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車流穿梭,道路兩旁的行人各自裹緊了身上穿着,由於風雪太過密集的緣故,道路對面的身影幾乎就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她站在那兒看了許久,然而沒有預期中的那道人影出現。
顧家明,你就別讓我找到你……
依舊是咬牙切齒、又帶些委屈地在脣間重複着這個名字,她伸手將有些凌亂的頭髮撫過腦後,朝着一個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既然對方會爲她殺掉那個人,那他就一定會跟在自己身邊……我只是想看你一眼,也不說話,也不糾纏你,只是確定你已經到了,現在也不給,太過分了……心中委屈地想着,她的目光敏銳地掃向四周……你要跟着我,又要躲起來,我就不信完全找不到你!
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那樣,自己也能夠心甘情願地回去醫院,再也不出來逛街添麻煩了……
道路對面,一道穿着黃灰色羽絨服的身影從臨街的店鋪中走出來,手中提着一袋東西,隨着與雅涵想同的方向走過去。經過停靠在路邊的一輛小車時,伸手敲了敲窗戶。
好半晌,裡面的人方纔打開了窗戶,前後兩排,三男一女四個人,一臉都是被嚇到了的表情:“那個,你有事嗎?”過得片刻,坐在窗前戴眼鏡的男人首先開了口。
“素言姐讓我帶給你們的。當心,還熱。”伸手將裝着奶茶的食品袋遞過去,家明笑了笑,“她說謝謝你們,還有,別太累了。”
他的態度從容,車窗前的喬國睿帶着複雜的眼神接過了袋子,待到家明點頭要走。方纔叫了一聲:“家明小弟。”
“嗯?”
“可以跟你的素言姐見一面嗎?”
“呃……”愣了一愣,家明搖了搖頭。“素言姐說,還沒到大家可以互相介紹的時候。”
“哦。”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喬國睿笑了笑,“那麼,如果有需要幫忙的,隨時開口。”
放下車窗,那道身影也逐漸消失在了風雪之中。喬國睿打開袋子:“來來來,每人一杯,嗬,好熱……還有一盒蛋撻,簡素言送來地東西估計整個炎黃覺醒還是第一次有人吃到吧,大家別客氣。”
“要不要開車跟上張雅涵啊?”
“唔,不用了。”喬國睿拿起一個蛋撻咬了一半,“顧家明在後面跟着,基本上就說明簡素言也會隨時出現,張老師不會有問題的。吃東西就好,不過我估計待會張老師還得找回來……”
“饅頭說張雅涵在找簡素言,好像是簡素言不肯出來見她,爲什麼啊?”
“保持神秘性與威懾力吧,你沒看見顧家明也不肯現身嗎?他們現在有兩個人在暗處,假如其中一個跟張雅涵走到了一起,那麼只需要堤防住暗中地那一個人就能對他們動手,兩個人在暗中。變數相對來說要多得更多,我只是沒想過這位家明小弟原來也受過專業的訓練。這算不算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是強妻手下無弱夫吧?”坐在駕駛座上的方國琳笑道,“不是說簡素言是顧家明的童養媳嗎?”
“這個你也信啊?”周圍三個男人同時笑了起來,後排的一人說道:“那爲什麼顧家明和簡素言連跟張雅涵見上一面都不肯呢?就算不呆在一塊兒,互相見一面也沒關係吧,她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簡素言第一次進入炎黃覺醒的檔案裡,就是作爲張雅涵留學時地好友與她一同出現。因爲對兩人的關係,暫時倒還沒什麼人會懷疑,喬國睿搖了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她們之間鬧什麼彆扭了?”
