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清,你先進去。”顧媽媽開口。
顧少清卻是握住陶羚的手,拉着她一塊兒進了病房,顧母氣的瞪了一眼陶羚,跟在他們身後進了病房。
“奶奶——”站到病牀邊,看着一下子老了很多的顧奶奶,顧少清和陶羚心裡都很難過,顧奶奶原本閉着的眼睛徐徐睜開,插着針頭的手擡了擡,“打擾你們年輕人休息了。”
顧少清和陶羚不約而同的搖頭。
顧奶奶笑了笑,“放心,不等到羚羚有喜,我是不會撒手人寰的。”
顧少清慢慢看向陶羚,陶羚心裡蠻難受的,顧奶奶對她那麼好,她應該盡力完成她的心願,“奶奶,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
顧奶奶展顏一笑,抓着陶羚的手,嘴裡咕噥着這就好這就好,老人家沒醒來一會兒就又睡着了。
顧爸要他們回家休息,自己留下守夜,顧少清不肯走,陶羚陪着他留了下來。
天亮,陶羚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顧少清雙腿上睡的正香,而他端正地坐着,閉着眼,眼窩下有淡淡的青色,顯然昨夜很晚才闔眼。
輕輕的起身,發現顧爸不在,裡面附屬的套房裡傳出細微水聲,她便躡手躡腳的開了病房走了出去。
走廊裡,迎面看到顧媽媽,,她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兩個提着食盒的傭人。
“陶羚,別以爲老夫人喜歡你,你就真做了顧家的少夫人了,告訴你,目前的狀況而言,你不過是少清安慰他奶奶的一劑藥,更甚者只是個生育工具。”
陶羚皺眉。
一大早任誰聽了這話,心情也會不好。
“沒關係,反正少清他假戲真做,現在已經愛上我了,我不怕他拋棄我,更不怕他變心。”暗暗握緊雙拳,天知道自己有多外強中乾。
顧媽頤指氣使地冷哼一聲,“你不配!不配少清喜歡你,更不配做我們顧家的少夫人。”
陶羚咬住脣,迫使自己不再多言,徑直朝着洗手間走去。
早上,顧少清吃了顧媽帶來的早餐,又陪了顧奶奶一會就去公司了,陶羚是下午纔有她的戲份,且進入結尾狀態較爲輕鬆,所以決定上午留在醫院陪顧奶奶。
十點以後,顧爸顧媽回家休息,病房裡只有陶羚和一名看護,陶羚在讀報給顧奶奶聽,十分鐘後,顧奶奶擺了擺手,“不讀了,帶我到外面曬曬太陽吧。”
已經是夏末,但仍然炎熱,可是老人家提出的任何要求,陶羚都不忍拒絕,於是找來輪椅,推着顧奶奶到樓下太陽稀疏的樹底下曬曬陽光。
“姐姐——”冷不丁的,身後響起陶柔的聲音。
陶羚轉過身,看到陶柔挽着譚子維,譚子維的俊臉上滿是淤青,尤其是眼角和嘴角,一看就覺得很疼。
“抱歉。”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姐姐,顧少清那麼暴力,你怎麼還可以跟他在一起?”陶柔一臉悲痛,似是陶羚做出的選擇有多麼的傷人。
“我的事不要你們管,”頓了一下,忽地問:“昨晚,你們也去了假面舞會?而且知道戴鳳凰面具的是我?”
陶柔臉色有點奇怪,輕輕柔柔看一眼譚子維,又看看陶羚,“我們去是去了,但子維哥不知道戴鳳凰面具的就是姐姐,其實你們還真有緣。”
陶羚不知道陶柔說的是什麼意思,也沒心思較真,轉過身推着顧奶奶就走了,沒走多遠,她聽到顧奶奶忽然說:“那是你孿生妹妹吧。”
陶羚嗯了一聲。
“她,很不簡單。”顧奶奶下了結論。
陶羚仰臉看了看天邊漂浮的一朵白雲,聲音飄忽地嗯了一聲,能把自己親姐姐未婚夫搶走的,自然不簡單了。
“以後,你離她遠點。”
“放心吧,奶奶,我和她很少聯繫。”
顧奶奶在心裡嘆了口氣,畢竟血肉相連,能說斷就斷嗎?恐怕以後只會糾纏更深。
……
天空多雲,陶羚乾脆推着顧奶奶到陽光底下,微風怡人,顧奶奶看着醫院用心養護的花花草草,萬分感慨地嘆了一聲太匆匆。
陶羚無聲地停下,轉到顧奶奶面前,握住她日漸消瘦的手,“奶奶,您堅強點兒,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您會看到我和少清的孩子,會看着他長大,會看着我們一家人坐在餐桌邊用餐,我們一起在春天去踏青,夏天去游泳,秋天看飄飄落葉,冬天看大雪紛飛,相互扶持着走完一輩子……”
陶羚勾勒出一幅全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面上的表情真誠嚮往,彷彿她描繪的正是她渴望已久的。
顧奶奶眼眶微溼,不禁跟着高興起來,“好——好——借你的吉言,我一定會多活幾天。”
陶羚微微一笑,有些撒嬌地把臉貼在顧奶奶開始鬆垮的手上,顧奶奶動情地摸了摸眼前緊緻的皮膚,“陶羚,你要對少清好些。”
陶羚不解地擡頭看着她,只聽顧奶奶說:“其實少清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陶羚露出疑惑,他含着金湯勺出生,從小錦衣玉食,有父有母,有什麼好可憐的?
