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蘇子單從超市回來,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大堆東西,都是些超市工作人員推薦的胎教東西,有書有光盤反正是她們說什麼他就拿什麼了。看得白貓在一旁直瞪眼,“喂喂,我敢說你還沒一一用完這些東西,你兒子就出生了!”
蘇子單笑得有點白癡,當然是從白貓角度看的,“出生好啊,出生好……”
難道每個快要當爸爸的人都是這幅德行?算了,不理他了。白貓翹着尾巴,徑自走到了前面。
剛踏進園子的瞬間,一人一貓就立刻警覺了起來。
“單,他來過!”空氣中殘留着夜息的不舒服的味道。
“紀美?!”蘇子單平地直接越進了二樓的陽臺,扔掉手指的大包小包,衝進了房間,但是沒有看到那個像往常一樣躺在牀上的人兒。
“紀美?紀美?你在哪裡?紀美……”瘋了一樣地從樓上找到樓下,但是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也沒發現他要找的身影。
這時林伯從外面進來,“老爺,剛剛有個人叫我將這個給你。”發生了什麼事?老爺一回來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蘇子單打開那個小小的類似鈕釦的東西,是傳聲器,屬於魔界的通信裝置。他的心底已經騰起一股殺氣,果然是夜息乾的!
——蘇子單,如果還想看到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那麼今晚在東城郊外見。
鈕釦在結束它的使命之後在蘇子單手中化成了灰燼,他甩了甩手,然後按住了腦額,遮住了瞬間冰冷的眼神。
“林伯,今晚的晚飯就不用準備了。”
“啊?哦,我知道了。”好像真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他從未見過老爺生氣過,這次老爺是真的動怒了,他有種錯覺,老爺周圍的空氣好像都結成了冰塊啊。
東城郊外,夜晚一片淒涼,原本是某個大工程廢棄的地盤,幾年了沒人來管理現在已經是雜草叢生。偶爾有幾隻貓頭鷹飛過,恐怖的叫聲給這裡添加了鬼怪出沒的氣氛。
但是,今夜註定是一個沒有妖怪的夜晚,因爲這裡佈下了強大的結界,任何妖怪靠近便殺無赦。
從外面看,這是一個破舊的房屋,甚至連窗都是爛掉的木頭,只是就是從這個破舊的房屋裡傳來了一陣陣歡樂的笑聲,純真地讓人有中錯覺,彷彿這裡是仙境,某個遊湖的仙子正在歡樂地跟魚兒戲耍。
“息!息!這個真好玩……”彷彿集月光精華於一身的女子此時正坐在一張乾淨的牀上,不厭其煩地抖弄着一個草編的蚱蜢。
夜息坐在牀頭伸出手想替她撩起遮住視線的頭髮,但是中途又退了回來,“姐姐很喜歡?”他低着頭,似乎思考着什麼。
“嗯!”女子擡起精緻的臉來,朝他甜甜笑道,“因爲是息送的。”
夜息莫名地一陣痛楚,他面上依舊帶着柔和的笑容,“那麼等以後我天天給你編可好?”
“好啊,息……你說那個yin陽師會幫wǒ men的,爲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呢?”女子苦惱了一下,又立刻換上了美好的笑臉,“沒關係,我可以等的,等結束了,wǒ men就不用這麼辛苦了,息要跟我永遠在一起……永遠,好不好……”
男子將她的頭揉到了自己懷中,“嗯,永遠……我發誓。”所以,你現在必須先睡一覺,等睡醒了,噩夢就可以結束了。低喃中他的手在女子腦後一點,懷中的身子頓時軟了下去。
他將她放到牀上,眼中的疼惜愛戀不捨痛苦掙扎一一閃過,“姐姐……所有的罪全部由我來承擔吧。”說完他垂眼走出了房間。
門外,渾身散發着凌烈氣勢的男子已經站了不少時間了。
“紀美呢?你把她怎麼樣了?!”蘇子單憤怒地瞪着他,雙拳握緊,他要是敢傷害她一根手指頭他絕對會把他殺掉的。
夜息淺淺一笑,透着邪氣,“你沒答應之前,我怎麼會動她呢?但是如果你今天再拒絕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你妻子是不是安全了。”
蘇子單冷靜地看着他,分析着這其中的真假,“你先讓我看看她。”
“可以……”
夜息手指一劃,頓時空地裡憑空出現了半圓球,裡面一個少婦正閉眼安睡着。
“紀美!”蘇子單忍不住焦急喚道。
“唰”半圓球消失了,夜息走到他面前,“我不會食言的,只要你幫助我姐姐誒度過劫難,我就放了你妻子……知道嗎?你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因爲你妻子快生了。”
蘇子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沉聲道,“我答應。”
“她在裡面……請你對她溫柔一點……”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後,夜息狼狽地消失在了他面前。他怕再多呆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殺了這個男的。
蘇子單在進屋的時候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一抹白影,
——白澤,紀美就交給你了。
不一會兒,屋裡傳出了女子的哭喊聲,“不要……息!息!你在哪裡?!我……不要……息,救我,救我……”
夜息已經站到很遠了,但是着聲音還是一陣陣地清晰地穿到了他耳朵裡,他的手心已經被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破了一次又一次。
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姐姐……我的姐姐……
不要叫了……
我好痛!心好痛!
