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兩人那番簡短的對話、尤其是紅色壽衣最後那句話時,在場所有人紛紛有一種走錯片場、額,來錯位面的感覺...
喂喂,如果自己腦子還沒被混沌的混亂徹底侵蝕腐壞掉的話,記憶裡這裡可是無底深淵吧?
那爲什麼明明一隻明顯是紅龍血裔的半龍豺狼人開口閉口就是爲了父愛與義務傾盡所有、孤注一擲的瘋狂?
而一向神秘冷傲的魅魔領主,則同樣以姐妹親情去控訴對方的無恥與卑劣...還說對方是小偷?
這兩個詞彙在深淵可是褒義的讚美來着,像是魅魔、迷誘魔、判魂魔這樣具備一定智慧的存在都愛聽。
尤其是第66層深坑魔網裡的那些深淵卓爾們,如果你真心誇讚她們無恥卑鄙而下賤,是你所見過最銀蕩最不要臉的骯髒婊子,說不定她能當場化身亢奮發情的母畜,讓你就此長鞭策瘦馬,送她古道旁,共赴深淵火山道離殤...
當然,等她爽完後,會不會像深淵狼蛛一樣選擇‘吃掉’剛剛交配完的雄性就是兩說了。
等等,按照這個說法...眼前這頭豺狼人難道還曾經深入過傳說中無底深淵第570層的申迪拉維爾,從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宮殿中偷取了一枚輝耀修女的惡魔之卵?!
“這哥們兒也未免太生猛了吧...”
某名血戰傭兵不禁發出了一聲所有人心中的共鳴...
直到最後紅色壽衣爆出了李維爾的‘跟腳’,一些聽過這個名號的傢伙這才驚愕恍然,更有人低聲驚呼:
“深淵烈怒·提比利烏斯?就是前段時間一發烈焰吐息把變幻女士阿爾蒂娜詩的惡魔要塞直接夷平的那頭瘋紅龍?”
原本準備對李維爾出手的人中當即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傢伙變色大變不住退後,其餘人見到他們的反應也有些懵逼了,因爲在他們眼中,眼前這頭豺狼人看上去連傳奇都不是啊!
而那些於深淵中打拼多年的老油條卻是對這些新嫩的反應嗤笑不已,傳奇的確是衡量戰力的標準之一,但在外層位面...尤其是這混亂無比的深淵,什麼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只要站在混沌深淵的風口,跟豬玀一樣的原魔都能飛上天,跟永恆殘陽肩並肩,等風過去,再變成一頭巴洛炎魔拍在你的臉上!
他們也許不怕死,但明知必死卻沒什麼好處的事情,至少他們這些活的夠久的傢伙,是絕對不願意攙和的,哪怕此刻對方好像觸怒了魅魔領主完全沒有掙扎餘地的樣子,但他們先前可是清楚的記得對方的那赤裸裸的威脅:
他有能力在紅色壽衣阻止先摧毀整個斷域!
可能出於本能的嫉妒心理,多半人會認爲是這頭僞裝成豺狼人的紅龍在吹洛斯逼,但稍稍有些智慧的傢伙將惡魔公主阿爾蒂娜詩的倒黴遭遇聯繫起來...一向說一不二的紅色壽衣如果在能夠穩穩的吃定對方的話,爲什麼還要提出破格放他走的條件呢!
不過如果有可能的話,對方應該不至於在已經招惹了阿爾蒂娜詩並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再爲了一隻小魅魔而得罪紅色壽衣吧...
那該是有...多瘋狂啊...
就在在場所有人都各有疑慮,等待那頭狼形紅龍的選擇時,被圍的水泄不通的長街中心,卻見那頭先前聽愣住的豺狼人卻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突然輕捂額頭笑了起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都快笑成腰肌勞損的‘半龍豺狼人’,紅色壽衣蹙起了好看的眉,她想過對方很多種反應,或是狂怒的當場與她拼命,又或是將小艾黎拱手交給她,以求她旅行諾言,唯獨沒想到對方竟是這種反應,以至於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比較合適。
魅魔領主沒有表態,但她的麾下們卻是因這頭豺狼人的無禮而紛紛怒目而視,將手放在了武器的握柄上,彷彿只需要自家領主的一個眼神,他們就會蜂擁而上,將眼前這頭豺狼人剁成肉醬,揚入牆外的岩漿湖。
這時就聽到終於笑夠了的李維爾透過指縫中那顆隱隱散發着暗紅光芒的眼瞳盯着紅色壽衣,緩緩道:
“你說我家小艾黎你母親美坎修特的血脈?是你的親妹妹?
