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軒看到這樣的景象，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竄了起來，但是王哲的鬼魂已經魂飛魄散，這股怒火，他無處可發！
就在這時候，張鈺和左瞳同時醒了過來。
左瞳一見方明軒，伸出手捉住了他的衣服，眼睛裡面溢滿了眼淚。
方明軒上前抱起左瞳，這間房子是毛坯房，沒有可以讓她暫時休息的地方，所以，方明軒攬住左瞳的腰，左瞳則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方明軒身上。
張鈺從地上爬起來，她看着眼前的幾個人，然後感覺到嘴裡有腥鹹的味道。
“你們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向自己的手，發現上面也是血跡斑斑，“這是誰的血？”
劉維峰蹲下身體與張鈺平視，張鈺也不閃躲，也直直的看向劉維峰。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不徐不疾的語氣，讓人很難分辨，張鈺到底在想什麼，此時的心情又是怎麼樣的！
“你在裝傻嗎？”劉偉峰說。
張鈺搖頭，“以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我的身上會莫名的沾上血跡，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說實話我很高興，這樣我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方明軒依然緊緊的擁着左瞳，他皺眉問道，“你做過什麼，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張鈺將視線轉移到方明軒身上，她看到他的胳膊還在淌着血，上面還有兩排壓印，“我如果知道，何必在這裡裝糊塗？現在，你能先回答，我爲什麼會咬你嗎？”
“你被鬼上身了，這樣說，能想明白嗎？”方明軒此話一說，明顯感覺到懷中的人顫抖了幾下。
張鈺偏着頭思考，她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語速，“你這樣說，似乎以前很多奇怪的問題都能解釋的清了。”
“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在寫書的時候，整個人都處在遊離的狀態，寫過什麼，爲什麼會這麼寫，自己完全不知道，我想，這就是因爲被鬼上身了吧？”
劉維峰重心一沉，整個人坐在水泥地上，“你被鬼上身之後，可不光做了這些事情！”
張鈺看着手和掉在一旁的刀子，“我殺人了？所以，你們是來抓我的。”
最後一句，張鈺的語氣變成了陳述句。s173言情小說吧
方明軒皺起眉頭，如果張鈺是渴望寫出好的作品，那麼王哲可以通過這個強烈的願望從而上張鈺的身，可是殺人呢？張鈺做起來沒有一點牴觸嗎？
劉維峰點頭，“你已經殺了六個人了，那邊那個是第七個，如果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就又多揹負了一條人命！”
張鈺聽完笑了，“六與七是沒有差別的，甚至於和一百都是沒有差別的，只要不是零，任何數字都沒有差別。”
“混賬話！”劉維峰擡手就甩了張鈺一個嘴巴，“讓我這個大叔教教你，到底該怎麼做人！真是氣死我了！”
張鈺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巴掌印，她擡眼看向劉維峰，語氣沒變，“大叔，當我在爲我的成功感到疑惑的時候，你們出現了，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這一刻，我寧願自己從沒有成功過。”
“夠了！你殺了人！現在居然還在考慮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劉大叔！”方明軒將左瞳橫向抱起，“你和她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是對成功有極度的渴望，王哲是不會找上她的。”
“你幹什麼去？”
“我帶左瞳去醫院，這裡交給你了。”方明軒又看了一眼張鈺，張鈺則是回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左瞳將頭枕在方明軒的肩膀上，長長的頭髮垂下來，她感到嘴裡一陣陣的疼痛，但是卻強忍着不願吭聲。
目送着方明軒和左瞳離開，張鈺從地上慢慢起身，“大叔，你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夢想？”
“張鈺，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是你還有機會，畢竟你還很年輕。”劉維峰感到不安，因爲張鈺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
張鈺用衣服將手上的血擦乾淨，“大叔，我殺了人，難道不需要償命嗎？”
“這……說到底你還是被鬼利用了，所以還是有希望的。”
