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後,慕容炎的心情與上午已有明顯的不同,在顏月的按摩下他放鬆了地睡着了。張公公更是傳來了讓顏月喜悅的消息,太后傳來口諭說是身體已大好,顏月只需每日前去診脈,根據病情安排開藥並安排每頓餐桌上的膳食便可,不需每晚留宿仁壽宮了。而弄壞皇后賞賜的翟扇之事也以功抵過,皇后也不會再問罪了。
真可謂喜事一樁接一樁,漫步在那皇宮大院內,顏月的心情有着說不出的舒暢。不知不覺到了那荷塘邊,如今顏月已然知道這荷塘的名字――悠然湖。在顏月立足不遠處,湖中一池碧綠的荷葉配上雪白的荷花,一條條小魚在水中游來游去,青蛙的呱呱聲不絕於耳,一隻只蜻蜓在河面上翩翩起舞。一陣陣的清香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彷彿進入仙境。
這個地方正是那天晚上顏月落水的地方。曾多少次夢中醒來,顏月都在琢磨,是誰想要殺了自己,那個手腕上戴了一串黑色珠子的男子究竟是誰?如今事態也有了一定的進展,雖然還不知道那一男一女是誰,可顏月已然知道了那個男的住在仁壽宮,知道那個女的叫婉兒。顏月相信要不了多少時間,自己一定會查清他們是誰?所謂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到時候顏月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一報還一報!
“顏醫女,聽說醫女從仁壽宮回來了,綠珠正要去醫女所尋你,想不到這麼巧在這碰到了你!”一個小宮女笑着迎了過來,打斷了顏月的沉思。
“綠珠姐姐有事嗎?”顏月笑着回問道,識得這個綠珠是王美人身邊的侍女。當日在天慶殿裡幸虧這個王美人的言語相救,想到她不惜得罪皇后來幫助自己解脫困境,顏月一直對她心存感激。最其碼這個王美人比起遇事只想着保全自己的自家妹妹顏沁強多了。
“美人讓綠珠送些驅蚊香給顏醫女,看顏醫女是否用得上。”綠珠說話的語氣倒是彬彬有禮,真是有個知禮的主子,連侍候的丫頭也斯文很多。
雖然醫女館中也有一些驅蚊的中草,可畢竟那是未經配製的草根,蚊子是驅跑了,可每晚聞着那嗆人的味道也讓人難受之極。不得不說王美人心思細膩,說話做事讓人非常地舒服。於是顏月便一邊十分高興地接了那驅蚊香,一邊道:“麻煩綠珠姐姐先替顏月向美人致謝,顏月正趕去藥膳房給太后娘娘安排晚餐的藥膳,有空再去向美人面謝!”
“美人交代了,顏醫女這些日子忙接照顧太后的鳳體,就不要再到美人那裡謝恩了!綠珠也不耽擱醫女時間,這就回了。”綠珠笑着說完便離去,留下好心情的顏月繼續一個人呆在那裡。
王美人這般做也許是另有目的,可她所做卻讓顏月產生好感。同樣是美人,相信妹妹顏沁那裡也有驅蚊香吧,可她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想起上一次天慶殿皇后賞賜扇子壞了的那一刻,顏月此時猶覺得扎心。雖然從前身的記憶得知這姐妹倆過往的感情並不好,可生死攸關之際,顏沁直接棄自已姐姐於不顧而選擇了明哲保身,這不得不讓顏月對那手足之情寒心。
顏月一邊想着一邊往那藥膳房行去,人尚離藥膳房一段距離,便已聽到丁香的歡呼:“顏月妹妹,快點來!”