“所以...你就要以此爲由從我手中奪、走、她?!
“奪走我提比利烏斯養育了五十二年的女兒?
“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
紅色壽衣對他開始積鬱的憤怒毫不在意,面無表情道:
“有什麼問題嗎?我只是爲母親奪回屬於我們美坎修特的血裔。”
李維緩緩點頭:“噢,原來什麼時候開始,在這片毫無道德倫理,永不停歇的殺戮之地,在這從無友情,親情,愛情,只有背叛,殺戮,毀滅的邪惡之地,也開始打起感情牌了嗎?
“我怎麼聽說,當年美坎修特進軍魅魔女王之位時,對自己那些親姐妹們捅刀子的時候可從沒手軟過?即便至今,也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其他魅魔領主的肅清。
“至於女兒...呵,你自己是怎麼生出來的自己沒點數嗎?至於你那十三個誕生於一場無盡的濫攪派對所謂輝耀修女的姐妹們,哪一個不是頤指如同豬狗一樣,死掉一個,就讓另外一名攝魔晉升。
“聽說如今輝耀修女們明顯不夠用,索性讓她們的血脈也充當進來擴編,以至於如今就連血戰戰場上都出現了她們的身影?
“所以,你就是想用親情的名義,奪走屬於我提比利烏斯唯一的女兒,然後讓她去魅惑哪位深淵領主,亦或是去血戰戰場當炮灰?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親情?所謂的姐妹?別開玩笑了!
紅色壽衣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聽到李維接着說道:
“你覺得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還會放心的將她交到你們這羣沒有倫理道德可言的婊子手上嗎?”
“我一直以爲你們這些惡魔只是腦子不太好使,原來不要起臉來也是這麼理直氣壯的嘛。”
“你!”紅色壽衣一直如同冰山般的美麗容顏,終於露出了一絲不愉。
鐺!身後羣情激奮的麾下更是齊齊拔出武器。
“噢。”人羣更是忍不住發出低呼聲,他們這些吃瓜羣衆生怕自己還沒吃飽這頭口出狂言的豺狼人就被亂刀剁死。
畢竟在深淵,罵他們魅魔不要臉還不打緊,說不定人家還以爲你在誇她生性豪放技術好,但你罵她們這羣靠智慧與技術傍惡魔領主起家的先進雌性們腦子不好使...
這可就有點戳到她們的G點...額,戳到底線了。
尤其是對於靠着智慧與手腕白手起家建起斷域鎮的魅魔領主紅色壽衣而言。
可面對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機,這頭半龍豺狼人卻嫌自己在作死邊緣試探的不到位似的,嗤笑道:
“好,就算你紅色壽衣是個講親情愛姐妹的好魅魔,但你怎麼就一口確定她就真的是你的姐妹?”
說句老實話,一開始李維爾還真被這隻臉蛋好看話不怎麼甜的魅魔給唬住了,還以爲自己當年順走艾黎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但後來經過伊格一衆法師們對當年那個深淵座標的確認,它所能抵達的層域頂多幾十層,所以那裡絕對不是位於第570層美坎修特所處的申迪拉維爾。
再說了,當年那座銀穢宮殿的主人也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順走艾黎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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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紅色壽衣深吸口氣道:
“她體內流淌着和我一樣的血脈,這一點毋庸置疑,她就是我的妹妹。”
“血脈論嗎?”
李維爾當即嗤笑道:“那你該怎麼解釋她的體內的天界血脈呢?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媽曾經上過天堂山,還跟秩序衆神也有一腿吧?”
“......”驟然聽到這句話,哪怕是紅色壽衣也不由愣了一下。
而聽到天界血脈這個詞彙,李維爾身後的小艾黎原本害怕的眼瞳忽然變得空靈起來,一對潔白的羽翼自她破碎的板甲後展開,渾身更是突然耀起一團沖天而起的聖光,讓她原本就絕美的臉蛋變得聖潔起來。
如同三聖之神殿的聖女,又像是當年從奔放之野傾城而來殺崩了大半個深淵的愛刺天使!
