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點燃的瞬間,太爺右手一揮,貼在我腦門上燒着的黃紙被他揭了去,我那一頭烏黑的頭髮險些被燒成禿頭,若真變成了個禿子,那我將來怎麼娶媳婦?在這個時候我真是不知所謂,竟然還能想着媳婦?
太爺看了看燒光的黃紙,又看了看虛弱不堪的我,沉浸半晌後滿臉掛滿了憤怒的表情,怒聲說道:“好狠的鬼魂呀,是想讓我常家絕根呀,捨棄自己的投胎機會而將鬼精渡入到鐵蛋的體內,不成功就成仁,好狠呀,七日絕命,竟然是七日絕命呀?”
不知何時已經奪門出去的父親又回來了,默默的站在屋中靜靜的看着憤怒的爺爺,雖然他不知“七日絕命”是何種詛咒,但從太爺那緊皺的眉頭和屋中充斥着腥臭的氣味不難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非常歹毒的咒誓!
老爹臉上滿是悲傷的表情,就這樣一直沉思不語,屋中的氣氛無比的壓抑,良久之後,父親奪門而出,“撲騰”一聲,雙膝着地,抑面朝天,一聲發自內心深處悲傷無比的呼嚎:老天爺呀?我常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了,你竟然要這樣絕我的根,你睜開眼睛看看呀?
平日裡寡言的他,在這一刻對兒子的愛,對女鬼的恨,全化成滔天的怒意,從他的口中釋放出來,回聲遲遲不息的在大山深處迴盪着,似在與他此時的心情產生共鳴一般!
父親怒吼之後,拖着疲憊的身驅一步步的走進屋中,年近五旬的他此時蒼老了許多許多,原本黑白相間的頭髮,在這一吼之後,全然變成了白頭…
母親看到父親在短短的一瞬間如此大的變化,早已是泣不成聲,一頭撲上前,緊緊的將父親抱在自己的懷中,伸出滿是老繭的雙手不停的撫摸着他滿頭的白髮,一顆磐石的心,在家中徒遭變故之下打擊得早已經是七零八落!
“孩他爹,你這是怎麼啦?鐵蛋現在這樣了,你可不能這樣呀!”母親泣不成的抱着父親抽蓄着,口中發出的聲音早已嘶啞不成聲!
太爺默默的走到父母的身邊,在二人的肩頭上輕輕的拍了拍,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輕聲說道:“好好照顧鐵蛋他爹,你們不能有任何的事情,鐵蛋也不會有任何的事情,哪怕是我這把老骨頭去埋山林,我也要拉上她!”
太爺說完之後,一個人擡步向他的房間之中走去,空曠的屋中,他的身影顯得是那麼的單薄,我就是一家的全部,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全家人的希望,是獨苗,苗都沒有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了活下去的盼頭!
太爺進入屋中之後,他帶着無比疼痛的心情,顫抖的將那個箱子打將開來,取出一個用黃布包裹得整整齊齊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到牀上!
雙膝跪在牀面之上,雙手的掌心朝上,朝着黃布包裹叩了三頭,哽咽的說道:“祖師爺呀,我一生遵照你的意願替天行道?卻爲何讓我的家人遭受到如此的磨難,難道真的是有報應嗎?”
黃布包裹依舊是那樣的紋絲不動,太爺一個人面對着白布在那裡訴說着心中的抱怨,良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將黃布打開,裡面呈現出一本看似比較老舊的書籍!
太爺將黃布丟到一邊,盤膝坐在牀上,將那本老書拿在手心之中,開始一頁頁的翻看着,時而臉上升騰起一絲喜色,時而又急皺起眉頭,看來我所中的“七日絕命”詛咒並不是這麼的簡單,若是一般的邪物上身,太爺用他後來的話說,他有一百個辦法可以讓那邪物永不復生!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落山,四個姐姐坐在屋中不敢有任何的言語,父親坐在門檻上望着天,默默的抽着他的煙,一口口的白煙吐出,也吐不盡他心中無上的惱煩!
母親則坐在牀上將我緊緊的抱中懷中,生怕一鬆手,我就此離她遠去,眼淚從未止過的在臉頰上流淌着!
就在這時,太爺拖着疲憊的身驅從他的房間之中走了出來,看着他出現的身影,全家人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明亮,頓時幾雙迷茫的眼神全都落到他的身上!
俺爹見太爺從房間之中出來,一甩手將焊菸袋甩了出去,一個箭步迎了上去,急聲問道:“爺,怎麼樣?有沒有找到救治鐵蛋的辦法?”
太爺沒有直接回答父親的問題,而是走到我的面前,看了看我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呼吸還算平穩,這才緩緩的坐了下來,嘆息說道:“關於七日奪命這種歹毒的詛咒,我還是在年輕的時候和師父一起修行時,從他的口中得知,此咒乃是鬼魂將鬼精強制的渡入到活人的體內,從而破壞人體的生機,當七日之後,被受到詛咒之人即使那邪物不再出來,但也會全身潰爛而死,用此法的鬼魂無疑不是那些無法投胎之鬼!”
“當生者死去之後,便會代替那個怨魂在地府受盡無邊的苦難,而它則可以重新投胎,若是鐵蛋能撐過七日,則那個邪物便會魂飛煙滅,所以,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是非常少見的,我也只是聽說,並沒有真正的遇上!”
說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結果,父親更顯得焦急,顫聲道:“爺爺,那…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鐵蛋離我們而去?”
太爺嘆息一聲:“就連我師父當年傳我的《清目決》上也未提到此事,你也不要太過擔心,辦法總是有的,我一生未做虧心事,既使那些邪物想來斷我香火,也要看看它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嘆息之餘,太爺重新進入他的屋中,不多時手中捧着一些物件走了出來,其中有七個油燈,還有一個靈位,將物件放到桌子之後,太爺命我母親從牀上下來,將七盞油燈按北斗七星之勢擺在我的四周,而燈尾則指向那個靈位所指在的方向,從而兩則之間產生一些相互的聯繫!
擺好之後,太爺重新進入他的屋中,不多時,他手提着一個提子和一個香爐,將香爐擺好之後,點上三柱香,看着縷縷青煙,太爺內心有說不出的酸楚,一生爲民解除陰物煩惱,而到了老年,自己家中唯一的根苗,竟然被染上了此種事情,怎能讓他不感觸!
太爺朝着香爐後的牌位拜了拜,然後將手中瓶子裡的液體倒入到我身邊的七下回油燈之中,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太爺又從旁邊拿過一隻點燃過的紅蠟燭。
用火柴將蠟燭點着之後,手拿着蠟燭將七盞油燈按照從頭到尾的順序逐一點着,原本昏暗的屋中在點點燈火的點綴之下有了一絲明亮,這並不是一般的光亮那麼簡單,此時是照亮全家人內心深處的那一縷希望,也是縷明亮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