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在地上的玉牌,在旁邊水潭的翻動之下,也像是被顛簸到的一樣,不斷的在地上顫動着。只是,在那個的怪物男子的怒吼聲中,楚雲霓和獨孤翊宸兩人也都驚顫了,如同那玉牌。
水潭寒顫,在一陣水花傾瀉上來的那一刻,從水裡鑽出來的一條讓在場人都震驚住了的東西。
映着這地牢裡面牆壁上的燈光,這個從水裡出來的身影,在這一刻就像是一條長龍的身影。
蛇……
齜牙咧嘴的蛇,帶着兇意。
可是,卻是有其他的區別,這條大蛇的頭上,卻是長着兩個犄角,就像是神話之中,蛇想化龍一樣。
這樣的的場景,直讓楚雲霓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東西?”她幾乎將話哽咽在喉嚨處,已經幾乎震驚得無法言語了,只能瞠大了雙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條大蛇。
然而,在見到這條大蛇從水裡撲騰出來的時候,那個怪物一般的少年,卻是驟然狂性大發,整個人朝着那條大蛇撲了過去,緊緊的抱着那條大蛇,縱身朝着身邊的那口水潭裡躍了下去。
水花,在這一人一蛇墜落下去的時候,再度砰然大起,濺得楚雲霓身上的羅裙也已然溼了一半。
“跟我走……”獨孤翊宸將此刻怔在當處的楚雲霓一拉,他也不知道,這個地牢裡面,除了這怪物少年,還有這條頭上長了犄角的大蛇之外,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他不能讓楚雲霓再留在這裡面了。
“你……”楚雲霓在聽到眼前這個黑衣人的聲音的時候,驟然瞠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個聲音,楚雲霓不會聽錯的。
獨孤翊宸眼見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乾脆將那面巾給摘下來,“快跟我走,這裡不是你該久留的地方……”說着,他便將楚雲霓的手腕一拉。
然而,楚雲霓卻是在此時甩開了獨孤翊宸的手,回首過去,想要撿起剛纔那方少年想給她的玉牌,方纔,少年所刻畫而出的那一個“薛”字,讓楚雲霓的心梗塞至今,她必須搞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別過去。”獨孤翊宸見楚雲霓不聽自己的話,依舊要朝着那邊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將楚雲霓的手一拽。
“你來這裡做什麼?”楚雲霓有止不住的怒意,剛纔,如若不是被他阻止的話,或許也不會導致這種結果,也不會驚動這水潭底下的雙角蛇了。
她的話說完,也並沒有打算等獨孤翊宸的答案,而是甩開獨孤翊宸的手,朝着那水潭的邊上走去,撿起那方玉牌。
從這水潭的邊上看下去,在這寒潭底下,隱約可以見到那人和蛇糾纏在一起搏鬥的水下情景,綽綽約約的,波光渙散,卻是不盡真切。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怪物少年在很拼命的搏鬥着,死命的想要擒住這條大蛇。
就在楚雲霓撿起玉牌,想要回身朝着階梯走去的那一剎那,“吼”的一聲震怒,雙角蛇從這水底下,帶着怪物少年破水衝了上來。
這一刻,壓倒性的感覺,楚雲霓在這條巨大的雙角蛇面前,居然還無還手之力。
可是,就在大蛇朝着楚雲霓攻擊過來的時候,那個渾身長滿鱗片的怪物少年卻也騎在了這條大蛇的身上,死死的將這大蛇給牽住,不讓它傷害楚雲霓分毫。
這種場景,這怪物少年就好像是很熟悉的模樣,彷彿在這地牢的水裡,他和這條巨蛇早已經博鬥了不下百次,只可惜,他的身形被那兩條大鎖鏈給緊緊的鎖住。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大蛇無法再脫離怪物少年的鉗制,只能一半身子藏在水裡,一半露在外面,朝着楚雲霓吐着那又長又紅的蛇信子,齜牙咧嘴。
“吼……”那個怪物少年,似乎想要驅趕楚雲霓一般,不斷的朝着楚雲霓怒吼而去,但是,在見到楚雲霓手上拽着那方玉牌的時候,他的眼神在這一刻,也溫柔了一下。
“玉牌我帶走了,你好自爲之吧!”楚雲霓見到了這少年郎的目光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趁着他現在將這條大蛇給拖住,楚雲霓趕忙朝着外面走去。
大蛇的怒吼,少年的鉗制,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寒潭邊上,也不知道已經搏鬥過了多少次,楚雲霓但順着階梯直上,將這搏鬥與真厚的聲音拋在了身後。
獨孤翊宸護在楚雲霓的身後,也隨着一併上了階梯。只是,在過轉角的時候,獨孤翊宸還是忍不住停頓了一下腳步,深沉的望着此刻身後的少年和大蛇,眉心緊蹙,心裡的疑惑卻是不斷的蔓延。
出了這地牢,紫霄殿裡那面高牆再度被關起,彷彿那個地牢就根本不存在似的。此刻,楚雲霓的心還在極力的顫動着,剛纔那雙角蛇的驚魂,還是沒能讓自己定下心來。
若非是自己此刻手心裡面還緊緊的握着那方玉牌的話,楚雲霓真的會以爲自己剛纔是做了一場夢,居然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生物。
長角的蛇,太不可思議。
但有風吹進這紫霄殿裡面,將這殿內剛纔點燃的燭火又再度給吹滅了去,頓時只覺得一陣陣的陰寒透了進來。
漆黑之中,獨孤翊宸但只緊緊的拉着楚雲霓走出這紫霄殿內,楚雲霓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現在地牢裡面的那個怪物少年的身份還沒搞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驚動了樑子驍的話,恐怕會節外生枝。
所以,她便乖乖的隨同獨孤翊宸走出這紫霄殿。
眼見,獨孤翊宸所拉她前去的方向,是騰龍閣的方向,楚雲霓再次將手憤然一揮,甩開了獨孤翊宸,也站住了腳步。
獨孤翊宸回首過來,看到楚雲霓此刻的模樣,伸出了手,“給我……”他的眼光放在楚雲霓手上的那一方玉牌上。
楚雲霓沉吟着,心裡對獨孤翊宸今晚上的出現,心裡有極大的怨言,“你跟着我,就是爲了破壞我的事?”
