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下挖了一米多,我們力氣都不小,但平時不幹這種活,力氣沒少出,效率並不高,足足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坑越深,在地面上已經不能往外運土,我們倆只能從紅繩縫隙中鑽過,跳進坑裡挖下挖,也看不到上面的情景了。
眼見下面的土色中隱隱帶有血跡,我心想差不多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能把東西挖出來了。正在這個時候,街上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我心說他媽的來的真是時候。
我丟下鐵鍬,爬上坑沿往外看,只見兩輛警車快速駛到廣場上,從車上跳下六七個警察,緊接着一輛藍色寶馬越野車趕到,下來一個男人,跟警察握了握手。
“範小兵來了!”王子俊趴在坑沿上盯着那個男人說。
我想起來了,凌晨就是這個王八蛋懸賞二十萬要奪走我手上的法瓶!我向沈冰使個眼色,要她上前打發那些警察,我們繼續幹活。我把王子俊拉下去,又接着往下挖土。
沈冰省城警察的身份,竟然沒能攔住他們的,這些人來到坑邊,低頭看着我們倆叫道:“你們先停下,上來接受調查。”
我擡頭說:“我們在挖坑,又不犯法,調查我們什麼?”
沈冰滿臉氣憤的跟着說道:“是啊,你們難道連我這個同行都不相信嗎?”
有個中年警察冷笑道:“你們毀壞公衆設施,還不算犯罪,非要炸了政府大樓纔算啊?”這混蛋說話挺刻薄。
“這是鎮長允許的。”王子俊說。
“鎮長聽誰的?”中年警察問。
“當然聽上頭的。”
“是啊,我們就是上頭派來的。”中年警察一背手,裝的很牛逼。
我心想範小兵雖然是鄉鎮一個爆發戶,但手上有錢,在社會各界就會有相當大的關係網,他估計是繞過了鎮長,直接捅到了上面,現在鎮長已經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了。只有把鐵鍬丟下,爬上坑沿。
沈冰還在生氣,衝着那個中年警察說道:“我現在打電話給你們局長,看還有人管了沒有。”說着去身上拿手機,結果拿出來一看,三天沒用,早沒電了,氣的把手機摔在地上。
“對不起沈警官,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就是打給局長,他也不會答應你們胡來。”這個傢伙挺硬的,連省城警察都不鳥。
我低頭看了看坑裡的土,發覺土中的血色,正在漸漸消失,越發變的淡薄。我心裡吸了口涼氣,又擡頭看看天,太陽西斜,估計這會兒三點多了吧,如果天一黑,五鬼泣血局恐怕將要深入地氣中,想要破解,除非把整個廣場挖成一個小湖才成。
他們要的就是時間,我心裡嘆口氣,感嘆自己空有一身蠻力,有勁使不出啊。
鎮長這會兒才跑過來跟警察解釋,這些事是他讓乾的,跟我和王子俊沒關係,但警察不聽,非要我們上車去縣城警局走一趟。
我心想這可是你們逼我的,只能讓你們吃點苦頭了。我答應跟着去縣城,但先要把東西收拾走,將紅繩撤掉,拔出捅火棒,用鐵鍬把埋了符灰的血土挖出,丟的遠遠的。然後拍拍手,說可以走了,順手又拎起一根捅火棒擲進坑裡,插進土中半截。
那個中年警察對我所做的呈現懷疑態度,但也沒說什麼,纔要轉身,忽地腳下一軟,從坑沿上滑下去。倒黴的孩子,一屁股坐在捅火棒上,“啊”叫的真慘!