而此刻這隻小天使展現出了與先前艾黎截然不同的性格和風情,就像是害怕被遺棄的小貓似的死緊緊抓着李維腰間的甲葉,瞪着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楚楚可憐道:
“爸爸...不要離開我...我怕...”
這聲彷彿來自天堂山的呼喚,讓人們心中紛紛一蕩,彷彿被深淵侵蝕的心底,也不由澄澈了一瞬,回憶起了心中最美好的那個畫面。
“乖!有我在,今天誰都搶不走你。”
李維揉了揉艾黎此刻宛如貼心小羽絨服般蓬鬆的腦袋。
“......魅、魔、聖、武、士!!!”
“深淵啊!命運女神啊!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隨着人羣中不知誰用那破鑼鍋般的聲音嚎了一嗓子,圍觀的血戰傭兵們更是集體被刷新了三觀般懵逼了,惡魔們也是雙手亂舞,以擋住那刺得他們頭皮發麻的聖光。
而這還沒完,彷彿已經‘自暴自棄’的李維爾繼續爆了個猛料:
“除此之外,我想說的是,她不僅有着天界生物的血脈,還有我提比利烏斯的龍裔血脈。
“你要非認她做妹妹我也沒意見...
“只不過...那硬按這關係套,你豈不是...還得喊我一聲...
李維爾嘴角勾勒出邪惡的笑,吐露出那個讓紅色壽衣瞬間面色大變的詞:
“爸爸?”
“噢噢噢!”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嗎?安姆唷法則爾!哈哈哈哈!”
周遭人看到這戲劇的一幕更像是齊齊高朝,在無底深淵裡裡過上了仲冬盛宴一樣。
在人羣亂糟糟的聲音中,李維爾道出了幾乎和開戰宣言沒什麼兩樣的話:
“至於我有什麼資格威脅你?
“是的,我的確對付不了你。
“不過,對付駐紮在斷域鎮腳下這十幾座惡魔大營,和這幾百萬密密麻麻的惡魔大軍,我還是有些辦法的。
“聽說...你們無底深淵又快跟巴托地獄那幫魔鬼們全面開戰了?想必這段時間沒少爲徵兵的事情頭疼吧?
“你說,如果我帶着斷域鎮和這幾百萬惡魔大軍一起上天...
“巴托地獄裡的那幫魔鬼領主會不會對我提比利烏斯深表感激,甚至給我發個勳章什麼?
“而如果你那位感天動地的母親驟聞如此喜訊的話,又會不會當場喜極而泣,好好獎賞獎賞你這位‘孝敬’的寶貝女兒呢?
“嗯?
而紅色壽衣也像是終於耗盡了最後的耐心,不再寄希望於通過語言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目光盯着李維爾: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一個最糟糕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選擇。”
如同熔岩湖上滾刀肉般的李維爾同樣緩緩斂去笑紋道:
“抱歉,這可真是令人遺憾,這同樣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不過要動手就早說啊,明明是巧取豪奪,非要整的跟千里認親一樣。”
說完這句話,李維側首看向眼中盈滿淚光的小天使:
“小艾黎,相信爸爸嗎?”
“嗯!”
小天使猛地眨眼,淚光迸濺中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就抓緊我!”李維吼中發出一聲低吼。
“動手。”
紅色壽衣鬆了口氣,道。
周遭幾百名魅魔和幾十名傳奇當即或從自炸開的人羣中衝出,或是從周遭的矮牆躍下,有手持戰斧的牛頭人,有腦如骷髏頭帶倒勾的巴布魔,有鳥首雙翼的弗洛魔,還有手持六把不同兵刃的六臂蛇魔,如同一個半圓形的罩子一般籠罩而去。
與此同時,紅色壽衣的手中也出現了一道深邃不斷旋轉的類法術光球,卻蘊含着深淵的力量。
她可沒忘記這頭紅龍先前的威脅,有變幻女士的前車之鑑,她可不想因爲一時大意就成了萬淵平原上一個月內第二個流離失所的惡魔領主。
砰哃!
可就在這時,卻是突然傳來一陣讓所有人心臟齊齊停顫的低沉轟鳴聲。
像是心臟的律動的顫鳴!
又像是某種狂暴能量堆料鏈式反應的前兆!