他蜷縮在牆角,緊緊地抱住不斷顫抖的身體,淚水不受控制地從漆黑的眼睛中落了下來。
蘇子單嘆了口氣,將渾身顫抖的女子輕易壓制在自己身下,“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女子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她只能睜着空洞的眼神,“我要息……我的息……”
他抹去了他眼角的淚水,苦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另一方面,白貓溜進結界發現施術者剛剛一瞬間的脆弱,忙不適時機地在剛纔半圓形的地方點了一個咒,幸好,還沒轉移!他用貓爪誇張地拍了拍胸脯。
走進去,舔醒了安睡的女子,“喵喵——”
紀美疑惑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片荒涼的景色,她艱難地站起,環顧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裡?”
“喵——”白貓示意她跟它走。
只是紀美疑惑了片刻後,卻朝着另一邊方向走去。
那個……!不要啊!“喵喵喵喵!”白貓急了,那邊他主人正在做囧囧囧囧的事啊!
“不要吵……我知道子單在裡面……”捧着大肚子,紀美一步一步朝房屋走去,不知爲什麼,她就是知道他的丈夫在裡面。而且有種不詳的預感。
“喵——”白貓驚恐地跳到了她面前,如果可以它現在一定變囧囧形把她拖回去,只是,這個結界裡不允許它變身啊!
少婦不理它,不管是白貓咬她的鞋子還是白貓威脅地叫她,她彷彿被蠱惑了一般走進房屋。
然後她定在了門口。
他在幹什麼?……爲什麼他的丈夫衣衫不整地從牀上起來?而他身後那個渾身赤囧的女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騙人的吧……
騙人的!
她後退開了,騙人的!騙人的!這個就是每天傻傻地跟她肚子裡的孩子講話的丈夫?這個就是從來不讓她走樓梯的丈夫?這個就是那個讓自己不惜反抗父母也要在一起的良人?!
上天,你也給我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了吧?
在自己快要生產的時候她的丈夫竟然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睡覺……
她捧着肚子不顧一切地跑開了,忽然肚子一陣痙軟,好痛……寶寶,你也在恨你的父親嗎?好痛……寶寶,不要哭,不要哭……
她倒在地上卻已經是滿臉淚水,血從股間不斷地用出來。
寶寶……不要離開媽媽好不好?爸爸已經不要你媽媽了,寶寶也要丟下媽媽嗎?
而此時,在與這個空間平行的另一個空間內,又是另一幅情景,沒有世塵的氣味,有的只有接連天際的青草,在夜空彎月的光照下,呈現銀白的色澤,其中唯一的樹木就是一顆古樹,沒有樹葉,只有蜿蜒曲折的枝幹。靜謐地仿若獨立於世數千年。
一個銀髮紅眸的少年坐靠在樹幹上,千年不變地看着永不落下的彎月。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有死……
明明被獵人的子彈射中的心臟。
明明她就在他眼前破碎了。
又或是自己已經死了,這是吸血鬼死後的世界,可是他在這裡呆了不知多少時間,也永遠只有他一個人。
寂寞嗎?不,對於一開始就習慣了寂寞的人來說,千年的時光跟一天的是一樣的。
只是這天忽然這個亙古寧靜的世界忽然出現了波動。
有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寶寶,不要離開媽媽……不要丟下媽媽……寶寶,媽媽什麼也沒有了,求你不要離開媽媽……寶寶……寶寶……
少年的紅眸第一次流轉出了豔紅美麗的色彩,母親……
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忽然將他捲了出去。待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不是在那個靜謐的世界裡了。有很多帶口罩的人圍着他,他被抱在了懷裡,“是個男孩哦,是個男孩……”
他變成嬰兒?重生了……
臉色慘白的女子虛弱地將他接到懷中,扯開一抹淡淡的笑,“蘇恆……我的小蘇恆……你爸爸沒了,沒關係,媽媽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我的孩子……”
紀美笑着眼淚卻是一滴滴滴落。
蘇子單,我還沒質問,你爲什麼就渾身是血的死在了我面前?這就是你對我的解釋?……可是我看不懂……你要對我解釋什麼?!