“不是!”獨孤翊宸開口說道,正當楚雲霓想要反駁他的時候,獨孤翊宸則又再度開口,無比的實誠,“是想去殺人的,不過現在按照這情況看來,不必了。”
聽着獨孤翊宸的話,楚雲霓但只覺得好笑,“你知道有薛韋霆這個人,你也知道我在找他?”
“什麼事都瞞不過我。”獨孤翊宸淡淡的說着,語氣之中有莫名的篤定。
楚雲霓聞言,原本之前對他慢慢消弭的仇恨,又再度憤然而起,“你就非得和我當仇人不可?我想要的一切,你難道就都得親手毀滅了?”
“我只知道我在用我的方式愛你。”獨孤翊宸打斷了她的話,楚雲霓的語氣帶着憤然,獨孤翊宸的語氣卻是帶着霸道,“想要剷除樑子驍,連我都得等時機成熟了再動手,何況是你?”
“那你如果再深究下去的話,只會不斷的將自己推往萬劫不復的深淵中去。”獨孤翊宸說着,繼而又緩緩的伸出了手,朝着楚雲霓手上的玉牌神伸去。
楚雲霓擡眸,冷瞥了他一眼,“別跟我說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藉口,這些無法掩飾你的自私。”說着,楚雲霓將手朝着身後一縮。
不讓獨孤翊宸觸碰到那方玉牌半點,隨之,她則又轉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獨孤翊宸見楚雲霓轉身就要走去,他衝着楚雲霓說道:“即便,那個怪物就是薛韋霆,現在他那副模樣,對於你而言又有什麼用處?你難道還寄望一個怪物,幫你將邑國曾經的舊部全部召集起來嗎?”
這一句話,如雷轟頂,致使得楚雲霓的腳步停頓了下來,站立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語。
回想當時在地牢裡面的情景,獨孤翊宸原本就是害怕楚雲霓真的找到了薛韋霆才緊跟其後的,可是,當他看到了那怪物的時候,獨孤翊宸的想法也改變了。
如果,那個怪物就是薛韋霆的話,那麼一切就都簡單了,他也不比再費任何的氣力,就那樣一個怪物,平如何能讓人相信他,就是薛韋霆?
楚雲霓垂首,低低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牌,在那玉牌的其中一面,有着偌大的一個“薛”字,定然是薛家的東西,不會假的。
轉過身來,她的眸子之中帶着淡淡的憂傷,可是,卻又是異常的堅毅,“獨孤翊宸,你永遠不懂有一種叫做忠誠的使命。你從小生在靖宮,過的是爾虞我詐的生活,你連自己的父皇都是你的仇人。”
她的話,就像是一根根的銀針,諷刺着此刻的獨孤翊岑。
“你連一個最信任的人都沒有,你永遠不可能懂得,一個家族,會爲我的家國傾覆一切的使命感,薛牢牢將軍爲邑國橫刀自刎,一門的忠烈。你有誰能這樣對你?”
她說着,淡淡的轉過身去,“所以,別說薛韋霆就算變成怪物,哪怕此刻我撈到的只是一具屍骨的話,我也會將他埋葬,我不像你……如此的薄情寡恩。”
說完後,楚雲霓便提步朝着前面的方向走去,獨留下獨孤翊宸站立在當處,怔怔的看着楚雲霓遠走的背影。
“不要再跟過來。”一邊走去,楚雲霓一邊警告着,“如果你不想我和你徹底翻臉的話……”
獨孤翊宸的心裡,說是沒有波動,那是假的,“雲霓,我不需要任何人爲我而亡,我只知道,這輩子我也能像薛家盡忠邑國那樣,我也能爲你而死!”
他說着,話卻隨風飄散。
只是,楚雲霓也不明白。他的身後,也有青冥的千千萬萬生命在等着他,他若倒下,整個青冥也將倒下,身後,何嘗不也是一種使命?
等待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