“她們會不會是那種關係啊……”後排的餘國青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兩個女人之間鬧彆扭鬧到一個哭着喊着要見面,另一個無論如何不肯出來……不會吧,你們想,她爲什麼不自己跟着張雅涵,要讓顧家明來跟。”
砰的一下,一隻蛋撻的錫紙被方國琳砸在了餘國青的頭上:“怎麼可能。你思想太齷齪了。簡素言她……簡素言她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
一直對簡素言都有崇拜之情的方國琳說
話,不過,下一刻,大家公認的軍師喬國睿卻點了點能啊,哎,國琳,你不能無視一個擺在你面前地線索,這僅僅是做出合理的推論好不好,國琳,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對於簡素言的崇拜其實也涉及了那樣的情緒,你被打我,古人有云,百合也是很美麗的,席慕容的詩怎麼說的來着,當春天再來的時候,遺忘了地‘野’百合花,仍然會在‘同’一個山谷裡生長,哎呀,你別打我,哈哈……”
“我看你們根本就是胡攪蠻纏!”方國琳面色不善,“百合百合,你們幹嘛不說張雅涵哭着喊着喜歡的是顧家明!”
“那沒道理啊,我們的推論有道理嘛。”餘國青笑着說道,“你看,張雅涵和簡素言是百合,所以張雅涵纔會對顧家明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弟弟,偶爾簡素言不在……調查資料上不是說她經常消失嗎?她們就通過顧家明來聯繫,你看,順理成章對不對。”
“那她喜歡顧家明不是更順理成章!”方國琳抗議道。
“我不覺得……”
“我寧願相信兩個女人百合,至少她們是成熟女人了……”
“嗯,我也覺得應該是她們兩個同性戀,顧家明現在才十六歲,他們之間難道就能喜歡到刻骨銘心能夠在大庭廣衆下哭出來?我聽說同性戀的感情纔是最牢固的。”喬國睿摸着自己的下巴,“國青,你回去針對這個可能性寫份分析報告交上去。”
“不是吧,老大……”
車廂之內一團鬨笑,方國琳嘟囓一句:“我覺得顧家明也很不錯啊。”待到三名同伴用看怪物地眼神看她,方纔轉過頭去,決定不再理會這三隻自我中心的沙豬。趴在方向盤上一會兒,道路那邊,雅涵那略帶些迷惘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風雪之中,車廂裡的四個人無聊地看着。
走走停停,目光時而停頓,時而來回張望,遠遠看去,就彷彿一隻被遺棄掉的貓,有些無助,有些惘然,這一來一回已經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她顯然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即便隔着重重風雪,這邊的四人彷彿也能看到那張臉上的每一絲落寞與失望。片刻,那道身影向着另一方過去了,車內的三名雄性相對點了點頭:“是百合。”
混雜在行人之中,家明地身影遠遠地跟在後方不遠處,他選的位置巧妙,能夠清楚地看到雅涵,然而每當雅涵回頭,他都能及時地隱匿在別人的身影之後,這多半得歸功於即便暴風雪也有着大批人羣的曼哈頓街頭。
穿過了這條路,轉入旁邊一條人羣稍小的巷子,走出不遠,雅涵孤零零地停了下來,猛然回過了頭,家明連忙貼入旁邊一個房門的凹陷處,不多時,她終於失望地回過了身子,隨後,抱着膝蓋蹲了下來。
一個人,孤單地,蹲在風雪中的曼哈頓街頭。
大約一分鐘後,一輛小車在路邊停下,走出來的是雅涵的小媽,站在車門邊,拿着手袋。雅涵從地上站起來,兩人對望了一會兒,小媽方纔開口:“沒找到?”
“對不起,可能是我……看錯了……”
“忘了他吧。”小媽笑了笑,伸出手,“我們回去了。”
“嗯。”
片刻,車輛駛入遠處的風雪中,消失不見,家明搖搖頭,無奈一笑,那笑容也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別人,正走出巷道的轉角,忽然愣了一愣。
從對面道路過來,穿着黑色的皮衣,紅髮火爆女簡帶着一大批人與他打了個照面,由於約瑟夫的出現,她現在的情緒很是不爽,而且,很顯然……她認出家明瞭……
雙方此時相距不過三四米的距離,紅髮女子忽然停下,她身後的衆人也跟着疑惑地停了下來,女子與家明對望了幾秒鐘,她用手指梳理着火紅的頭髮,笑了起來:“一個人?”
家明聳聳肩:“逛街。”
“給我……抓住他。”紅髮女子伸出了手指,“我要讓他死!”
一轉身,家明拔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