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書青博面露慍色,神情猙獰,忽的,他似是猜到了什麼一般,神色陡然一變,轉頭看向右手之中那持着的那柄地龍刀。不知何時,那刀刃之上,竟有一道半指長短的裂紋,順着刀身半途順延而下,那原本盡是鋒芒的殺意,此刻竟是去了大半。
“兵斷之比,並非考校使用者的實力大小,決定勝利與否是以兵刃來判定。難道書青博你還沒明白麼?”少女蛾眉倒蹙,那素來溫文爾雅的優雅面容,此刻唯剩下徹骨的冰冷,“以地龍刀的堅韌程度,理應不至於此,但吳偉卻是以巧補拙,避實擊虛,大大的加快你的地龍刀的破損,而實力拼比之下,雖說你的修爲高上一層,但是你的手中的地龍刀,卻已呈破碎之像。”
書青博面色陰冷,雖是想出言分辨,一時之間,卻是有心無口:“他無非投機取巧而已,並非贏得光明正大。”
“投機取巧,誠如青博公子所言。但又何嘗不是兵不厭詐,不管如何,卻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結局,兵斷,勝敗與否,皆是天意。”
三道人影已自高臺之上徐徐走落,書展一臉憤懣,黃岐滿臉堆笑,而至於兵衛,則是一臉的泰然:“兵斷之結論已定,你我皆不得更改。”
“聽到沒,青博兄,兵斷結果已出。”熙攘人羣之中,不見人影,卻是傳來一聲朗笑。
人羣散開,那身上沾滿着血污的男子卻似是毫不在意一般哂笑着,似是全然不爲那傷勢所牽扯。
“吳偉,你……”面對着黃嬴那逼視而來如同刀劍一般鋒銳的視線,書青博唯有嚥下了後半句話。
“兵家主之言,確是有理,敗了便是敗了。”書青博那眼中的冰冷一閃而逝,取代的是如教科書般陽光般和煦的微笑,“恭喜莫涯師傅贏了。”
張嘴閉嘴之間,全然不提吳偉,不過吳偉倒看得開,只是咧嘴一笑,管他呢,只要他承認就好,再說,他此刻根本沒有計較的心思,再多一會,再多撐一會就好。
吳偉微眯着雙目,強定心神,儘管印力的流淌,使得那傷口有所緩解,但那駭人的傷口對其五臟六腑造成的損害遠要比想象的嚴重的多。
此刻的他,只能強撐住那無賴般的笑容,也使得那微笑落在書青博的眼中,看似如同嘲笑一般。
兵斷之比,最後由莫涯師傅勝出,不日在這清源鎮之內被傳爲一樁美談,更有人傳出,莫涯的祖先乃是兵武門下大弟子,由此繼而引起的波瀾自是不用再提。不管如何,沒有了兵武巷之人的干擾,地渾珠的製造重又步上了正軌。
但這一切,盡數落幕之後,衆人所不知道的,還有一事,那便是關於在這場兵斷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一人——吳偉。
三天之後。
黃府之內的清風苑。
清風苑之內,一抹清麗的粉紅身影似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一般,悄然浮現。
“小姐,你今天又來了!”小瑩嬉嬉笑笑的跑上前來,帶着十三四歲少女特有的天真,全然沒有什麼恭敬可言,丫鬟們自小陪着黃嬴長大的,自是知道自家大小姐最沒有架子,故此,言語之中,盡是暱態。
“吳偉可是醒了?”
