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股怨念就代表一個陰魂,每一次的衝撞都會有一個陰魂灰飛煙滅,自從我當陰陽先生以來,只殺過一個鬼魂,那次也是別無選擇才那樣做的,若在平時,就算再惡的鬼我也不會殺。人死變鬼,鬼死就什麼都沒有了,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這樣做有違法則,必定會自食其果,我深知這其中的道理。
然而,今天,爲了配合青玄,爲了救石頭的命,我居然以業火焚燒陰魂,我已經犯下了彌天大罪,怕是已經不能回頭了!
折壽事小,我怕這業障三生三世都還不清。石頭說的話我開始認真思考了,究竟何爲善,何爲惡,青玄爲了除掉陰屍,不惜犧牲那麼多遊魂野鬼來達成目的,我爲了救石頭的命,不惜以業火焚燒陰魂,我們這樣做難道就是對的嗎?我苦笑,或許世上根本就沒有善惡之分,善與惡,所佔的立場不同,結果必然不同。
眼看眼前的陰魂七七八八的全部如飛蛾撲火一般朝我撞了過來,我心裡一陣抽搐,此刻我的心情沒有人能理解,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情,我跟那些惡人又有什麼分別!這些陰魂本沒有錯,它們只是太弱了,纔會被陰屍迷惑,幫着它行兇,縱然它們有錯,也罪不至死,但是我卻一點法子都沒有,我只能這麼做,殺了它們!
陰屍似乎感覺到了陰魂正在一點點消散,或許是它加強了怨念,我看到剩餘的陰魂身上的黑氣徒然增加一倍,十幾個陰魂竟聚在一起,像一個磨盤一樣翻滾着朝我襲來。那鋪天蓋地的陰氣迎面撲來,讓我不禁有些害怕,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讓我幾欲臣服。我的腿抖成了篩糠,心跳開始驟然加速,這一擊勢必會給我帶來沉重的代價,有可能是玉石俱焚。
我不敢怠慢,咬緊牙關,也加強了陰燃的力量,這樣做的後果是,陽壽消耗的更快。還是那句話,保命是關鍵,能活下去就好,少活幾年又何妨。我閉上眼睛,大吼一聲,準備迎接這沉重的一擊……
如我所料,這一擊蘊含的怨氣勢不可擋,業火雖然能焚燒一切罪孽,卻焚燒不了代表正義的力量,這一擊落下時,我就恍然大悟,這不是陰屍控制的,而是它們自己爆發出的力量,畢竟我殺了它們那麼多同伴,它們這是下了必死的決心,要跟我同歸於盡啊!
我被十幾個陰魂聚集的怨念擊中,身上的陽火頃刻間便熄滅了,緊跟着,怨念穿透我的身體,把我連同石頭撞飛了出去。我喉嚨一甜,一口血噴灑而出,心臟因超負荷的跳動有些不堪重負,一陣陣絞痛傳來,我幾乎暈厥。
何爲善,何爲惡!自古以來沒有哪個惡人會有好下場,今天,我做了一次惡人,有這種結果也在情理之中。陰魂傷了我之後,再次凝聚成一股龐大的能量,在我頭頂漂浮着。我忍着劇痛,趴在昏迷的石頭身上,如果我的死能換來他的命,值了。
我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這致命的一擊。然而,幾秒鐘過去了,半分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那沉重的一擊卻遲遲沒有落下。我扭頭看去,發現那些陰魂已經恢復了神智,它們身上不再有怨氣,此刻僅剩下的十幾個陰魂一動不動地站在我們跟前,正在注視着我們。我瞬間明白了過來,它們這是要放我們一馬,否則早就動手要了我的命了!
我跪在地上,爬到它們跟前,深深的磕了四個頭,等我擡起頭時,它們已經像一陣風一樣,倒退着飄了出去,直至消失。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軀,眼一黑就躺了下去。
“小子,快醒醒!”
“醒醒,陰屍來了!”
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奇怪的叫聲,睜開眼一看,一隻鳥正站在我鼻子上。我認出它了,是火靈鳥,它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你總算醒了,剛纔我真爲你捏了一把汗,要不是我讓它們醒過來,你小子今天絕逼九死一生!”那隻鳥站在我鼻子上,用腳撓了撓腦袋,對我說道。
我坐了起來,它立馬飛到了地上。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心口,對它說:“是你救了我啊,謝謝你!”
那小鳥挺有靈性,它撲棱着翅膀飛到我肩膀上,在我耳邊說道:“不用謝我,是你的舉動感染了我。這小子是你朋友吧,你可以爲朋友犧牲,說明你不是壞人。小子,我看中了你的人品,咱們交個朋友吧!”
我苦笑:“你都要死了,還交什麼朋友!”
“誰說我就要死了,你們放過陰屍我不就可以不用死了!知道嗎,剛纔你的業火就快要切斷我跟陰屍之間的韌帶了,只可惜,被那些陰魂給打斷了,要不你再用一次無量業火吧?”那小鳥飛到了我的頭上,跟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每施展一次陰燃,我會失去一定的壽命,你想讓我早死啊,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辦法也不是沒有,你讓我想想……”
“有了,只要我們倆結了同命結,我就可以不用死了!”那隻鳥興奮的飛到我的膝蓋上,嘰嘰喳喳的對我說道。
它見我似乎聽不懂,於是就跟我解釋:“同命結涉及到鬼術玄學方面,你一個大活人,我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這樣吧,我就簡單的跟你解釋一下,所謂同命結,意思就是說,把我的命跟你的命綁在一起,你死也就會死,我死你同樣也會死,這個結一旦綁定,是不能……”
“行了不用說了,我不同意!”我揮手打斷了它的話,我說它怎麼會好心救我,原來是有目的!什麼同命結,讓我跟一隻鳥同生死,我做不到,這傢伙也沒多大本事,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人幹掉了,我還要給它陪葬!
“爲什麼不同意,小子,我還沒說完呢,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火靈鳥白了我一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