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力自由貿易港的角落之處,一道淡若虛影一般的慘白能面漂浮於虛空之中,淡淡的遊影猶如幽靈一般。能面之上是如同毛筆勾勒出來的雙目以及雙眉,中間則是有些厚重陰影的鼻子,最下方則是一抹極爲妖冶的紅脣。他,竟是先前被困於此地的兇霧印靈,只不過在層層剝去周身那纏繞的力量之後,此刻已然失去了那如同身體一般的軀殼,最後化爲的,竟是一個單薄而詭異的白色面具,在這圍困着他的囚籠之中,無根漂浮。
“可是好久不見了……”
隨着空間的微泛,一道削瘦的身影掠至前者的身邊,隨即緩緩顯現,來者,自然便是吳偉,在這世界之中,他便是主宰,來去自若。
這倒也怪不得吳偉,自從不木老人那處歸來之後,便一直沒有閒暇去處理這印靈的存在。當然,對於這兇惡的印靈,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而是讓印力小人嚴加看管着。
“有事?”頗帶些憂愁的言語之間,卻透露出一絲驕傲的戲謔來,畢竟在他看來,自己完全是遭了這小子的暗算,才淪落至此,因此,儘管其被牢牢的禁錮在此處,但嘴下卻依舊是毫不留情。
“剛剛我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機遇,傻子之類的話語,所以,特來想請前輩給個指教。”指教二字,脫口而出,卻是微微加重了少許。
這兇霧印靈居於吳偉體內,就如同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一般,一個處理不慎,遭殃的,便是自己。
當然,他時時刻刻記掛的,還有眼前這個印靈口中所謂的震天戟法。
“機會,我好像沒說過,不過,傻子麼,我倒是記得說過很多次了,或許是在這裡呆的太久,胡言亂語了吧。”
印靈白了一眼吳偉,隨即那粉白能面之顯出一副全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撲克表情。
看着印靈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吳偉卻是淡淡一笑,這印靈嘴巴上的硬氣他又不是沒了解過,他自然知道對方是要談條件。
“說你的條件吧,只要不是太過分就行。”身體慢慢貼近前者,吳偉的神識之內暗暗運起“序”字印文來。
“呵呵,”一股悽慘之色自其能面之上詭異浮現,若是別人見了,只怕會認爲遭受了吳偉的殘酷虐待。只不過吳偉卻是再清楚不過,這可憐兮兮的表情只不過是其危險之下的僞裝,要知道,爲了防止這印靈消散,他可是沒少花精力,不僅沒有虐待他,反而還得時時供着他。
“嘿嘿……若要我說出來,可以,把身體給我就行了”能面之上的眼眸紅光一閃,那乾枯面容卻是陡然一變,那原本雪白的能面頃刻之間化爲漆黑,緊接着一股大力化作數十條暗黑氣流,自那印氣囚籠的縫隙之中暴掠而出,猛衝向吳偉的臉龐。
“果然……”
吳偉早有準備,身形疾退間,那印文自神識之中頃刻射出,而同一時間,那印力囚籠之上亦爆發出一陣璀璨金光,將那惡意的漆黑印力重重彈了開去,劇烈疼痛,沿着那放肆的印力倒捲回去,使得那漆黑色的能面,重化爲一抹慘白。
“早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了。”
吳偉撇了撇嘴,無奈得搖了搖頭,這印靈,每次總是千方百計地想奪取他的神識,取而代之。看來,還是儘快找個時間將那戟法從他嘴巴里撬出來。
神思轉動間,五指緩緩收攏,右手凝握,那金色印力囚籠似是受到一股大力的操縱,微微向中間擠壓而去,那原本不大的囚籠體積便又縮上了幾分,此刻更是隻有一個小箱子一般大小,狹隘了近乎一半。
“別,別……”那白色能面之上,數滴豆大汗珠直滴而下,這已經不是他的第一次失敗了,前幾次是想從印力小人手裡逃脫,代價便是那囚籠被硬生生縮小了一半。
“我說,我說還不行麼”想到曾經稱王稱霸的自己到了這裡之後的日子,後者的心裡憤怒之餘透出一股無奈來。
“你們都以爲這冥血池內,最爲珍貴的,便是這血晶能量。嘖嘖,所以才說你們是傻子!”白了吳偉一眼,能面之上又是故態復萌,顯出一副故作神秘的高人姿態。
又在裝蒜了!~
吳偉無奈搖了搖頭,心思一動間,那囚籠又緊了幾分。
“別別,我說就是。”能面左上方淌下數條黑線來,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這自傲的性子,一時半會改不了。
“其實這冥血池內,最重要的是那天池裡的池水。那東西,比起這血晶來,不知珍貴上多少。”
“哦。”微微一怔,吳偉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兇霧印靈化作的能面,示意他再繼續下去。
似是怕吳偉再動手,印靈只得不再停頓,一口氣說了下去。
“這冥血池之水,乍看之下以爲是普通清水,其實卻是由天地甘霖化成,雖然水滴本體並沒有力量,但是,卻是有着極好的輔助效果,不然的話又怎麼可能將那印力從那之中離析出來。”
“當然,天池之水,雖然有着神秘的作用,卻是無法直接使用,即便拿來飲用,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但是當它與其他的印力結晶配合在一起時,他們便會發生奇妙的效果。就如同它配合血晶使用之時,能夠祛除血晶的弊病,若是配合上更好的東西,便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這一番言論,使得吳偉卻是有些慚然,若不是兇霧印靈的提點,他倒是平白錯過了寶物。
“爲何你會知道這種事情?”
