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僵冷至極。
顧少清看向陶羚的目光令她頭皮發麻,她做鴕鳥狀乾脆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可是,越想越委屈,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她甚至不知道面具底下的人是譚子維。
扯掉早已歪到一邊的面具,像是對誰發脾氣似的憤憤地丟在腳邊,顧少清居高臨下望着她,緊繃的臉色眼看着要雷霆發作。
站在一旁的蘇橙突然大喊,“顧少清,陶羚壓根不知道和她跳舞的是譚子維,再說了……誰規定不能和前渣男男友跳舞了,你未免也太……”
話,還未說完,一隻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嗚嗚叫着轉動眼珠子,整個人竟被孟向南和皇爵兩人擡出了現場。
“你們幹嘛啊,放開我,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啊。”蘇橙氣的大喊大叫。
霎時,現場只剩他們兩人。
陶羚咬牙站起來,逼自己對上顧少清冷冽的深瞳,撥了撥額前的碎髮,“你打也打了,還想怎樣?”
顧少清薄脣緊抿,環顧一圈現場亂七八糟丟掉的面具,悍然開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參加任何類似的聚會。”
陶羚眉心一蹙,滿臉不服氣,“憑什麼啊,我還有沒有人身自由了?”
顧少清長腿一邁,堵到陶羚面前,陶羚雙手緊握逼自己不要後退,努力仰着頭與他對視,只聽他一字一頓地開口:“自打我下定決心和你認真過一輩子那一刻,你的人身自由就屬於我的了。”
這話,前半句讓人歡喜,後半句讓人惱怒。
夫妻本是同齡鳥,現在是什麼狀況?
顧少清要在她的腳上硬生生纏上一道線,從此他往東她也只能往東,他往西也便只能往西,是這個意思嗎?
“如果我不願意呢?”靜默片刻,陶羚從牙縫裡擠出話。
顧少清雙眼一眯,“不,嫁給我就得有這個覺悟。”
陶羚望天,白淨的臉上浮現兩個大寫的“服”字,靈透的眼睛滴溜溜瞅了一眼顧少清,不以爲然地切了一聲,“誰理你。”
而後,踩着高跟鞋噠噠往外走。
她想看看蘇橙怎麼樣了,但找了一圈沒找着,只得到化妝室取了包打電話給她,蘇橙很快接通,先是憤憤不平抱怨了一通,而後誇張地說:“我今天總算見識到現實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了,羚,有沒有被感動?”
“被感動沒有,被嚇到倒是真的。”陶羚就站在臨時闢出的更衣室內,靠着牆壁和蘇橙通話。
蘇橙靜了幾秒,斷定以及肯定的說:“顧少清這是愛上你了,所以纔會這麼在乎,他的方式雖然激烈了些,但對你是好事,你跟他好好溝通一下,羚,你走天運了。”
“不說了,我要溜了,皇爵那個惡人又來找我了。”
電話掛斷,陶羚握着手機發了會兒呆。
真如蘇橙所說的那樣嗎?
顧少清是因爲在乎她,纔會大打出手?
正自出神,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是孟向南的聲音,“我剛看到秦思思了,她還沒走,還在等你。”
“她最近每天都來我這兒,就是守株待兔等顧哥,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居然顧哥現在的女人也在這兒,嘿,活該她倒黴,誰叫她這麼多年對顧哥非要端着虛僞的架子。”
“話說回來了,顧哥這動作也太快了吧,這纔多久就換了個傾城傾國的小美人,嘖嘖,看小美人的脾氣也是個硬的,顧哥有的煩了。”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鼻尖忽地飄過一股煙味,她回神,拿了包走到外間,看到顧少清站在外面吸菸,孟向南和皇爵站在他對面,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見她出來,立刻閉嘴。
經過顧少清身邊,陶羚哼一聲,“你來這兒是跟前女友約會吧?”
顧少清眉目一皺,彈了菸蒂,使了個眼色給皇爵,皇爵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立即拉着陶羚就走,“你們帶我去哪,我不去,不去!”
然三人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不一會兒便強行拉着她進了一間奢華的包廂,包廂內秦思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小口啜着果汁,見到顧少清,臉上一鬆,立即站了起來,“少清——”
顧少清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拿起酒杯,不言不語,只喝酒。
秦思思看到陶羚,不由一愣,面色複雜地轉過臉去看坐在她身旁的顧少清,她坐下,兩人的衣服碰在了一起。
他刻意與她坐在這麼近,然而,他卻顯得那麼遠,遠的她想使出渾身力氣把他抓住,然而只是枉然!