我心知五鬼泣血局有動靜了,連忙一手拉着沈冰,一手拉着王子俊遠遠退開坑邊。剩餘幾個警察慌忙跳下去救人,跳進去之後一個個發出了驚叫。鎮長挺機靈,見我們退開,他也早跑了,範小兵遠遠站在一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跟着跑到坑前。
他立馬嘴巴張成了O型,轉身就逃,結果沒來及邁出一步,整個身子好像被無形中的一雙手給拉住了,在驚叫聲中,迅速跌進坑內。
沈冰和王子俊嚇得臉如土色,都轉頭看着我。我跟王子俊要了黃符,從裡面揀出三張驅邪符,一人胸口貼一張,然後才重新跑回到坑邊。
圍觀的羣衆到底是好奇心勝於恐懼,再說人民團結的力量是無窮的,幾百人在一塊,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又都涌入廣場,遠遠站在十幾米開外瞧熱鬧。
我們三人回到坑邊,只見六個警察和範小兵相互抱成一團,嚇得臉如白紙,嘴裡叫的就沒消停過,大腿都沒入土裡,身子還在不住的緩緩往下沉落,這個坑就像個沼澤一樣,愈是掙扎,愈是沉陷的快些。
我蹲下身,衝着他們笑道:“感覺不錯吧,毀壞公物的好像是你們啊。”
“習風,習大師,我知道你道法很高,快救救我,你要多少錢我都肯給你。”範小兵擡頭驚恐的看着我大叫。說實話,這小子長的倒挺有型,可惜滿肚子壞水,浪費了一張好臉皮。
“我要你們家全部家產,你肯給嗎?”我不慌不忙的問。
“你……”範小兵先是一怔,然後又忍痛叫道:“好,你只要把我救出來,我什麼都給你。”
“你這是敲詐勒索,還蓄意謀殺警察,我一定把你送上法庭……”那個中年警察到這時候還嘴硬。
我哈哈一笑,站起來轉身對着廣大羣衆叫道:“我叫習風,鄉親們肯定聽說過我的名字。今天凌晨都說我是詐屍,其實我沒死,在醫學上叫假死,咱們鄉俗把死者放三天才入殮,不就是爲了希望三天內人能活過來嗎?我就活過來了,如果大家還不相信,總知道鬼是不能站在太陽底下的,我沒事總可以證明了吧?”得先把自己沒死的事澄清,不然羣衆還以爲我是詐屍,到哪兒有理也說不清。
圍觀人衆內,頓時一片譁然,看他們大部分表情,還是相信的。
我接着又道:“我們家祖輩其實都懂得點道法,廣場上接二連三的發生怪事,大夥兒今天也看到了,我是跟王子俊一起來驅鬼辟邪,爲大家做好事的,對不對?”
圍觀人衆竊竊私語,不少人點頭稱是。
沈冰一愣問我:“你這會兒不救人,發動羣衆幹什麼?”
我沒理她,繼續說道:“做好事,變成了毀壞公物,這還是天理嗎?剛纔大家都看的很清楚,我沒動他們一根手指,警察說我蓄意謀殺他們,公不公道?”
衆人剛纔都在廣場外,沒看清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沒人對此發表意見。
我一見他們沒反應,又換個話題發動他們:“我實話告訴你們吧,鎮上有人用心不良,在廣場上做了手腳,專門破敗其他人的財運,興旺他們一家。劉三,還有子俊的舅舅都被敗家之後害死在這裡的。德財大叔,你也在,這事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廣場上不清理了邪祟,接下來,誰都別想安寧,或許下一個跑到廣場上自殺的就是你們其中一個。”
德財大叔站出來叫道:“小風大侄子說的沒錯,要不是他那天救了我,我早他孃的的在陰曹地府喝酒去了。”
羣衆一聽,頓時炸了窩,紛紛大聲議論,看來對我說的信了七八分。
我大聲叫道:“大夥兒說,我要破了這兒的邪祟對不對?”
“對……”羣衆中不少人異口同聲叫道。
“那好,我今天保證消滅了邪祟,保大家一世平安,但大家要爲我作證,我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我們作證,你不用怕……”
成功發動羣衆,其實前面說的都是廢話,老百姓關心的是自身安危,只要保他們平安,他們準擁護你。
我轉過身再看坑底下,七個人身子已經陷到腰這兒了,這會兒中年警察終於不敢再對我強硬,還對我發出求救的目光。範小兵一個勁的哀求我,我說你先別怕,要等全部陷進去,恐怕還得半個多小時,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了,我不要你一分錢,就把你救出來。
這王八蛋一聽不要錢,竟然有這種好事,高興的不得了,點頭說:“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什麼都說。”
“習風,你別再演戲了,快把範總救出來,算我求你了。”不知什麼時候,付雪漫跑到了坑邊,對我大聲說道。她眼睛紅紅的,看來是哭了半夜。
我慌忙把她推出幾米,說:“你往後點,不然會跟他們一樣掉進去。你正好來了,等會我還有問題問你,最後我保證把他還給你。”
“什麼還給我?”付雪漫臉色唰的變了,自己又往後退了一大步。
“你自己心裡明白。”我冷笑一聲,然後衝着坑裡問:“範小兵,你家是不是擺了五鬼搬運局?”
“這個……”範小兵身子猛地一震,他瞪了眼睛看着我,彷彿不相信我知道這個秘密。凌晨帶人阻止我還陽,爲的就是掩蓋這個秘密。
我大聲說道:“快說,我沒時間等你。”我故意提高聲音,是想讓在廣場上所有人都聽到。
五鬼搬運在民間是個很流傳很廣的邪術,除了小孩子之外,一般成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圍觀人衆聽我問出這個問題後,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靜的落根針都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