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誰把青春淖過剪影(9)
清歌是晚上才醒來的,窗外,天邊的幾顆星子襯着一輪彎月高懸,明輝遍灑整個人間,昭示着朗朗清明下的一切污穢,都無所遁形。
她剛睜開眼睛,就覺得渾身都疼得厲害,卻只是略蹙了蹙眉頭,比起這種疼痛,當初的那樣身心俱傷纔是幾近致命的。
“啊!小清歌你醒了!我這就給三少打電話去!”滿爺是第一個發現牀上女生的動靜的,從地板上彈跳起來,擡腳踹了踹睡成一團的鋒哥和流年,大嚷着準備出門。
程一諾原本也是想留下陪護,結果臨時被一通電話給叫了回去,離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着,清歌一醒,就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作爲死忠的三少黨,滿爺三人自然不敢怠慢。
門卻在這時被人從外面推開。
左安帶着一絲笑容走進來。
“還疼麼?”他自然地彎下腰來詢問,黑亮的發跡線上的一點薄汗,顯示着疾步而來的急切。
清歌有些詫然地看定他,似乎從未想過,這一次,從那邊過來的人,竟然會是他。
一時怔住,半晌才漠然地搖搖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堅持:
“我要出院,現在。”
左安沉了臉,他始終不是容易接近的人,現在這樣冷了氣息,更是顯得格外可怕。
“胡鬧。”他像是長輩似的一把將她欲坐起的身子按下去,動作利索又熟練,好像這樣的情景不止一次發生過,早就讓他在面對女生的固執時,可以一概從容應對。
“你們約束不了我,從前是,現在也是。”清歌沒有更多掙扎,只是半闔着眼,淡聲要求,“叫護士拿片安眠藥過來。”
她想狠狠地睡一覺,而不是像昏迷時的那樣,噩夢連連。
女生沒再說話,從頭到尾,她除開第一眼看清他的臉,再也沒捨得朝他投上一個附加的眼神。
左安站直腰背,高大的身子立在白色病牀前,投上恍惚的哀傷影子。
“這個……”滿爺三人躊躇着想上來說點什麼,男人卻猛地轉身,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你們回去吧,我沒事。”一室倏然的安靜中,清歌依舊閉着眼,淡淡地放軟聲線安撫着三個室友,“如果要打電話,就讓程一諾送你們回去。”
她在這之前做了很長的夢,夢裡的種種歷歷在目,可怕而深沉的回憶中偏又帶着頑強不息的堅持。
一如那個少年,從見面起到現在,即使她言辭鋒利地傷害過他很多次,竟然也不能叫他有所退縮。
這樣的人,她會害怕。
越是正面接觸,會越害怕的。
滿爺三人最後還是依依不捨地回去了,因爲這兩天正好在講解上次八校聯考的試卷,雖然全省的綜合成績還沒有下來,每所高校的老師們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內部估測一下分數,名列前茅的A大自然也很想趕緊做一下統計,好方便安排下一步的特優生培訓。
病房內,清歌溫順地吃過藥後,閉上眼,等待睡意的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中似乎聽見了嘈嚷的聲響,並不真切,只能堪堪湊出幾句破碎的話來——
“啊……着火……了……”
“快……救火啊!”
她的腦袋卻昏沉得厲害……好像將就此陷入一場龐大的死寂中,永久沉淪……
【在相當的年紀裡,記錄一場青春的韶光,本文獻給所有等待承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