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右使已經開始結印,準備出手了斷誰也不知道的內情的恩怨。
誰知爺爺竟在這時突然軟下口氣,恭恭敬敬的朝着虛空站立的右使深鞠一躬,語氣多了鄭重:“如果老祖宗是在介懷葬天圖錄事情的話,晚輩確實有不得不拿的苦衷,還請老祖宗莫要責怪!”
黑袍右使結印的手掌一停,或許他是要表達不屑的,但是整張臉上都沒有可供操作的表情,只能在眼眸中透出憤怒:“不得不拿!苦衷?
江淮安,你覺得你這樣這事情就結束了?我就能原諒你?天大的笑話!”
“不敢!”爺爺仍舊維持了恭敬:“老祖宗的心思,晚輩自不敢揣度!”
說到這,爺爺的聲音突然拔高:“過去的是非對錯,晚輩已經道歉,理解與否都在您的一念之間……只是老祖宗爲求活命,投靠魔宗,身爲江家太上長老,卻害死一百三十七名江家子弟,這筆血債不如今日就此還了……也算了卻一筆舊賬!”
黑袍右使目光一窒,跟着氣極反笑,整個繡金黑袍都鼓盪起來:“好好好!”
連着三聲好說出,黑袍右使那種強盛的氣勢也開始從空中壓來,聲音中充斥着滔天怒意:“江淮安,當日若不是你,老夫豈能重傷,又豈會需要用到血脈弟子獻祭!
可就算是這樣,老夫還是差點形神俱滅,關鍵時候,得虧了魔君他老人家體恤憐憫,並傳授我無上功法,這才勉強討的一條命回來,而你作爲罪魁禍首,今日倒還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
江淮安,你也真的大言不慚,那些子侄血脈是獻祭給我不假,可這歸根到底也是因你而起,他們爲老祖宗死,也是對得起廟堂,死的其所,既然你還敢來向我報仇,好啊,我就教你做人的道理!”
這番聲音,這黑袍右使的加持下,當真如天雷滾滾,震耳欲聾,打死我也想不到,這個打算將我們置於死地的黑袍人一夥中的首領右使,竟然是我本家的前輩。
而且聽爺爺這意思,這個前輩竟然用自己家族的人命來爲自己續命……當真是心狠手辣,蛇蠍心腸!
而今日碰到這樣的人,怕是必不能善了了!
這番天雷滾滾的聲音,竟然對爺爺毫無影響,而他也於此刻朗聲還擊道:“魔宗功法,乃是歪門邪道,老祖宗你的手上佔滿了江家子弟的鮮血,憑你也配爲人嗎?
廢話不多說了,漠北江家不孝子江淮安,今日定要了卻這段恩怨!
我江淮安,也正好藉着老祖宗你的項上人頭,重回江家!”
黑袍右使聽到這話後,眼神竟然反常的平靜下來,他沒有再發怒,甚至也沒有任何辯白,眼中透出完全的冷漠,看着爺爺,似乎就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黑袍右使絕對是有桀驁能力的!
爺爺的完全戰力,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從他見到卜霓裳的色變和尊重來說,八成是打不過卜霓裳的!
而眼前的局面是,我和兩女,甚至包括大妖二昆都沒有在這黑袍人手下走出一招,爺爺他恐怕也是相距甚遠。
打,拿什麼打?這簡直是以卵擊石!
我心中不免有些責怪起爺爺的莽撞!對了,他的另外六個夥伴呢?從之前的表現來看,那些人很是不弱,此刻爲什麼一個都不見了!
雖然我心跳的跟發動機一樣,但無奈全身根本聚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忽而間想到那個藏在我身體裡的無名老道,於是連忙在心中呼喚起來。
“前輩,前輩,快醒醒啊,追你的那個小傢伙已經死了,你別怕快出來吧,我們這邊就要團滅啦!”
等了半天,我這心頭髮出的聲音就像是個笑話般,整個泥牛入海,無名老道彷彿真的陷入了深度睡眠,沒有任何迴音。
黑袍右使和爺爺還沒有開打,從各自的動作來看,竟然都是在蓄力,讓我有些想不通的是,這個黑袍右使的動作並不像他表情那樣輕鬆,聚力的手勢充斥着一種如臨大敵的凝重……爺爺真有這麼猛?讓這個右使也不得不重視?
這樣想着的時候,心裡也就微微放鬆了一點,對呀!爺爺又不是我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做任何事情時,肯定已經早有盤算,從他能夠隱藏這麼長時間來看,肯定是去準備大招了,說不定真的能夠將這右使給打敗呢!
到底是自己的親爺爺,我在一面給爺爺加油助威的時候,一面心中已經開始盤算這場戰爭勝利後的事情了。
這個老祖宗既然曾經毒害過江家一百三十七名子侄,那必然存留在現有江家的恥辱柱上,爺爺倘若真的拿到了他的人頭,這就是再好不過的投名狀!江家那些人肯定會再度接受爺爺入門。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心底還有不願,就爺爺能夠將這個太上長老都給滅殺掉的實力,江家沒有道理不納入門中。
這樣計算起來的話,我這個基本上算是附帶的歸門,肯定也沒有壓力,那這樣一來……
爸爸媽媽,這兩個從小在夢中回想過無數次的詞彙,也終於可以真切的降臨在我身上了嗎?
同一時間,我感覺自己靈魂都整個顫慄了,遙遠的夢,於我也是可以實現的嗎?
不曾生活在黑暗,就永遠無法明白光明所帶來的意義,從小到大,儘管爺爺對我也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可他到底代替不了父母,尤其是媽媽,這個似乎自帶着溫暖光環的稱謂,讓我不知道多少次羨煞村裡的同齡人。
但我卻只能堅強,只能佯裝沒事,我是個孤兒,這一切都是我理應所承受的,我不曾怨天尤人過!
然而,峰迴路轉裡,我在某天竟也可以擁有這些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轉,如此幸福,如此讓人充滿期待!
爺爺,你要好好加油啊!我這邊給你吶喊助威,你一定要打敗這個老妖怪,我們一起去找爸爸媽媽,一切去把我們遺失的家,團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