張鈺走到窗前，“我在《紅蘆薈》裡寫到過，不，應該說那個鬼在《紅蘆薈》裡寫到過，與其希冀着不切實際的未來，還不如在此時，用自己的雙手，開拓出一個永恆定格的美麗瞬間。”
她嘩啦一下將窗戶拉開，坐到了邊緣上。
“你要幹什麼！”劉維峰一步跨上前就要抓住張鈺。
張鈺胳膊一揚，躲開了劉維峰的捕抓，“大叔，如果一個人已決意求死，任何人都是攔不住的。”
劉維峰定在原地，他死死地攥住拳頭，“我向你保證，絕對不讓你償命！”
風透過窗戶呼呼的吹進來，吹動着張鈺的頭髮直刷刷的向前舞動着。
“你先下來！”
張鈺依然笑着，“按照平時的劇情，我應該說，你不要再靠前了，否則，我馬上就跳下去！但是啊，那些太俗氣了。”
劉維峰卸除隨時行動的姿勢，他站直身體，雙手叉腰，砸吧砸吧嘴說道，“你時刻活在小說裡，是嗎？恐怕你早就想象了幾百種死法了，不是嗎？”
張鈺擺擺手，此時，她的兩隻手都離開了窗戶，兩隻腳也處於懸空的狀態，換句話說，就是她隨時都可能從窗戶上掉下去！
“你的那些談判手段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知道，我死了，對你完成任務很不利，但是，真的抱歉了，大叔。”
劉維峰急得七竅生煙，“或許那本《紅蘆薈》就是你自己寫的！你不想知道最後的結論嗎？我們可以對你進行測試！根據你的生活經歷判斷你是否有能力寫出那樣的作品！下來！快下來！”
張鈺看着劉維峰，終於，她流下了兩行眼淚，因爲逆着光，劉維峰看的並不真切，但是他隱隱感覺到，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痛苦。
“大叔，拜託了，事情到此結束了。”
丟下這句含糊不清的話，張鈺向後一仰，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迅速下墜着，砰地一聲巨響，骨頭碎裂，七竅流血，形成一副悽慘絕望的畫面。
劉維峰癱坐在地上，他回憶着剛纔張鈺的話，她是一個冷靜而又機智的人，他突然覺得，那本《紅蘆薈》，就是出自張鈺自己的手！
而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沒有弄清楚！
已經開車離開的方明軒，聽到巨響後，立即調轉車頭，又回到了原地。
左瞳伸着手指向大樓的前面，那裡，站着一長排女鬼，每一個都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它們已經不再保持着死時的模樣，而最中間，是剛剛死去的張鈺。
所有的女鬼手牽着手，左瞳捂着嘴，眼淚流下，淌到手背，滴到衣服上。
它們向着方明軒和左瞳鞠了一躬，慢慢的，身體變得透明，最終消息不見了。而張鈺的屍體，還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只有樹葉的影子，在上面微微顫動。
緩過神來，方明軒立即給劉維峰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了，而劉維峰從裡面走了出來。
“都怪我大意了。”劉維峰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向上級彙報過情況了，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處理現場。”
“也怪我，我不該先離開的。”
“怪你什麼，我都處理了十幾年的案件了，什麼場面架勢沒見過？基本都是我自己解決的。”劉維峰拍了一下方明軒的肩膀，“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啊！”
方明軒點點頭，“剛纔我看到張鈺和其他女孩的鬼魂，都已經安心離開了。”
左瞳從車上走下來，她跑到張鈺身邊。
明明她已經看到張鈺的鬼魂離開了，卻還是想要跑過來確認，張鈺是否還有救活的可能！人，總是難以接受殘酷的事實。
方明軒看到左瞳的行爲，他走上前再次抱起左瞳，“別看了，回去吧。”
左瞳一把抓住方明軒的衣服，臉色痛苦的說道，“你、你沒有參加講座。”
一說話，口中的傷口頓時又涌出血來，“我覺得張鈺，她其實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好了，別說了，要不然你會傷的更加厲害。”
劉維峰腦子中思考着“拜託了，事情到此結束了”這句話，爲什麼他聽起來覺得非常奇怪？爲什麼張鈺要拜託他？
劉維峰將這句話告訴方明軒，方明軒眼珠轉動，他思前想後，突然說道，“你還記得之前林姐說過的話嗎？凡事不要過早下結論，否則人們就會按着這個結論去看待事物！因爲我們一開始認定了，張鈺是和王哲做了交易才寫出了《紅蘆薈》，可是如果《紅蘆薈》就是張鈺自己寫的呢？那麼他們之間就不存在交易！”
劉維峰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
“之前也有很多疑點說不通不是嗎？在賓館放入黑炭手，又合成虛假的照片，故意鋪了炭渣兒，這是想要激怒我們，逼迫我們喪失理智！更是在誤導我們啊！”
“對呀！”劉維峰一拍大腿，十分懊悔的說道，“和被害者出現的先後順序所構成的行程一致的人，還有她的助手啊！竟然一直把她忽略了！”
“別看她表現的怯生生的，我猜想，她纔是那個真正被鬼上身的人！”
“快打電話給董海！”
方明軒立即撥通電話，結果卻是：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