“少清媽,也就是皇甫秋雪,來自一個龐大富貴的家族,又是家中長女,從小被嬌慣着長大,二十歲時嫁給少清爸,一年後生下少清,誰知這秋雪是個孩子脾氣,滿月後就對少清置之不理,自己跑回家族爭股份,有時一年半載都不跟少清爸見一面,更別提看少清了,幾年後,她如願以償成爲皇甫家族產業的領頭人,這纔跟少清爸親熱起來……”
“她好像突然之間對男女之事開竅了,對少清爸別提有多喜歡,整天纏着他黏着他,依舊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個年幼的兒子,少清五歲那年肺炎發高燒,剛好一直照顧他的保姆生病住院了,而他不舒服也不開口說,要是我發現的晚差一點連命都沒了,”
“日漸月累,少清的性格變得很孤僻,在學校從不和同學交朋友,也不喜歡笑,整天扳着一張臉,可是……我有很多次看見他畫畫都畫着一家三口手牽手,這種被漠視的情況直到他八歲纔有所好轉,但那時他的個性大體形成,少清爸媽這才發現他們已經晚了……”
陶羚聽着,心,不禁泛起了疼。
從未想過顧少清竟有這樣一個孤獨的童年,難怪他的個性那麼冷,冷的很多時候不近人情。
“少清——正說你呢。”顧奶奶一眼看到了朝着這邊走來的顧少清。
陶羚看過去,陽光似是曬不到顧少清身上,他周身都給人清冷的感覺,那麼高貴驕傲的一個人手裡卻提着頗具煙火氣的食盒。
而不是像他母親一樣,嫋嫋婷婷地走在前面,由身後的傭人提着。
“說我什麼?”顧少清走近,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陶羚望着他展顏一笑,“說你小時候的事呢。”
顧少清眉目一蹙,“我小時候有什麼事值得說?”
陶羚扳着手指頭一一數着,“你到四歲還尿牀啦,五歲還搞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六歲還…….”
“胡說!”顧少清寒着臉,冷冷一嗤。
陶羚和顧奶奶相視而笑,兩人配合着轉移了話題。
“奶奶,我特意讓廚房熬了冰糖雪梨,恬淡可口剛剛好,你嚐嚐?”顧少清提了提食盒,蹲到顧奶奶面前。
顧奶奶露齒一笑,“好啊,就到那邊吧。”她指了指不遠處空着的座椅。
陶羚連忙推她過去,顧少清把食盒遞給陶羚,直接抱起顧奶奶坐到了木質座椅上,然後親自打開食盒拿出湯勺,一勺一勺的喂顧奶奶。
大概是從小到大最爲關心他的人是顧奶奶,所以看起來他對奶奶反而更爲親近。
古稀之年的老奶奶,青壯時期的高大男人,他們的神情一樣的莊重,認真,看着眼前這一幕,陶羚忽而感動的眼眶溼潤,鼻尖酸酸的。
當顧少清無意中擡頭看她時,她不由轉過臉去,擡手抹了抹眼角,擦乾淚水,轉過臉時,臉上滿是笑意。
“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我也要喝。”她撒嬌似的坐到顧奶奶身邊,把嘴巴湊過去,惹得顧奶奶直笑。
顧少清隨手遞了個勺子給陶羚,陶羚鼓起腮幫子搖頭,指了指他手中的,“我要跟奶奶享受一樣的待遇。”
顧少清還沒反應過來,顧奶奶倒哈哈大笑起來,嘴裡起勁地叫着:“好呀好呀,少清,做男人不能偏心,你餵我,也應該餵你媳婦兒。”
顧少清蹙了蹙眉,這是醫院的住院部,周圍來來往往的不是醫生護士,就是病人和病人家屬,光天化日之下的,“奶奶是病人,你好好兒的,不嫌丟人。”
陶羚擡了擡下顎,“我讓我老公餵我怎麼了?奶奶,你說說,這樣有問題嗎?”
“肯定沒問題,誰要有問題誰就走一邊去,反正不能打擾我們享受歡樂。”顧奶奶說的理直氣壯,還一個勁的催促,看她的精氣神兒,好像一下子恢復了大半。
顧少清掙扎了一會兒,握勺子的大手都僵硬了,終於是挖了一勺遞到陶羚脣邊,陶羚啊啊張大嘴,他倒了進去。
他用眼角瞥了瞥周圍,若無其事地站直了腰。
陶羚抱住顧奶奶的手臂,樂的呵呵直笑,“顧少清,用得着這麼彆扭嗎?”
顧奶奶跟個老小孩似的,跟着一起打趣,參和,顧少清雖一臉無奈,但仍然照着她們的吩咐辦事。
……
樓上,顧母寒着臉看着樓下的一幕,雙手不禁用力攪在了一起,她生的兒子,爲什麼最後還跟隔輩人親了?
又被另一個女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