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琅走出醫院,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
她站在醫院門口打車的時候,忽然想起晚上她和譯堯約了陸其修一起吃飯聚一聚的,可是因爲厲衍的事情,她徹底把這件事忘了。
從警服口袋中掏出手機,纔看到手機上至少有將近十通未接來電,都是譯堯打來的,可是因爲她上午出任務的時候把手機調了靜音,中午因爲正好遇見厲母,知道了厲衍的事情,就忘記將電話再調過來了。
譯堯不知道她下午沒回警局的事情,應該會照常去警局接她下班,沒等到她,打電話她也沒接到,他應該會問老黃他們吧?
葉琅這樣想着,就着未接來電直接回了過去,嘟聲響了大概兩聲,蘇譯堯就接通了。
“琅琅,你去了哪裡?我很擔心你!”
葉琅聽着蘇譯堯低沉的聲音,握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譯堯,對不起,我中午遇上了C市的朋友,一直和她在一起,忘記了時間,電話調成了靜音也忘記調回來了……”
葉琅不知道應該怎麼跟譯堯說厲衍的事情,就下意識的順口找了個理由瞞過去了,雖然當時厲衍和譯堯從沒有過正面接觸,可是她和厲衍的曾經,和譯堯的現在,仍然讓她覺得,不知該怎麼對譯堯啓齒。
“你沒事就好,下次別再這麼嚇我,有什麼事一定記得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嗯?”
蘇譯堯的聲音溫柔,只不過不想讓葉琅知道,他因爲聯繫不上她,做了多少事……
“對不起,譯堯!”葉琅真的覺得很抱歉,“你還和其修在一起嗎?我現在過去找你吧!”
“我和其修也要分開了,你要是和那位朋友分開了,就直接回家吧,還是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葉琅拒絕了蘇譯堯要過來接她的好意,她怎麼能讓蘇譯堯來市醫院這兒呢?
他如果來了,就一定會問她是來看誰的,而以蘇譯堯的人脈,想查到厲衍就在市醫院的特護病房裡住着,應該不是難事。
當年,她和厲衍分開,和蘇譯堯在一起後,蘇譯堯沒再在她面前提過厲衍半句,所以她並不知道,譯堯對於厲衍的存在是一種怎樣的態度。
可她剛剛在電話裡,下意識就瞞下了厲衍的事情,如果被譯堯知道她是來醫院看厲衍的,譯堯就算不爲此生氣,恐怕心情也不會太好。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在家裡等我!”
葉琅和蘇譯堯通完電話,剛好有出租車過來,她上了車,跟司機報上地址,出租車掉頭往漣漪軒開去。
飯店的包房裡,蘇譯堯將手機扔在桌子上,隨即就從煙盒中拿出一支菸點上,夾在指縫間,又拿着煙盒朝陸其修比了比,陸其修搖搖頭,表示不要。
“不是已經戒了,怎麼又抽上了?”陸其修背靠在包房的沙發椅背上,兩手環在胸前,淡淡的眼神看着蘇譯堯。
蘇譯堯的眼前,煙霧繚繞,“最近煩心事有些多……”
“比如呢?”
蘇譯堯也靠在椅背上,又吸了一口,吐出嫋嫋菸圈,“比如感情方面的事,你感興趣嗎?”
陸其修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爲什麼我有種你在炫耀的錯覺?”
蘇譯堯探身,將還剩大半的煙捻滅在菸缸裡,煙霧很快散盡,只餘下尼古丁的味道,“哪怕是上個星期,我這麼說,你都可以理解成我在炫耀!”
陸其修聽了蘇譯堯的話,微蹙了蹙眉心,因爲是多年的好友,他不會聽不出譯堯話裡的它意。
“和葉琅之間產生矛盾了?”
蘇譯堯笑了一聲,笑意有些自嘲的意味,“我倒是希望是矛盾!”
他第一次看見葉琅吃藥,還在心裡爲她找藉口,想要相信她是在吃維生素,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被他發現,她是在有意揹着他吃藥時,他想要爲她找的藉口,再也站不住腳了!
如果真的只是維生素,她有必要總是揹着他吃嗎?有必要謹慎的藏起來嗎?