藥膳間並不大,因爲這裡只專門給需要食補的後宮主子們服務,所以只有十多個太監,主要負責人丁公公因年老體弱已不太能問事,丁香則成了這藥膳間的當家人。在這裡除了膳食間,還有一大間單獨類似辦公室的地方,專門記錄每位主子每天的食療菜譜,而丁香就在裡面辦公。
只是聽到丁香的聲音,顏月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如果說顏沁薄情寡義,王美人用情也許有所目的,而這個丁香卻讓顏月真得很是喜歡。她個性直爽,說話直白,更不會有什麼心機,耍什麼花花腸子。而因太后之病更讓顏月與丁香有了密切接觸的機會。在這藥膳的配罷上,不得承認丁香確實是個行家。因爲太后的哮喘,丁香變着花樣安排的藥膳有絲瓜鳳衣粳米粥、杏仁豬肺粥、芡實核桃粥等等。這些膳食的藥用價值每一次都讓顏月佩服,而口味每一次也讓太后滿意。
“月姐姐,妹妹專門給你燉了橘子山楂粥,用了粳米、橘子、山楂、白糖,有着美容護膚、去斑養顏,這是丁香特意爲姐姐準備的藥膳,姐姐嚐嚐可好吃。”丁香胖胖的臉上滿臉的殷勤,因爲笑容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謝謝丁香妹妹,不過,你記得喝那荷葉茶了嗎?怎麼到現在一點效果也沒有?”顏月順手掐了掐丁香那肉嘟嘟的小臉。上次顏月見這宮中荷花盛開,便想到了荷葉的減肥功能,於是向丁香推薦了荷葉茶。只是那丁香小臉上的肉沒見少一絲一毫。
“我管不了自己的嘴巴,喝多少荷葉茶都沒用。今天我給太后娘娘換了口味,做了鮮荷葉粉蒸肉,還煮了蓮米芡實荷葉粥。你先喝粥,喝完後再嚐嚐。”丁香說着,兩人已進了那單獨的辦公室,很快地一碗橘子山楂粥已端到了顏月的面前。
顏月低頭盯着那粥,心中不禁感動。穿越到這大戎朝之後,丁香給予顏月的是最無私的關懷,這關懷沒有任何的私心利慾。同室的三個室友,玉桂對顏月的敵意從不刻意隱藏;芍藥每每沉浸於醫學書中與人素不交往;唯有丁香似與自己一見如故,彼此如親姐妹一般。
“姐姐,以後我每天都給你煮一碗橘子山楂粥,你自己再想辦法配一些藥,試試這臉上的斑能不能去掉。省得那些人老在後面喊你醜女人。”丁香看着喝得正起勁的顏月認真地道。顏月只覺手一顫,鼻子不禁有些發酸,只低着頭用力地喝着那粥,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醜女人!似乎從進入這皇宮的第一天起,這個稱呼卻一直跟隨着顏月。不過顏月不在乎,醜有時候也是一種保護。顏月也曾在鏡中細細地審視過自己的面容,如果沒有那胎記,如果不是過於瘦弱,一臉的蒼白,這原身應該是一個非常漂亮的主。只是沒想到,這些別人都不曾在意的事情丁香卻記在了心裡,否則也不會琢磨出這樣的藥膳來替自己食療。
“丁香在嗎?”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膳食間的寧靜,一個身着碧綠宮裝的中年女子已到了顏月與丁香的面前。
“紫縈姑姑今天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吩咐丁香過去見姑姑便是。”丁香嘻笑地說道,只是那紫縈卻立在那裡,似乎沒有聽到丁香說話,而是上上下下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顏月。顏月也不知對方是何來頭,一時間只呆呆地立在那裡,連嘴巴都沒來及擦試一下。
“這個醜丫頭喝的什麼?一個醫女怎麼有資格在這藥膳間用膳?”紫縈姑姑臉拉了老長,瞪着顏月的目光好似倆人有仇一般。
“紫縈姑姑,那是顏醫女和奴婢正在研治太后娘娘明天的膳食,奴婢和顏醫女一起琢磨着味道,看是不是還要加些什麼藥材。要不然,就是借了這個醫女十個膽,她也不敢在這藥膳間用餐呀!”丁香這次倒是十分機靈,說得輕鬆且毫無破綻,這臨時瞎編的謊言,倒使那紫縈姑姑一時說不出話來。
“醜丫頭,不要以爲你治好了太后的病,就可以不守這宮中的規矩,若是有一天再犯到娘娘的面前,那時看還有誰來保你!”紫縈姑姑惡狠狠地說完,把丁香叫到了屋外,小聲嘀咕了半天,方纔匆匆離去。
“我何時得罪了她,怎麼對我如此之壞?”直待那姑姑走遠了,顏月方纔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喃喃自語地反思道。
“你毀了她家娘娘賞賜之物,這就得罪了她。結果卻因爲你治好了太后娘娘的病免了責罰,你說皇后娘心裡能痛快嗎?你一定要小心,皇后娘娘若是老記着這事,說不定哪天還會找個由頭責罰於你。”丁香說着,面上也不禁露出憂色。
“這事,有時防不勝防,不過剛纔那紫縈姑姑趴在你耳邊小聲嘀咕着啥,和這個人相處你也要小心點。”顏月好奇,那樣壞的女人與丁香又怎麼可能交好。
丁香四下裡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之時方纔小聲地道:“宮中突然出現了時疫,有個小太監頭天還好好的,第二天突然高燒咯血,用了藥也不見好,當天晚上就完了!死時臉和身體上都是青紫。更可怕的是和他住一起的三個小太監也相繼死了。好在這幾個太監都是惜薪司下面雜役房的,平時只負責堆放柴薪不大與人接觸。幾人死了之後,皇宮害怕人心惶惶,命人一把火把那雜役房燒了乾淨。剛纔紫縈姑姑吩咐我這些天給皇后娘娘準備一些防治時疫的藥膳。”
“這皇上知道嗎?光是燒了有用嗎?命御醫們看了沒有?會不會還要傳染?”顏月聽着揪心,問得着急,據醫學史上記載,這古代暴發過很多次聳人聽聞時疫,也不知多少人命喪於此。自己不會這般倒黴,碰到一個時疫暴發的時代吧!
“不知道,不過這事發生好幾天了,皇上應該知道吧,何況也沒有人再死,應該沒事了吧!”丁香愣愣地答道,不知道顏月爲何突然變得如此緊張,只是她幾個“應該”用的讓顏月更加的着急,時疫不是小事,尤其聽丁香所說的這些症狀不像是流感,倒像是鼠疫,這事得趕緊找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