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石頭後面,嚇得捂住了嘴巴。
這什麼情況?那頭面目猙獰的白虺居然能口吐人言,雖然我不明白它口中所說的“掩日”是什麼意思,但是這確確實實的是人類的語言,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震撼無比。
“掩日劍!居然是掩日劍!”
無爲真人驚呼不已,他們純陽殿乃是劍仙嫡傳,自然對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名劍有所耳聞,聽到這掩日的名頭,他頓時想起一則古書的記載來。
一旁的小胖子楊坤見我爺爺出來幫忙,雖然他心裡也對我爺爺算計他們十分不滿,但現在多了一個幫手,心裡自然是輕鬆了許多。此刻聽到無爲真人驚奇不已,他趕忙詢問道;“師父,這掩日劍是啥子來頭,你咋個那麼吃驚勒?”
無爲真人和一旁的白虺一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爺爺手中的那把掩日劍,真人的眼裡滿是羨慕與嫉妒,他聽到自家徒弟的詢問,酸溜溜的說道:“爲師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一則秘聞,據說當年越王勾踐在昆吾山用白牛白馬祭祀昆吾山神,採集金銅鑄成八把神劍,對應八方之精氣。”
“古書記載,這八把神劍分別名爲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其中掩日劍集萬物之陰氣,掩日一出,天光盡暗、日月失色;斷水一出,以之划水,水分而不合。轉魄一出,以之指月,贍兔爲之倒轉。懸翦一出,飛鳥遊蟲,自觸其刃,斷翅分軀;驚鯢現世,以之泛海,鯨鯢爲之深入。滅魂懾鬼,挾之夜行,不逢魑魅。卻邪辟煞,妖魅見之則伏。還有一劍名爲真剛,切玉斷金,如削土木,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越王八劍雖然古史有記載,但卻從未有人見過,許多人都以爲那只是一則傳說而已,沒想到這陳有財居然能得到掩日劍,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嘖嘖,如果我純陽殿當年有這柄神劍坐鎮,也不會被那羣禿驢奪了道場!”無爲真人言語有些酸楚,當他說到純陽殿道場被奪的時候,神情更加落寞。
“嘶吼!”
白虺看着我爺爺,滿臉憎恨,它龐大的身軀微動,宛如一道白色閃電,直撲我爺爺而去,一張血盆大口張開,似要一口將我爺爺吞下。
“來得好!”
爺爺大喝一聲,雙手舉劍,不退反進,對着那強襲過來白虺迎了上去。兩者交錯,發出一聲金屬間碰撞的聲音,尖銳的摩擦聲刺激的人心裡只想嘔吐。
我看到爺爺落在地面上,以劍杵地,他的兩隻手竟在劇烈顫抖,臉上驚駭無比,他也沒料到這頭白虺的力氣竟會這麼大,剛剛的一次交鋒,他差點就被白虺一爪子給拍飛了,在這種傳說中的異獸面前,人類自身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弱。
另一旁的白虺也不好受,掩日劍畢竟是上古傳下的名劍之一,雖然不及同爲越王八劍的真剛劍那樣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但破開它的鱗甲也是遊刃有餘的。此刻它左前肢的鱗甲破碎,猩紅色的血水順着傷口不斷流出,在石地上形成一個血水坑。
吼!
白虺對着爺爺咆哮,豎瞳大睜,龐大的身體上竟升騰起一圈乳白色的光輝,光芒流轉,那原本被掩日劍切開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這一幕看的躲在一旁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這就是妖術嗎?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我草你先人,老道士你還不動手!到時候誰都跑不了!”爺爺對着一旁的無爲真人師徒大吼道,從他現身後,彷彿是招引了仇恨一般,那頭白虺直接無視了一邊的無爲真人,對着我爺爺一陣強攻,旁邊的老道士師徒就像是看熱鬧一般,也不上來幫忙。
“嘿嘿,陳有財你個老雜毛,誰讓你算計貧道的,現在也有求救的時候了吧!”無爲真人哈哈大笑,雖然他不明白爲什麼白虺就像和我爺爺有仇一樣,一直追着他窮追猛打,但能看着我爺爺吃癟,他心裡也是十分開心,畢竟,被人平白算計還差點丟了命的感覺,實在是不爽!
我爺爺杵着掩日劍,緊緊的盯着一旁恢復傷口的白虺,他此刻心中有些悲涼和無奈,他也沒想到三百年前的那頭白蛇不僅沒有被先祖佈下的陣法滅殺,反而化作了傳說中的虺獸,實力大增。不說它那些詭譎玄奇的妖術,就是它那足以拍金碎玉的力氣也讓人難以消受,而相反的陳家人經過三百年的傳承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彼此間的實力一增一漲,差距更是拉的極大。
莫非,真的要用那招嗎?