那天,他試探她,想要生個孩子的事情,如果她不想生,大可以直白的跟他說出來,他願意理解,並且體諒她,只要是她說出的原因。
可是葉琅她沒有……
她說好,她答應爲他生個孩子,可是特麼的,她在揹着他吃避孕藥,他還真的想知道,這孩子該從何而來?
這幾天,他一直在細思原因,很多個她不想爲他生孩子的原因在腦袋裡掠過,最後,就只有一個,是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原因,葉琅終究是不愛他的。
讓她爲一個不愛的男人生孩子,的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不怪她要揹着他吃藥。
畢竟,當初她會和他在一起,也是被逼無奈的結果,並不是真的甘心情願,到底那個厲衍在她心裡留下了怎樣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根本不知道。
他們在一起之後,他從不會去提及厲衍,只因爲他不想讓這個人再存在於他和葉琅的生活中,他希望葉琅能夠像失憶一樣,忘記厲衍的存在。
當然,他有這樣的想法,也可以說是對自己不夠信任,他並不認爲自己能夠敵得過葉琅心裡關於厲衍的一切,即使她和厲衍在一起只有半年多的時間,而她和他在一起卻已經將近三年的時間……
正是因爲當初分開時迫不得已,纔會永遠在心裡留下遺憾,而這遺憾,也許時而就會出現提醒她一下!
就在今天,葉琅突然失聯,他在公安局沒能接到她,問了她的同事,才知道她是跟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走了,就在市醫院附近。
他雖然打不通她的手機,但是通過她的手機信號,卻可以追蹤到她所在的地點,他透過在公安總局的人脈查到的結果,她的手機信號果然出現在市醫院裡。
他想要查出她是爲了誰在市醫院,真的是很容易的,所以,特護病房的厲衍,就再一次撞進他的視線中……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樣,葉琅揹着他吃藥的事情還吊在那兒,厲衍卻又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中!
“不管怎樣,作爲相識多年的朋友,我覺得你這麼多年,做過唯一一件沒有任何詬病的事情就是娶了葉琅做妻子,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想做任何事,三思而後行,你和我的情況不同,最好有事,站在葉琅的角度想一想!”
蘇譯堯略微挑了挑眉,“我發現,琅琅倒真的有本事,把我的秘書收買了,我也認了,竟然連陸大總裁也悄無聲息的給收買了……”
陸其修目光淡然的瞥了蘇譯堯一眼,起身,擺了擺手,離開了。
陸其修走後,蘇譯堯深吸了一口氣,也起身,回去。
葉琅坐出租車回家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着今天,厲母和蔣瑤共同拜託她的事情。
厲母雖然沒直白的懇求她什麼,但是她也感覺得出來,厲母也是把厲衍能醒來的希望寄託在她身上的,否則她不會拜託她和她去醫院,不會把一切都說給她聽,甚至對當初的所作所爲向她表示歉意。
現如今,厲衍脆弱的躺在病牀上,或許隨時會死去,如果真的像蔣瑤說的那樣,她可以讓厲衍醒過來的話,那麼她願意去做這件事,願意去做任何能夠喚醒厲衍的事情。
她可以儘可能的多抽出時間,去陪伴厲衍,但是她卻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跟譯堯說,要和盤托出嗎?
葉琅想到此,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頭疼。
回到家,蘇譯堯還沒回來,葉琅先去浴室洗澡,她站在蓮蓬頭下,溫熱的水花打在她的身上,她望着頭頂嫋嫋的熱氣,心中涌起一個念頭。
或許,她可以稍微試探一下蘇譯堯,再確定要不要告訴他實情……
葉琅洗完澡出來,剛擦乾頭髮,蘇譯堯就回來了。
葉琅走過去,有些主動的窩在了蘇譯堯的懷中,蘇譯堯也就順勢攬住她,“譯堯,我今天中午遇到了一個在C市部隊時的戰友,才知道也是我們的一位戰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事,現在還昏迷不醒。”
蘇譯堯的大手輕柔的梳理着葉琅還有些微溼的長髮,“是嗎?那還真是不幸的消息。”
戰友?蘇譯堯倒是很想問,難道說,厲衍在她的心裡,就只是戰友的位置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似乎應該欣喜若狂纔是!
“那位戰友的親人都不在了,譯堯,我想最近多少抽出些時間,去醫院看看他,可以嗎?”
“當然可以,照顧戰友,又不是要私奔,我怎麼可能不支持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