心,不由得陣陣抽痛。
“少清,我陪你喝。”拿起空置的酒杯,自己倒上酒,端起來與他碰杯,兩人舉止優雅,喝的也是慢條斯理。
陶羚被皇爵推得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眼睜睜看着顧少清和秦思思舉止親暱地喝酒。
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樣喝有什麼意思啊,不如喝個交杯酒給大家看看。”
此話一出,顧少清目光如劍地射向陶羚,陶羚瑟縮了一下,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她現在渾身都是血窟窿了。
“少清,我以前愛你,現在還愛你,將來,一輩子都會愛你,我真想和你喝交杯酒,我們喝吧。”
不知道秦思思是真醉,還是假醉,說的話與平時內斂的她有些格格不入。
孟向南和皇爵都有些傻眼,孟向南好歹不吭聲,皇爵卻是兩個女人這看看那瞄瞄,最後揚聲:“喝吧喝吧,你們醉了我送你們去酒店。”
這話說的,陶羚驀然冷冷地瞪向皇爵。
皇爵一臉賊兮兮的奸笑,陶羚咬脣,看到顧少清忽然朝着秦思思舉杯,秦思思面色泛紅,一雙眼蒙了一層水汽,眼角漾着無限風情。
慢慢的,鄭重的,也端起了酒杯。
兩人的手靠近,交叉,酒杯緊接着靠近嘴巴,陶羚握住身後的抱枕,精準地出其不意地朝他們用力砸了過去。
“顧少清,你朝秦暮楚,噁心。”
說完,跳起來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枕頭砸的酒傾灑出來,涼涼的落在手上,秦思思撥開,還想繼續,然而顧少清已經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思思,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除了我,好男人多得是。”
說完這句話,他朝外走去。
“不——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少清,你聽見沒有?”秦思思失控般的大喊,雙手握的緊緊的,隱隱的在顫抖。
眼裡的淚水,繃不住直往下掉。
孟向南也起身,一拳頭打在皇爵的頭上,“就你多事,現在開心了吧。”
皇爵無辜地撓了撓自己亂了的頭型,“他們玩三角戀關我什麼事啊。”
陶羚出了皇爵,沿着馬路朝前走,她今晚運氣不好,好久都沒打到車,沒過一會兒,一輛卡宴駛到了她的身邊。
顧少清冷冷睞她一眼,“上車!”
陶羚裝看不見他,不理,繼續朝前走。
顧少清皺眉,反覆叫陶羚上車,陶羚就是不理,他氣結,一腳踩了油門朝前衝去。
陶羚看着狂飆的速度,突然想起什麼,發瘋似的追着車屁股,她踢了高跟鞋,在車後狂奔,然而車還是越跑越遠。
最後,她無力地摁着膝蓋望着車尾燈,正自大口大口喘息之時,空氣中響起吱吱的剎車聲,卡宴竟如閃電一般倒退着停在了她的身邊。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怒氣衝衝地繞過去拉開車門,恨不能一腳揣在顧少清的身上,“你下來!”
顧少清穩如泰山,只眉角一挑,冷冷看向她。
陶羚伸手拉他,“你起來,不准你開車,你聽到沒?”
顧少清不動。
陶羚咬脣,“你這是酒駕知道嗎?是犯法的。”
顧少清仍然不爲所動。
陶羚皺着眉,“要是奶奶知道你這樣,她一定會難過。”
顧少清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終於開口:“沒關係,我車技很好,意識也很清晰,我沒有醉。”
陶羚受不了他了,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用力把他拉出車,自己則搶着坐到了駕駛座上。
顧少清立在車邊站了三分鐘,而後走過去坐在了副駕上,偏過臉去,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一整晚的壞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
陶羚沒開過這麼豪華的車,低着頭研究了老半天都沒開動,顧少清也不急,就靜靜坐着。
陶羚終於發動了引擎,車子開了出去,結果慢的猶如烏龜在爬。
“你確定你會開車?駕照拿到了嗎?”
“爲了做代駕,我大一就拿到駕照了好吧。”陶羚雙眼直視前方,慢慢地適應了,緊張的情緒稍微鬆懈下來。
大一,那時候她纔剛滿十八歲吧。
就這麼辛苦了。
他的十八歲在做什麼?還在國外留學沒回來。
正出神,顧少清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顧母的聲音在那端急急的傳了過來,“少清,你奶奶情況惡化,我們現在在醫院,你爸叫你過來看看。”
顧少清眉目遽然一皺,立刻答:“好,我馬上就到。”
偏頭,急促的催促:“去醫院,奶奶情況惡化。”
陶羚心裡一縮,用力踩下了油門,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顧少清領着她來到了VIP病房,顧爸在內守着,顧媽則站在外面等顧少清。
見到陶羚也來了,顧媽看起來一臉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