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怪家庭
從這高個女人的話中可以明顯地聽出來,當毛瞬生將這個木偶交到她手上時,這木偶身上是沒有血的,而在這女人出差期間,木偶身上平白無故就沾上了血,毛瞬生也在這期間自殺了。
“你出差應該是一個星期之前的事吧?”我問那女人道。
“是的,你怎麼知道的?”她道。
“我也是猜測的,我覺得在毛瞬生自殺和這個木偶出血應該是同一個時間,這個木偶就相當於毛瞬生的分身了。”
“什……什麼?你說這木偶是他的分身?我不明白。還有,你們剛剛是在說陰氣嗎?”
那女人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們,顯然完全不清楚我和喬偉在說什麼。
我看了眼喬偉,意思是讓他來給這女人進行一下解釋,畢竟他是內行。
喬偉衝我一點頭,然後上前一步來到那高個女人面前道:“是這樣的,我是個陰陽鬼事師,我可以看到陰氣。陰氣簡單來說就是亡者的魂在陽間殘留下來的痕跡,痕跡越是重,就說明亡魂越近。至於分身嘛,這個說法並不太準確,我想更合理的解釋是毛瞬生死後對你還有所掛念,他的亡魂會通過一些媒介向你傳達一些信息,這個木偶就是他選擇的媒介。”
高個女人完全愣住了,她的眼睛不停地左右動着,好像是在腦中搜尋着要問的問題,但又一時間無法找到合適的詞彙來提問。
“你可能覺得這事有點玄乎,不過……”
“不!不玄!我相信你們!!!”我的話還沒等說完,那高個女人就突然搶着開口道:“毛瞬生他家一直都古里古怪的,他爸爸,他哥,他妹妹,還有他嫂子,反正他們一家除了毛瞬生之外都不正常。”
我和喬偉不禁對望了一眼。
“你說不正常是什麼意思?是指性格嗎?”我疑道。
“不是性格,是他們家裡的那些東西,那些木偶,還有他們小時候說的那些話……”
說到這,那高個女人突然全身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一些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而使她全身冷顫。
我的好奇心瞬間就被勾了起來。
展廳這邊沒有椅子,我趕緊轉頭跑到後面的工作室,從那邊拎了三張摺椅出來,然後讓那高個女人先坐下來,我覺得我肯定能從她這裡得知很多有關毛瞬生這個人的事情,而從這些事情當中或許就能找出他和我之間的關聯。
在詢問之前,我也將我和喬偉會出現在毛瞬生工作室的原因向那高個女人解釋了一下,中間也穿插了我和喬偉的自我介紹。
當然,關於我通緝犯身份的事自然要略去不講。
在我介紹這些情況的過程中,那高個女人的情緒也平復了不少,她的眼淚總算是止住了,之前那恐懼的感覺好像也消退了。
她從包裡拿出了只張紙巾擦乾了臉頰上的淚,然後道:“我叫陳嘉文,我在上海開了一家化妝品代銷的公司。”說完,她也跟我和喬偉分別握了下手以示友好。
“我這邊的情況都跟你說完了,現在說說你吧,你跟毛瞬生小時候就認識了?”我問。
“嗯。”陳嘉文點頭道:“我跟他是小學同學,其實也只是六年級的時候同學了一年而已,他是六年級上學期的時候轉學進來的,畢業之後他就搬家走了,我也沒再見過他,一直到前年我來杭州無意間遇到他,這才知道他在這邊做木偶生意。”
“小學六年級……那個,我冒昧問一句,你今年多大歲數?”
