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 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久得讓他不忍放開視線,害怕這只是幻覺。
突然有人重重拍自己的肩膀, 語調上揚:“展南俠何時與我家阿秋如此親近了?”
展昭無奈, 退離了幾步, 對歐陽春拱手:“歐陽兄還是如此幽默。”
歐陽春朝他曖昧的笑笑, 然後向公孫策問好:“公孫先生好啊。”
公孫策被陽子莫剛剛的那句“蒼白”的話語雷到, 如今看到歐陽春也是愛答不理的。歐陽春努努嘴,然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二位請下樓。”然後又對老闆大呼,“老闆, 上酒菜!”
幾人坐下,氣氛格外詭異。
展昭清了清嗓子, 看了看周圍說道:“剛剛還熱鬧非凡, 現如今怎地如此清冷?”
陽子莫白了他一眼, 回他:“這是死屍客店,一般都是趕屍匠居住。他們白日怕叨擾鄉民, 便在此休息,待晚上再趕路。如今也就碰上我們幾個不怕鬼怪的,這夜裡纔有生意。”
展昭點頭,聽得歐陽春又繼續:“我和阿秋從貴州一路趕來,若不是今日碰上了你們, 只怕我們是夜裡都要趕路。”
“你們從貴州而來?”公孫策突地發聲。
陽子莫喝了一口酒, 朝公孫策笑:“公孫先生, 你是不是覺得很巧呢?還有更巧的呢。”
公孫策凝神想了想, 扶着鬍子說道:“你們也找楊勝?”
陽子莫嘆了口氣:“是啊。沒想到分隔了這麼久, 現在卻是還要跟開封府打交道。”
這是什麼話?展昭微微皺眉,語氣有些嗔怪:“陽姑娘不願和開封府打交道?”
歐陽春沒等陽子莫回答, 先壞笑着打趣展昭:“這會兒又陽姑娘了?”
展昭被他這麼一說,臉上有些燥熱,不語。
歐陽春不放過:“展昭啊,你到底是要叫我家阿秋子莫呢還是陽姑娘啊?”
“子莫。”清朗,侷促。
陽子莫心中似被什麼一擊。說實話,師父師孃叫她子莫,她只覺得嚴肅或者慈愛;師姐叫她子莫,她覺得呆板得不行。可是展昭每每叫她,卻讓她覺得格外生動,生動地讓自己的心也不住地多跳幾下。他的“子莫”,是她聽過的最好的稱呼。晃了晃腦袋,擺脫心中雜念,瞪了一眼歐陽春:“歐陽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然後纔回答展昭的問話,“不是不願,只是沒想到。”
“子莫,這說明我們有緣。”他定定看着她,語氣堅定。
陽子莫轉着眼珠不看他。
公孫先生嘴角勾起,說道:“這些談情說愛的事稍後再說,陽姑娘,先說正事吧。”
陽子莫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誰談情說愛了。”然後才正色說,“從貴州開始,我的陰緣薄就被鬼喚,但是地點總是馬上就變。而後我聽說了楊勝的事,就斷定了是他在喚我。然後就一路隨着鬼喚走,如推測一樣,到了辰州,楊勝的家鄉。”
公孫策問道:“如今他在何處?”
陽子莫拖着下巴:“公孫先生想知道?”
公孫策知道這陽子莫定是心裡有什麼鬼主意,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展昭:“展護衛,你來問。”
陽子莫又是翻了一個白眼。
歐陽春笑得開心:“公孫先生,我們喝酒吃菜!”
見那兩人吃的開心,展昭又看了看不看他的陽子莫,想了想,便說:“子莫,可否告知?”
“可以,只是……”
“只是什麼?”
陽子莫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說道:“沒有胃口。”
展昭笑了,那笑容讓陽子莫有些怔愣。只聽得他清朗的聲音響起:“陽姑娘,想吃糖人?”
“這荒山野嶺的,哪有那玩意。”她的確想吃,但她也是想讓展昭難辦。誰讓他接替公孫策問話的活兒的。
“我去做。”短短三個字,柔情萬丈。只見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去櫃檯問了老闆什麼,便跟着去了裡間。
陽子莫有些反應不過來,看了看吃的高興的公孫策。
公孫策摸摸鬍子,一臉高深莫測:“在下並不知展護衛有此手藝。只不過,每每夜至,展護衛總要消失一段時間。”
他去學做糖人?堂堂四品護衛去做糖人?陽子莫心中又是一動。
歐陽春嘆了口氣:“展昭怎麼如此笨呢,把心放在一個石頭身上,還期待能開花。我看啊,卻是徒勞!”
公孫策聽出了歐陽春言語中的故意,自己也加上一句:“原來丁小姐的出現讓大夥兒以爲展護衛終要成家了,如今看來……展護衛任重而道遠啊……”
陽子莫真是服了這兩個人,一唱一喝的。她將視線鎖定公孫策,緩緩說道:“公孫先生,我可以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但是我也想在你這裡問一件事。”
公孫策笑道:“那展護衛真的是徒勞了。”
歐陽春接到:“展昭自個兒高興。”
陽子莫用手猛地一拍桌面,兩人安靜了。然後公孫策咳咳了兩聲,問道:“陽姑娘想問何事?”
“公孫先生見過我的時候說過,你有一故人。”見公孫策點頭,她又繼續,“可是歐陽中惠?”
公孫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歐陽春。
歐陽春笑了笑,說道:“那真是她爹。”
公孫策這才點點頭:“的確與你們的爹是故知。”
你們的爹,他如是說。
陽子莫撇嘴:“那公孫先生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陽子莫這樣問,定是歐陽中惠已經不在寺中唸經誦佛了。他們找不着他,所以來問他。公孫先生理清思路,回道:“你們若是不知,我便更加不知了。不過若是我有中惠的消息,定會告知你二人。”
“多謝公孫先生。”歐陽春率先答謝。
陽子莫卻是眼神莫名情緒,然後也懨懨地道了聲謝。
“那陽姑娘可否說一說楊勝的所在?”
陽子莫點頭,拿出懷中的陰緣薄,打開。看了眼上面的地點,說道:“離我們不遠,我估計在天亮之前他還趕不到辰州城內,所以在白天的時候定會在一家死屍客棧歇息。所以,只要我們白天時加快行程,定會趕上。”
“如此甚好。”
歐陽春看兩人說完,懶懶說了一句:“不知道展昭做糖人做的怎麼樣了?”
“肯定難登大雅。”陽子莫撇嘴。
歐陽春與公孫策對視。貌似做糖人也不是什麼大雅啊……
“公孫先生,不如我們早先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歐陽春朝公孫策使了一個眼色。
公孫策點頭:“歐陽賢侄,我與你今日相見甚歡,不知今晚我們可否同住一室?”
歐陽春眉毛挑了挑,他和陽子莫是兄妹,同住一室自然沒什麼大礙……只不過這展昭能和陽子莫處一塊?
陽子莫看這兩人僵在這裡了,她幫歐陽春答道:“歐陽春你去陪公孫先生吧。現在讓他一個人待一屋展昭肯定不放心,但是他的糖人也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做好。”
歐陽春見陽子莫都應下了,自己自然也無須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便和公孫先生上樓了。走到門口,還是覺得不妥,看樓下的陽子莫:“阿秋,有什麼事就大叫啊!”
陽子莫汗顏,未必展昭還敢非禮她?她百分百打包票,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