲到了他家的側門的窗戶下邊,然後慢慢的站起身子,往裡邊看去。
啊!
我從窗戶洞裡邊往裡一看,卻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正對着我,我嚇得大叫一聲,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那臉大概死了的時間不是很長,還沒有腐爛,也不是很臭,只是血淋淋的掛在窗戶前邊,正對着窗戶,看得我雙腿發軟。
“他孃的,這,這是那個老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順過氣來,慌亂的站起來。
我心中想着,死了人了,這要是被路過的人看到,會不會誣陷我殺了人啊?我嚇得想轉身就走,可是轉過身卻發現,四周靜悄悄的,有點不對勁,氣氛很壓抑。
船塢裡邊住着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一般情況下,大白天的還是有很多人的,但是今天我卻發現不對勁,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而且瀰漫着一種死氣。
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反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慢慢的停住了前進的腳步,強迫自己扭過頭來,回到剛纔的地方。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這船塢裡邊可能出事了。
“我就是出去一趟,這船塢裡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我重重的喘了口氣,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推在了燒餅鋪的門口。
既然我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這個地方,那就從這裡開始吧,我倒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樣。
嘩啦!
隨着我雙手發力,那破爛的門直接被我從外邊推開了,居然嘩啦一聲倒在了地上。
原來那個門沒有關嚴實,只是虛掩着,一發力就倒下了。
“咳咳!”我捂着鼻子咳嗽了起來,整個屋子裡邊居然全是血,瀰漫着一種濃重的血腥味,即便是我這兩天見多了各種恐怖奇怪的事情,這會兒也有點受不了。
我實在難以想象,一個祥和的船塢,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щшш¤t tkan¤¢ O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感覺自己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
我接着往裡走,那血已經有點乾枯了,幹在地上,一道道黑紅的血道子,我從外邊進來,慢慢的視線落下了裡屋。
剛纔我看到的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即便是第二次看到我還是眼睛一縮,心中有點發抖。
實在是太嚇人了,那張臉,皮肉外翻,血肉模糊,一道道深可見骨的痕跡,覆蓋着還在往下低落的鮮血。
那個人的眼睛珠子完全凸了出來,好像生前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恐懼,眼眶都要裂開了。
唉!
嘆了口氣,我強忍着心頭想要吐的感受,從屋子裡邊出來,經過剛纔的事情,我發現了一點,這個老闆絕對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弄死的。
只是怎麼死的,我弄不清楚,畢竟我不是檢驗屍體的,再說了,我是真的打心眼裡邊害怕。
等等,不對!
可是剛從裡邊出來,我就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裡邊的樣子是這樣,那我先前聽到的那個奇怪的悶哼從哪裡來呢?
我慢慢地扭過頭,神色緊張的看着裡邊,可是打量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難道是我的錯覺?是不是我太緊張了?
最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判斷,無奈的離開了燒餅店。
可是走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街上這麼靜,一個人都沒有,燒餅鋪老闆出事了,那別的人家,會不會……想到這裡,我全身冰涼,實在是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船塢裡邊的所有人,包括孫老頭會不會也出事了?
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場巨大的恐懼中,但是卻沒有辦法逃離,只能苦苦的掙扎,畢竟我師父和我說過,讓我來找孫老頭。
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聯繫呢?突然我心中這麼想了想,但是隨即就苦笑了一聲,否定了這個念頭,這也太扯淡了。
畢竟這完全不是一碼事情,說出來別說是我,就算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我還是心中不放心,放下所有的事情,直接往孫老頭那裡敢去,我一定要看個清楚,畢竟我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在他那裡。
我住的地方在船塢的南邊,孫老頭他家則是在北邊,隔着距離不是很遠,但是有點繞。
船塢建在水上,有些地方不能直接通過的。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好不容易隔着老遠,看到了孫老頭家的房子,心中稍微鬆了口氣,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應該沒事吧?我這麼安慰着自己。
“老孫!老孫!”
不大一會兒,我到了老孫家的門口,隔着柵欄往裡喊,但是喊了幾聲,慢慢地我的心開始沉入了谷底。
裡邊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任何人回到我。
往常來的時候,我這麼叫,老孫只要在的話,一定會回答我的。
我知道現在這個季節他在家的,而且我看到他家的外邊放着他們出水用的烏篷船。
“是不是睡着了?”我想了想覺得有可能。
我自己打開他家的柵欄,直接到了院子裡邊,可是當我打開門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邊乾乾淨淨的,就像是剛收拾過一樣,但是就是沒人。
“難道是出去了?”看到這裡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什麼血污和打鬥的痕跡,我輕輕的鬆了口氣。
呼呼!
就在我正打算從他家的房子裡邊退出來的時候,好像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在對着我吹氣。
只是一瞬間,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孃的,背後……我的背後!
我感覺全身有點發抖,咬着牙慢慢的往後挪動着身體。
“你在幹什麼?”
猛然間,一直寂靜無聲的屋子裡,突然一個嘶啞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邊,我被這突然一下子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尿到褲子裡邊。
但是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這個聲音有點熟悉,這是,這是,老孫!
我心頭大喜,直接轉過身子來,想要問問老孫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當我轉過身的瞬間,我的眼睛珠子都直了,瞳孔不斷地放大。
隨即沒命的往身後跑去,但是在屋子裡邊,我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能着急的躲避在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個人,一個我不久前見過的,死人!
此刻,正一臉猙獰的對着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