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家飯店中似乎恢復了寧靜,這條小巷也漸漸沒了人影。
一切,歸於沉寂。
白常和往常一樣,坐在櫃檯後面,昏昏欲睡的在打盹。
飯店裡,擺着幾大盆度鬼的吃食,青菜豆腐,白麪饅頭,一盆稀粥,還有一盆香噴噴的紅燒肉。
這都是以往的慣例了,白常也早習慣每月的施食。
只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此時難得的恢復以前的生活,他倒有些心曠神怡,不由放鬆了下來。
唉,如果就這樣悠哉悠哉的過一輩子,其實也不錯。
做做菜,收收錢,經常給人做菜,也偶爾給鬼做菜,既不缺錢花,也沒人找自己的麻煩。
這樣的生活,大概就是所謂的美滋滋了吧?
可惜,現在他還過不上這樣的日子,因爲一大堆的麻煩,還在等着他解決。
他閉着眼,打着盹,彷彿神遊物外,可實際上,這飯店周圍幾百米之內發生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神識。
牆上的鐘聲滴答,午夜,終於到了。
吱呀,門響了。
幾縷寒霧從門縫鑽了進來,隨後,越來越多,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飯店裡面就坐滿了各種各樣的鬼魂。
白常這才睜開眼,向面前掃去。
看着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他不由百感交集地站了起來,對這些鬼魂感慨地說道:“各位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天我特意加了量,不用客氣,大家吃好喝好,飯菜管飽。”
這些鬼魂也都是熟了,聞言嘻嘻笑着,連連對白常道謝。
然後白常揮了揮手,阿阮和媚兒上前動手,親自抄着勺子,給這些鬼魂們打飯填菜。
平常白家飯店施食,都是自助,白常往那一躺,什麼也不管,大家自己填飯,自己裝菜。
可是這一次,居然有女鬼服務員。
還是很漂亮的女鬼服務員。
最重要的是,還是兩個!
這些鬼魂大多都是男的,而且都死了很多年了,都是無主孤魂,平日裡上哪去見這麼漂亮的女鬼去?
阿阮是紅衣女鬼,那一身紅衣顯得嬌柔嫵媚,媚兒就更別提了,一雙眼睛勾魂攝魄,一雙手柔若無骨,回眸之間,足以令百鬼丟魂啊。
很多鬼魂故意打很少的菜,這樣就能多填幾次菜,也就能多看這兩個漂亮女鬼幾眼,而且填菜的時候還能近距離接觸,聞一聞她們身上獨有的氣息……
這麼說吧,阿阮和媚兒兩個人,把這些鬼魂迷的是神魂顛倒,迷迷糊糊,一個個哈喇子流了滿地。
白常也沒浪費,讓易牙過去收拾哈喇子……也就是鬼涎,這可是好東西,陰市上能賣個好價錢呢。
易牙堂堂鬼王,冥界御廚房前任總管,此時像個打雜的一樣,手裡端着盆四處穿梭,很快居然就收集了大半盆。
白常看的想笑,心說這次賺大了,早知道如此,以前就早點讓媚兒出來當服務員了,這一次收集的鬼涎,就能頂上過去一年的量了!
但是,這並不是重點。
又過了一會,眼看羣鬼吃的差不多了,白常咳嗽一聲,走上前去,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說,各位,大家算起來也都是老顧客了,在我家吃飯也有些年頭了,但都是白吃,我可從來沒跟各位要過飯錢,對吧?”
看這些鬼魂都不吃飯了,擡頭好奇地看着自己,白常微微一笑,直截了當地說:“當然,我們這是永遠免費的,大家放心吃,我不會收錢,也不會讓大家爲我做什麼。但是呢,今天我卻有一件爲難的事情,想請大家幫忙,不知道行不行?”
羣鬼紛紛點頭,表示沒問題,有個身高馬大的鬼魂還拍着胸脯說,是不是有人搗亂,膽敢欺負到白家飯店頭上,讓白常發句話,分分鐘就去滅了他。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白常一看有戲,就嘆了口氣,把馬瑤光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且,直接請求羣鬼,幫他給馬瑤光恢復經脈。
羣鬼一聽,當即轟然同意,紛紛表示爲白家幫忙,義不容辭,吃了白家這麼多年的白食,出點力那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白常本來還以爲這些鬼魂會猶豫拒絕,因爲幫人修復經脈這種事,說來簡單,實際是非常耗費精神力的。
這些都是魂體,精神力就是他們的生命力,如果在修復過程中一旦精神力難以支撐,那麼就會發生魂飛魄散的事件。
因爲他們的道行並不很高,所以在他們同意之後,並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做,於是,白常派出了阿阮和媚兒兩個,分別從馬瑤光的任督二脈進去體內,帶着這些鬼魂分成兩撥,開始在馬瑤光體內,開始了修復工作。
爲了讓這些鬼魂更努力的工作,白常還承諾了,等事成之後,給大家做一頓大餐,保證比這次豐盛百倍。
最後,看着一個個鬼魂化成陰午進入馬瑤光體內,白常略略鬆了口氣,可隨即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這些鬼魂,真的能把瑤光的經脈修復如初麼?
修復工作,大約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白常儘管心中忐忑,但也只能等待結果了。
等到一切都安穩下來,飯店裡只剩白常和易牙兩個人,易牙才露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拉着白常的手,硬生生讓他坐了下來,然後就像看新娘子似的,扳着白常的頭左看右看。
白常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易牙看了一陣,才停下來,還是一臉嚴肅地問白常。
“說,你在茅山究竟遇到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情……我都已經說了啊,怎麼,有問題麼?”
“不是有問題,是有大問題。我問你,你在茅山死淵,遇到那個封魔碑,可曾發生了什麼意外?”
“意外?這個倒是發生了,不過不是我,而是茅山七子裡面的一個傢伙,他被封魔碑給吞噬了,我當時知道情況不妙,就立刻帶着瑤光上了峰頂,後來的事我都說過了,你也都知道。怎麼,你對那個封魔碑很瞭解麼?”
白常輕描淡寫地說着,心中慢慢卻浮起一絲不詳的預兆。
難道自己身上,真的出現什麼問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