“幹!快跑!”
那種瞬間如臨死兆渾身皮膚都在刺痛的感覺讓一些血戰傭兵的本能反應就是後撤!不顧一切的後撤!
而他們也在那一刻看到了那頭半龍豺狼人的模樣:
就見那頭豺狼人身上的皮毛像是瞬間被熔爐焚燒殆盡,那炙熱的高溫連帶着將身後小天使羽翼上的毛都給燒禿了,卻依舊不顧一切的抱着那彷彿隨時因爲瞬間過載而行將爆炸的熾熱熔爐。
他那赤裸雄壯卻佈滿縫隙傷痕的身軀上,自那些裂縫中逸散出無數刺目的暗紅之光,胸膛正中更是映出一道如同深淵殘陽般熾熱心臟的影子。
然後原本渺小的身影瞬間膨脹變形開來,只是短短几瞬,就成了一頭佔據了整條街道的龐然大物!
咔嚓綱鐺,背上更是不停‘長’出一根根各種讓人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理解類似金屬管道似的存在。
而紅龍那雙同樣宛如快要融化琉璃般的雙瞳中,更是散逸着目空一切也不顧一切的瘋狂!
在心臟蹦鳴的剎那,紅龍展翼,六道輔助引擎瞬間全開,爆出炙熱的烈焰,猛地衝天而起。
與此同時,猛衝至地面無處散逸的烈焰宛如光環一樣自那頭紅龍的踏下的腳下猛的爆發開來。
那些身在半空的戰職者們剛剛猝不及防的或砍在他那合金鱗片上崩解出火花,或是索性直接撞在他身上,不住後仰翻飛,紛紛悶哼一聲,身上冒出火焰。
烈焰光環幾乎瞬間就自他們這些傭兵們的腳下掠過,斑駁的地板上瞬間也出現瞭如同那頭深淵紅龍一樣的熔岩裂紋!然後朝着大半座斷域鎮延展而去,所有建築都如同被點燃的蠟燭一樣。
“啊!好燙!”
“不!我的貨啊!我的貨啊!”來不及收攤的位面商人們也是齊齊痛心的哀嚎。
所有人只覺得腳下的地板瞬間成了鐵板燒,而他們則成了鐵板上不斷蹦踏的螞蟻。
但很快所有的聲音都被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吼聲蓋了下去:
“吼!!!!!”
一些不幸被推攘倒地不住慘嚎的小惡魔和些許傭兵就看到那頭紅龍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朝着深淵的天空衝出,短短几秒間身前就出現了一層白色的音障雲,發出一聲刺耳的音爆。
但很快的,他就像是碰到了一層無形的阻隔,速度開始急速變慢起來。
不!更是像是他身下的重力瞬間增大了無數倍,於是不斷有崩離的碎片朝着下方剝落而去,樣子極其慘烈,那名可憐的小天使更是緊緊的抓在他的鱗片上,潔白無瑕的小手很快就被鱗片勒的全是鮮血。
於是那道嘶吼聲也被人們認爲是窮途末路的掙扎。
“話說的那麼囂張又過分,我可沒讓你走呢,提比利烏斯。”人們回首,就看到紅色壽衣同樣在仰望着那頭極力掙脫‘惡魔領地引力’的紅龍,紅脣輕啓說道。
這是她的領地,在這裡,她就是這片領域的主!
天空也不例外!除非他能飛上雲霄去!
可她怎麼會讓這傢伙如願以償!
天空中,喉中迸濺着火星的李維爾卻是露出肆意癲狂的笑容,然後吼道:
“阿爾蒂娜詩!既然都來了,又看了那麼久的熱鬧,乾點事情!
“如果你還想代替我這位乖女兒入駐斷域鎮,重新成爲惡魔領主的話!”
聞言所有人俱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阿爾蒂娜詩?變幻女士?他們不是剛結仇嗎?這是什麼鬼情況?
紅色壽衣也是面色大變,然後猛地後仰,一把旋轉的匕首就自她的鼻翼掠過。
然後緩緩轉過腦袋,原本完美無瑕的鼻尖綻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痕跡,一滴猩紅的血液流淌而下。
她看向兩道落在矮牆上的身影之一,咬牙切齒道:
“阿爾蒂娜詩?
“真的是你!
“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攪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