爲什麼就這麼死了?
爲什麼不親自向我解釋?!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鏡頭回放:
在蘇子單打算離開房間時,忽然面前出現了幾隻黑夜的魔物,在魔物上方飄落下一個老者,“公主,終於讓我找到你了,請你跟wǒ men回去……”
不知道爲什麼,蘇子單的第一反應是抄起衣服披在了女子赤囧的身上。女子卻害怕地躲開他的手退到了牀的角落裡,“我要息……我要息……我不要跟任何人走……”
老者嘆了口氣,“公主還是乖乖地聽話比較好,wǒ men也不想傷了公主你的。”
“不要!我只跟息在一起!”女子執着道。
老者眼中閃過意思不耐煩,他對魔物做了一個手勢,頓時血盆大口的魔物朝牀上毫無防備的人撲去。
“嗷……”魔物一陣吃痛從房頂彈了出去,蘇子單徒手劈開了魔物的前肢,擋在了女子面前,“你沒聽到她不想跟你們一起走嗎?”
老者斜眼看了他一眼,“人類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多管閒事?或許吧……
雖然不可能對這名女子有感情,但是他知道她是個無辜純真的女孩,他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她落到他們手裡。
爲忽然多出來的正義感蘇子單自己也感到一陣吃驚,但是不管了,反正不能讓她被帶走就是了。
老者一擡手,頓時空氣中撕裂出了一道縫,魔物成批地從縫裡鑽了出來。
當夜息趕到時,已經是一片血腥了,他該怎麼形容當時的情景,那個男子浴血混戰在成羣的魔物中,雖然多處撕傷流血但是他就猶如戰神般不放過一隻魔物前進,成批的魔物屍體堆在周圍。
傳說中戰神戰天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他衝過去解決了擋路的魔物後,一把抱起了渾身驚顫不已的女子。
“謝謝——”這一刻,他對他是敬重的。
魔物一見目標被帶走了,紛紛追了上去。四周一片寂靜,彷彿根本沒有事情發生過,連剛剛成堆的屍體也統統消失了。
結界隨着夜息的離開也一併撤去了,白澤化囧囧形一把扶住了正要到底的蘇子單,“單!堅持一下!我立刻爲你治療!”
雖然血浸溼了眼睛,但是他還是看到了不遠處到底流血不止的妻子,他用力推開白澤,“先送她去醫院……”
“可是你的傷再不治會——”
“我命令你立刻送她去醫院。”
當紀美被背上白澤的背時,她虛弱地回頭,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她的愛人就在他面前渾身是血的倒下了,那一瞬間,四目相望,他的眼睛裡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但是最後化成一抹溫柔就永遠沉寂了。
白澤回到空地時,一切都已經晚了,那個曾經大大咧咧,跟他吵嘴的人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他的主人就這樣沒了……
就這樣……沒了……
因爲那個女的,爲什麼不乖乖跟他回去?跟他回去,主人就不會爲了救她而放棄了治療了。
不對,還因爲那個魔界姐弟!他們要是不出現,他的主人怎麼會被魔物重傷?!
全部都是他們的錯!他們的錯!
空地上忽然捲起一者颶風,白澤失去理智地站在其中。
他要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孽畜,休得胡來!”隨着一聲呵斥,金黃的道符封在了白澤頭上。老人(爺爺)從半空中躍下,將囧囧的白澤鎮住後,他走到了他兒子身邊,“單兒……你還是逃不過這一劫嗎?我的單兒……”
抱起渾身是血的身子,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悲傷的話語吞進了肚子。隨後他單手解印,將白澤封印到了一個密閉空間。
老人的yin陽術最擅長的其實不是戰鬥而是卜算,他很早以前就算出了今天會發生的一切,但是這也是他的悲哀,他能預知未來卻什麼也不能做。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真像隨之埋入陣法中,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發現。(書房陣法的由來。)
一年後,一個魔族的人來找他,他將一個襁褓放到了他面前,“這是你的孫子……以後你來照顧他吧……”
他的孫子……
是那個孩子,揹負了沉重命運的孩子……
作:都是可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