心中生出一絲疑慮來,這印靈並未多高靈智,又如何曉得這天池之水的秘辛。
“我當然知道,因爲這震天戟原先的主人,便是冥血妖狼。”
得意洋洋的微笑,自雪白能面之上的那一抹奪目的豔脣之上掀起。
“但是雖然這冥血池水有着增幅作用,但只待這落日消去,這血晶的效力便也要消失,我呆在這池水之內,那又有何用。”那雪白能面上的微笑,看得吳偉只覺一陣詭異。
“血晶能量沒了,但你的身上不是還有比血晶更好的東西嗎?”
聞得此言,吳偉心中忽的一亮,“你是說,血源晶?”
話音剛出,他的目光又看了那漂浮的能面一眼,今日這傢伙,坦白有些的近乎詭異了。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也無需再想,此刻他可沒有空閒琢磨這傢伙的算計,神思一轉,右手微動,那印氣囚籠便於頃刻之間恢復了原狀。
然而,就在他欲轉身離去之時。“等等……”一陣聲音自其身後緩緩響起,那語氣之中,頗有些無奈。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吳偉知道捨不得兔子打不着狼,這傢伙,終究是耐不住了。
“我們,做個交易吧。”能面之上,露出瘮人而又無奈的微笑來。
“交易?”聽到印靈脫口而出的這個詞語,吳偉倒有些惘然,昔日兩人之間亦是有過類似不怎麼愉快的交易,只不過如今這提出交易的雙方,卻是換了個位置。
“讓我乖乖交出身體什麼的,你就不要想了。”吳偉白了前者一眼,他可不想上這傢伙的當,要知道,自己身體裡此刻還留着這傢伙種下的保險。
“並非如此。”印靈淡淡的否定道,“這些天,在你的身體之內我亦是目睹了不少你的作爲,覺得你還算是個頗有潛力的傢伙,既然如此,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們的追求,與其去爭奪你身體的主權,不妨等你日後實力增長了再給我找一具兵刃爲身,如此一來,於你於我皆是利,何必我們在這裡搞得兩敗俱傷呢。”
這還不是你害的,吳偉心底暗道,但對這主意卻也是生出些好奇來。“這印寶上的印靈,亦能轉移?”
“沒錯,不過這印寶間的印靈的轉移,稱之爲祭靈,只有在誕生過印靈的高階印寶之間,印靈才能夠互相爭奪印寶的主權。以我如今的能面形態,大約還能維持三十年,只要在這段時間之內,你能協助我找到一柄失去印靈的兵刃,到時候我們便兩清,如何。”白色能面微道,這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挑戰,亦是一個機遇。
對於這初次聽聞的祭靈,吳偉雖然有些興趣,但是他當然不可能直接答應。
“這祭靈,只怕遠非你所說的那麼簡單吧。”
“嘿嘿,沒錯,若要接觸到擁有印靈的印寶,按常理來講,你至少必須進入四印,當然,還有一個捷徑,那就是成爲清源門的弟子,畢竟那裡的天階印寶,不在少數。”
“你倒是想的挺遠。”吳偉倒是初次體會到這傢伙的心直口快。
“沒錯,不過正是因爲如此,作爲支付的代價,在這三十年之內,我會將震天戟法,盡數傳授於你。這對我是一次機遇,對你,又何嘗不是。”
“若是沒有做到?”吳偉雙目直視,似是緊緊逼問。
“三十年後,你的身體便是我的,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印靈卻是淡淡一笑,今天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他是不想再過了。
“你若是覺得不想做或是沒有自信完成,那今日將我消滅便了,只不過從此那天階功法,也將隨我一道,消失在這世上。”印靈的白臉之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來,若是他有心跳的話,只怕吳偉怕是能聽見那如同擂鼓一般的聲音吧。
不得不說,拋開了生死之後,印靈的智商,倒是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果然,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啊。”吳偉的眼神,自漠無表情的能面之上橫掃而過,暗道一聲,這籌碼,不容他拒絕,而他,亦不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