“嘿,就知道大小姐肯定是來找吳偉公子的。稍早的時候剛轉醒了一會,不過半響就沒了動靜,怕是又睡着了。”
“放心吧,大小姐,吳偉公子如果醒了,我第一時間去找你。”
“呱噪!”黃嬴賞了小瑩一個腦瓜嘣,低聲道,“他醒了關我什麼事,我不過奉爹的命令順路過來看看,吳偉乃我家黃府的重要客人,自然得多上幾分心,免得被人說我黃家無待客之道。”
說罷,黃嬴柳眉朝小瑩一瞪,微怒帶嗔,卻是不經意間,視線又自那房間瞥了過去。
“嘿嘿,知道小姐只是順路而過,那我也只是順路去通知大小姐啊,無妨無妨!”小丫頭扮了個鬼臉,仿是毫無自知,卻又似乎什麼都懂一般。
“人小鬼大。”雖說是與他們一般大小的年紀,黃嬴卻還是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嬌言叱喝道。
“郎中說過,吳偉公子這次傷勢頗重,若非修印之人根骨子強,不如凡人,只怕這次就熬不過去了。”瑩兒拍了拍胸膛,似是心有餘悸一般。
“是啊,平日裡看他思維縝密,臨到了自己身上,卻又變成了個呆子。”黃嬴撅着嘴巴,似是心有不滿。
“是啊,等他醒了,大小姐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小瑩舉了舉粉拳,一臉配合地說道。
“誰要欺負我吳偉兄弟啊。”話音未落間,一個佛系面孔的微胖男子挪動着腳步走了過來,隨風飄來一道磁性的嗓音,“原來是黃嬴姑娘,是否要來見我家吳偉兄弟。”
鬼機靈的小丫頭見勢,朝黃嬴吐了吐舌頭,便乖乖的退了開去。
“張誠大哥!”黃嬴斂衽回道,“家父有些擔心吳偉大哥的傷勢,所以讓我有空就來看看。”
“黃家主有心,黃姑娘有意,有兩位關照之下,我們家吳偉定然會一天好得比一天快。”張胖子喜笑顏開道,“吳偉的傷勢雖有大礙,但其骨骼強健,不比常人,有黃家丹藥的恩澤,這三日來,已經好了不少,想來再過幾日,就能好個七八分了。”
“黃大小姐既然今日到此了,不妨進去看下,說不定吳偉感應到大小姐來了,會痊癒的快些。”張誠一臉笑眯眯地說道。
“那嬴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少女臉上粉霞微現,緊隨而上。
房間之內,頗爲靜謐,散發着一股寧神靜心的安神檀香。
隨着房門的推開,牀上的男子似有所覺,卻又或者只是在睡夢之中夢見了什麼,那發白的倦容之上,掠過一絲痛苦。
初次見時,他不過二旋中期,卻是力拼秦如風,記得自己那時還曾怨過此人膽小怕事,誰知他又再度出言挑戰,使得她心生好奇。
再見他時,卻已是四旋初期,清源鎮外,不懼生死,救衆人於危難之際,亦留下一道揮之不去的身影。
繼而清湖相伴,黃府相隨,火戀漫天,燈火闌珊,他是他,卻又不是他。
狩獵突襲,謀定而後動;兵斷之時,卻又是臨危不懼,以自身之損爲代價,力換己方之勝。
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又或者,每一個都是你?
想到此處,黃嬴忽的微微搖頭,這男子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這般,在衆人面前,便是那威風凜凜的天衛隊長,在黃府之內,卻又是那與衆人嬉戲玩耍的黃大小姐,而在獨處之時,卻又是滿心思的憂愁與懷念,而在這男子面前,卻是多了一絲羞怯,一絲好奇和一片安心。
不知何時,那曾經爲她所崇拜,在心中久徊不去的男子,如今卻是離得越來越遠,而更多的,卻是眼前這人的身影。
看着黃嬴那數變的神色,張誠的眉角,微微一擡,略有所思,緩緩開頭:“吳偉這小子,你別看他平日裡患得患失,思前慮後,但說到底,不過就是個憤青,時而腦子多一點,時而腎上腺素多一點。不過,這人雖然毛病挺多的,但總的來說,還是優點大於缺點。”
“唉,這小子平時跟我們一夥人待久了,難免思路狹隘,愛鑽牛角尖,黃大小姐對他這般照拂,我張誠實是寢食難安,輾轉反側,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思來想去,唯有將我這唯一的兄弟託付給黃大小姐,不知黃大小姐意下如何。”張誠話鋒一轉,嘴角一咧。
“張誠大哥,你想多了。”黃嬴面色赧然,輕聲低語道,旋即眼下四顧,話頭一轉,“我看吳偉沒事,不便相擾,暫且現行離去了。”
“呵呵,沒事沒事,有事就多來看看,記得帶些東西來就好,也不用什麼貴重的,帶些山珍海味,靈丹妙藥就好,我不嫌棄。”
黃嬴聞言,耳根微紅,卻似一陣清風一般的轉身逃去,只留下房間內一抹淡淡的幽香。
“嘿嘿!”張誠那臉上的肥肉微微一抖,甚是寬慰,有些東西,不點不破啊,“吳偉啊,張誠老哥爲了你的終身大事可是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張胖子!”正美滋滋的想着那些靈丹妙藥,榻上的那道身影,卻是緩緩坐起,話音響起,張誠那原本那一張佛系的大臉瞬間由白轉黑,由黑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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