“呵,陳老頭,你再撐一會兒,等貧道把徒弟送走了就來幫你!”無爲真人大笑着說道,他此刻沒有了白虺在一旁威脅,身姿輕盈,宛如飛鳥,直撲那控制着趙老五和徐文澤的小白蛇而去。
那頭白蛇大驚失色,沒有了白虺在一旁掠陣,它可不是這老道士的對手。這頭拳頭粗細的白蛇眼見無爲真人猛撲過來,直接掉頭竄入路邊的草叢,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而被他控制着的趙老五等人卻是一下子紅了眼,張牙舞抓的攻向無爲真人。
真人冷笑一聲,將法劍插入背後的劍鞘,雙手一翻,兩隻手裡就個多了一張黃紙符籙,只見他一個輕躍,躲過兩人的襲擊,順勢把兩張符籙貼在徐文澤和趙老五的額頭上,兩人頓時僵住,身子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無爲真人做完這一切,對剛好趕過來的楊坤說到:“你把他們兩人帶回村裡,就不要再上來了!如果爲師沒有回去,你就是我純陽殿的最後一代傳人,記住我教給你的東西,一定將呂祖的道統傳下去!”
“師父,陳有財那老東西算計我們,你咋個還要幫他?”楊坤拉住無爲真人的衣角,哭着說道。
真人一愣,然後笑着說道:“我道家做事,僅憑心也,這陳有財不管是爲了什麼來算計我們,他終歸是我們的同類,我道家修者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於妖魔手中。”
無爲真人說完,也不管淚流滿面的楊坤,他一手抽出法劍,一手拿了張黃紙符籙,就直奔我爺爺和白虺的戰場而去。
我躲在石頭後面,看到我爺爺被那頭兇惡的白虺追的四處躲躥,根本不敢再和那白虺正面交鋒,因爲這頭怪物的力氣實在是大的嚇人,我親眼看到它爪子拍在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上,那石頭瞬間遍佈裂紋,然後砰地一聲爆裂開來,化作漫天石粉。
幸好爺爺手中的掩日劍是昆吾山的金銅所鑄,難以損壞,才能讓他在危機時擋下白虺的攻擊,如果換做普通的鐵劍,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去,就被拍成碎片了。
“哈哈,陳有財你個老東西不是那麼拽麼,咋個被一頭畜生逼到這般模樣。”無爲道長哈哈大笑,看到我爺爺狼狽的樣子,他心裡說不出的爽快。
不過調笑歸調笑,無爲真人手上的動作可不慢,他趁着白虺攻擊我爺爺的瞬間,將手中黃紙符籙往白虺的方向一丟,然後手裡的法劍挽了個劍花,嘴裡吟唱道:
“天靈靈,地靈靈,定身祖師來顯靈,定你腰、定你頭、定你脖子、定你腿,前不動、後不動、左不動、右不動,定身道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無爲道長話音剛落,他先前扔出的黃紙符籙在半空中竟無火自燃,瞬間燒成一堆灰燼,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灰塵並沒有落地,反而像是被一陣風帶着直接落在白虺身上。
灰燼落在白虺雪白的鱗甲上,原本張開大口咬向我爺爺的白虺竟如無爲道長所說,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張開的血盆大口差一點就咬到了爺爺。
不過也就是一剎那的功夫,白虺就恢復了正常,它憤怒咆哮,原本的必殺一擊竟因爲無爲道長的定身符咒而落了空,讓我爺爺躲了過去。白虺扭頭看向無爲真人,暴怒異常,粗壯的四肢在地上猛地一躍,直撲無爲真人而去。
就在這時,我爺爺對着我藏身的方向,大吼道:“軒娃子,就是現在,快去!”
我聽到爺爺的口令,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爆發開來,使出我吃奶的勁往那一線天小道衝去。
不過百米的距離,卻讓我感到十分的漫長,我的身後不斷傳來白虺恐怖的咆哮和爺爺與無爲真人的怒吼聲,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的功夫就會看到白虺擊殺他們兩人的情景,我更害怕被白虺追上,不僅是自己會死掉,更會讓我陳家三百年的謀劃變成一場鏡花水月。
終於,我衝進了那條狹窄的一線天小道,小道里似乎遍佈蛇蟲之類,但當我一靠近,它們卻慌忙的避開,不敢上來糾纏我,我知道,這是爺爺在我身上撒的雄黃粉起了作用。
我埋着頭不住狂奔,淚水順着臉頰往後飛灑。身後傳來的聲音越發微弱,直至再也沒任何聲音傳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衝過了那條陰森狹隘的一線天小道。
我站在小道的口子上,天上烈陽高掛,絢爛的光輝灑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這就是我陳家所謀劃了三百年,只爲讓我進入的地方?
我看着前方的一切,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