“我三十五,跟毛瞬生同歲。”陳嘉文很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年齡,根本沒有避諱的意思。
我完全可以在年齡這方面恭維一下陳嘉文,因爲她長得很年輕,也很漂亮,說她二十五也絕對有人相信的,不過我還是選擇繼續之前關於毛瞬生的話題:“你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大概也就十三、四歲吧,二十年沒見了,你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應該說是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可能我的變化比較小吧,他可是變了很多。”一邊說着陳嘉文的眼中也一邊閃爍出了一些光華,嘴角也有了一絲微笑,似乎一些美好的畫面又在她的腦中浮現出來了。
“你們小學的時候關係不錯吧?”我繼續問。
“非常好,起碼我覺得我和他的關係非常好。也不瞞你,他是我的初戀,而且前年從我和他再見面之後我就經常來杭州找他,他也會去上海見我,我倆就算是地下情人關係吧,畢竟他也有女朋友了,好像還相處了好多年都到了要談婚論嫁的程度了,我不想破壞他倆的感情。”
“這個你不跟我說也可以的,還是說小時候的事吧,你說他家裡的很奇怪,那是什麼意思?”
“是很奇怪,現在想也都覺得很奇怪。小學六年級寒假的時候我去過毛瞬生的家,他給我看了很多他做的木偶,還告訴我那是他們家祖傳的手藝,他爸爸當時還在類似馬戲團的那種地方做木偶戲表演。那天我在他家玩到傍晚,後來他爸爸回來了,就說要給我表演一個木偶戲。你能猜到他爸爸給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孩子演了一個什麼木偶戲嗎?”
“通話故事?”我猜道。
“哼~”陳嘉文用鼻腔哼笑了一聲,“他爸給我表演了一個王子殺手的故事。”
“王子殺手?”我不禁一皺眉。
“嗯。一開始我也以爲會是通話故事,一個騎着白馬的王子在要去尋找公主,不過當王子找到公主的時候卻拔出了寶劍,然後把公主的家人還有公主全都殺了,一邊殺王子還一邊說‘所有敢動我寶貝的人都得死!’接着,他爸爸就把那木偶王子頂在我臉上,衝着我不停地喊:‘敢動我寶貝的人都得死!’”
陳嘉文頓了下,又深吸了一口氣,“我被嚇哭了,然後就跑出了他家,之後再也沒敢去他家裡,我害怕他爸爸會殺了我。”
“照你這麼說也是有點古怪,不只是古怪,簡直有點變態了。”我順着她的話道:“那之後呢?你們應該沒斷了來往吧?”
“整個寒假我是沒敢去找他了,他也沒找我,不過再開學的時候他就又來找我說話了,可我不敢跟他說話,他爸爸當時衝我喊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但是他跟我說他爸爸那天是喝多了,之後肯定不會了,還說他爸爸要向我道歉,而且還送給我一個禮物。”
“禮物是木偶?”我問。
“嗯,一個很漂亮的公主木偶,非常漂亮,我也很喜歡。那時候我歲數小,所以也就相信了,過了幾天我就又去了一趟他家。這次他爸爸沒在家,我也是那天都一次見到毛瞬生他哥,當時他哥正給他妹妹表演木偶戲……”
說到這的時候,陳嘉文突然哽住了,她的嘴連續張合了兩次卻都沒發出任何聲音。
“又是兇殺的木偶戲?”我忙問。
陳嘉文連忙用力地搖着頭,然後道:“木偶戲倒沒什麼特別的,問題出在他哥哥手裡的那個提線木偶上,那個木偶好像是活的一樣!之前看毛瞬生他爸爸給我演木偶戲的時候,都是他爸爸自己在念臺詞,木偶也只是嘴巴的機關一上一下的動,眼珠也只能左右轉,可是他哥哥手裡的那個木偶就像是活的一樣,可以說話,還有表情……”
“不是腹語嗎?”我道。
“我也是一直這麼告訴我自己的,但我自己看到了什麼我心裡清楚得很,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我可以確定那個木偶是活的,它看我着,還對我笑。”陳嘉文閉着眼睛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接着道:“所以你們說這木偶有陰氣,又說上面有冤魂的,這些我都信!因爲我親眼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