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昏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三狗是被一股寒意給凍醒的,猛地睜開雙目,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楊三狗試探着用手向上面摸了摸,當手臂伸直的時候,剛好摸到上面應該是塊木板,楊三狗使勁推了推,紋絲不動。
這讓楊三狗更加感覺不對勁,難道自己已經在棺材裡了,已經被活埋了不成。他又試探往左摸去,果然還是一塊板子,又向右邊摸去,這回倒不是封閉的空間了,而是摸到了一個球形的,軟綿綿的東西,剛好一隻手能握住的樣子。
楊三狗也不敢再摸下去了,想起來自己懷裡還有一盒洋火,在劉老爺家,楊三狗看這盒洋火的盒子做的精緻,還有外國半裸的金髮老孃們,他就偷偷揣在了懷裡,沒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隨即掏出洋火,劃了一根,火苗在洋火頭噼噼啪啪跳動,照亮了這個封閉空間,看這個場景果然是在棺材中。
那剛剛右手邊那是什麼呢?楊三狗仗着膽子看去,果不其然,一具穿着新娘衣服的女屍就躺在自己身邊,他剛剛摸到的應該是女屍的身體,想到這裡楊三狗臉頓時一紅。
火焰很快燒到了盡頭,火苗緩緩熄滅。
在這個密閉的棺材中,火焰是會消耗氧氣的,但是此刻,一個女屍就這麼躺在自己身邊,楊三狗哪裡還會在乎消耗些許氧氣,只想讓這個空間亮堂一些。
楊三狗再次點燃一根洋火,這次和上次不一樣,火焰竟然冒起了綠光,整個棺材裡綠油油的,寒氣大盛,冰冷刺骨。
這些還不是最恐怖的,因爲楊三狗發現那個女屍竟然扭過頭,睜開了只剩下白眼珠的眼睛,惡狠狠盯着他。
“臥!槽!”楊三狗驚呼一聲,手中火柴也掉落下來,在火柴熄滅那最後一刻,他看見一雙蒼白瘦削的手向他抓了過來。
火焰熄滅,楊三狗的脖子也被狠狠地掐住了,楊三狗忙去用手掰鬼新娘的手,鬼新娘的手指甲很長,手指也很有力量,儘管楊三狗死命去往外掰,但是鬼新娘的指甲還是一點一點扎入皮膚。
窒息,疼痛,恐懼交織在一起,幾十年後楊三狗再回憶起這一段經歷都會讓他毛骨悚然。
楊三狗用盡全力,嘶啞着聲音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非要致我於死地呢。”
一個幽怨而冰冷的女聲傳了出來:“你我無冤無仇?你難道不記得我是誰了?”
“你是劉家小姐劉玉蘭吧?”
“既然你這個畜生知道我,那你就應該去死。”說着鬼新娘的手上力道更加猛烈了。
楊三狗心裡這個氣呀,什麼邏輯呀,知道你是劉玉蘭,我就得死,嘴上爭辯道:“爲什麼你說我是畜生,我還必須要死呀,你倒是說明呀,我怎麼你了呀,就算死也讓我做個明白鬼呀。”
聽了這話,鬼新娘手上力道倒是輕了一些,楊三狗也得以舒緩了一下呼吸。不過沒過多久,鬼新娘又悠悠說道:“畜生,你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麼?那好我幫你回憶回憶。”
突然楊三狗感覺脖子沒那麼痛了,他也不在棺材中了,他來到了一處宅院中,宅院裡有很多人,但是這些人似乎看不到楊三狗,此刻這些人都盯着一位美婦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美婦人連連給一男人叩頭,嘴上哀求道:“老爺就放了我們娘倆吧。”
楊三狗看向叩頭處站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這個男人他再熟悉不過了,雖然樣貌年輕了些,但分明就是劉樹金。
劉樹金嘆道:“初嫂子,你怎麼就這麼不明事理呢?你死了老公,我也看上了你,你就從了我,今後富貴還會少了你麼?”
那個美婦人姓初,聽了更是連忙叩頭,還抓着小女孩的頭一起死命的往地上磕,道:“劉老爺,賤妾孤兒寡母的,也不苛求什麼榮華富貴,先夫剛剛亡故,賤妾也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呀。還是求老爺放過我們吧。”
小女孩被母親摁着頭往地上磕,不吃疼的她哇的哭了起來。
劉樹金蹲在地上,看着頭被按在地上的小女孩,嘆道:“多麼好的小姑娘呀。”說着將初嫂子的手給挪開,用手將小女孩的腦袋擡了起來說道:“這小姑娘隨她娘,也是個美人坯子,是不是呀劉福。”
劉福聽到老爺呼喚,忙點頭說:“老爺慧眼識珠,這小娃娃確實長得不賴。”
劉樹金突然面色冷峻,淡淡說道:“那要是將這個小娃兒賣到青樓,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吧。”
初嫂子一聽,大驚,忙搶過女兒緊緊抱在懷中,眼淚已經浸溼衣襟,哀求劉樹金不要賣了自己女兒。
劉樹金站起身嘆道:“初嫂子,你說大好的前程擺在面前你不要,非要和我對着幹,你要是依從了我,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虧待了她?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給你一炷香時間。”
說着劉樹金吩咐劉福點燃一支香,自己就進了屋子休息去了。這還是冬天,外面空氣格外的冷,初嫂子的眼淚在臉上已經結了冰,她看了看自己女兒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凍得紅撲撲的小臉蛋,心中之痛難以言表。
初嫂子緊緊抱着女兒,待這炷香燒盡的最後一刻,她也下定了決心。劉樹金懶散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向初嫂子問道:“怎麼樣?想好了麼?”
初嫂子的嘴脣都要咬破了,最後還是說了句:“一切全憑劉老爺做主。”
小女孩還太小,只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好凶,而且母親一直在流淚,她雖然不懂得男女之事,但是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在欺負自己的母親,可是她太弱小了,母親緊緊抱着她,她也無力去改變什麼。
劉樹金聽到了美婦人的答覆,心裡很是爽快,扶起美婦人和小女孩,變了一副嘴臉呵呵笑道:“初嫂子快快起來吧,既然我們是一家人了,那趕緊進屋暖和暖和,這大冷天的別在外面跪着了。”
“劉福。”劉樹金得意忘形,又扯着嗓子喊起管家來。
“老爺請吩咐。”
“你沒看我夫人和孩子都餓了麼?趕緊吩咐伙房準備美味菜餚。對了,再把我屋裡那糕點給我大女兒拿過來。”
劉福應了一聲,按照老爺吩咐準備去了。
楊三狗看在眼裡,恨在心中,這個劉樹金太他媽不是人了,楊三狗氣的不行,上去奔着劉樹金後腰就是一腳,不過踢過去的時候,劉樹金卻沒有想象中被踢飛,而是身體散開,過一會又恢復原樣。
楊三狗恨得牙根癢癢,卻只能看着,心裡別提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