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軒看着表情無比糾結的樂花生，他輕嘆一聲，“花生，之前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她吧？”
東方顏將短髮掖到耳後，她握住它的手，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水兒。”水兒小聲回答，不過情緒似乎穩定不少，應該是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樂花生聽着她的回答，她似乎認準了水兒這個名字。
“水兒，那水兒我問你，十年前這個村子裡發生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們嗎？”
水兒眼睛頓時瞪得渾圓，她一把推開東方顏，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東方顏偏過頭，“明軒，你發現沒有，這個鬼好像沒被那厲鬼控制。”
方明軒若有所思，“可能是因爲它死的更早吧，不過看的出來，它對那厲鬼也是相當忌憚的。”
樂花生終於回過神來，“我已經問過兩次了，對話一到關鍵點，她就會感覺到那厲鬼的存在，然後變得神經兮兮的，這次可好，直接跑了。”
東方顏笑了，也算是苦中作樂，“它意識到自己是鬼了，所以就用鬼的方式逃走了。”
“方子，我爲什麼能看到她？”
方明軒搖頭，“我解釋不了，但是沒有陰陽眼的人如果能看到鬼，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鬼本身的意識。”
“是嗎？你這樣說，我總覺得聽起來毛骨悚然的。”
方明軒看着兩手空空的樂花生，“我們一起去借工具吧，順便弄些吃的。”
樂花生撓撓頭，“咳咳，我主要是遇到了一點意外，對了，水兒說那蛇形小刀是村長的小兒子幺陣的，但是幺陣三年前就死了。”
“三年前……”東方顏小聲重複着，三年前，不是就她父親死亡的時間！他們兩個人的死亡，會不會有關聯？
“等等。”方明軒習慣性的摸了一下右邊的眉毛，“難怪昨天晚上陣子的表現那麼異常，原來是被幺陣上身了。”
“這麼說，陣子至少被兩個鬼上過身！也算是特殊體質了。”東方顏想起之前的討論，不由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原來是這樣，看來陣子是個活人。”樂花生說完，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村民的屍體都被厲鬼弄走了，那麼麻袋裡面，裝的是誰的屍體？”
方明軒垂下眼瞼，“我們還不能確定麻袋裡裝的就是屍體。”
很快，他們到了房屋比較密集的地方，但是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應答，三人索性在門外拿了一些工具：鎬，砍柴刀、斧子、水瓶、自制火把，而吃的，確實是找不到了。
有了工具的三個人，壓榨出最大體力，快速奔走着。
“東方顏，我看你捉鬼的本事好像也不是很強，是不是有別的專長？”樂花生想起之前的事情，雖然他看不見除了水兒以外的其它鬼，但是對於強弱，多少還是能感覺的出來。
“沒什麼專長。”東方顏半晌纔回話，她氣喘吁吁的說道，“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不，你還是可以的，咱們三個人中，最沒本事的人就是我了。”樂花生的汗刷刷流下，之前他的腰被骷髏頭撞了，現在還青着，早飯也沒吃，然後又莫名飛出去一次，直接口吐鮮血。
方明軒跑在最前面，他開始了長久的沉默，因爲他覺得疲憊不堪，昨天背了一天東方顏，又和骷髏頭大戰，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剛剛又從斜坡上掉了下去，流血不少。
東方顏的靈力和體力本來就不強，高燒一天，初次交手就被二土撞到地上，此時又拿着這麼多裝滿水的水瓶。
今天，是來到冥都的第一個白天，三個人就變得如此狼狽，村民們又極不配合，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到了，到了。”樂花生停在之前的洞口旁，“你們兩個去哪？”
“剛纔你跑過來的時候，我和明軒正要過去確認，遠遠的看見好像是半截石碑，應該很重要，所以現在先去那裡看看吧！”
從洞口繼續向前，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鐘，一路上除了土就是土。
樂花生喘着粗氣，他用手一指，“你們……你們看那！是不是那個？”
不遠處，確實是一個石碑，倒在了黃土中，他們衝過去，興奮的將石碑扒出來，只見上面刻着四個大字：
巫村聖殿。
“巫村聖殿？難道冥都以前叫巫村？”東方顏看向石碑的後面，“這裡還有幾行字。”
千手之涯，無法觸及。闃暗尊手，無法映照。蒼天射手，光輝灑落之路，煽點火種之風，相聚而集之時，無須迷惘，謹遵吾之所指。
“這念什麼？”方明軒指着“闃暗”那兩個字。
“去，暗，就是寂靜昏暗的意思。”樂花生反覆唸了兩次，“這碑上刻的是不是有問題，我記得不是這樣的。”
“你記得是什麼樣的？”東方顏不可思議的看着樂花生，她終於知道了，這個人要來冥都，並非是無知者無畏。
樂花生左手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他緩緩說道，“千手之涯，無法觸及闃暗的尊手，無法映照的蒼天射手，光輝灑落之路，煽點火種之風，相聚而集無須迷惘，謹遵吾之所指。”
“感覺兩種說法都有些問題。”
“總之是巫女招攬信徒時所說的話。”樂花生打量着四周，“巫村聖殿，殘骸應該在這附近吧。”
“馬上找，巫村聖殿裡一定有線索！”
很快，方明軒有了發現，他跺了跺腳下的黃土，確實是空的。如果不是走到了這裡，從旁邊是看不出不同的。
“方子，你是不是有發現？”樂花生大步走過去，“呦呵，這地方是空的！難道是巫村聖殿的地下室？”
“這地方明顯就是被人給埋上了。”
刨開表面的黃土，露出一塊鐵板，方明軒用鎬一翹，樂花生趕快上前拽住一角。
方明軒將鎬扔到地上，兩個人合力，將那塊兩米見方的鐵板拖了出來，沒有了鐵板的阻擋，整個入口暴露無餘，滿是灰塵的臺階，等待着他們的踏入。
東方顏將點燃的火把分給彼此，方明軒走在最前面，腰上綁着一把斧頭，東方顏其次，揹着五六瓶水，手上還拿着一瓶開了蓋兒的，樂花生最後，他攥着一把砍柴刀！
三個人始終沒有說話，沉默像一塊頑石壓在心頭。
剛下了幾個臺階，火苗就劇烈的搖擺起來，方明軒急忙用手遮住火把，他的眼睛獵鷹一般觀察着四周。
腳慢慢的邁出，隱約聽到下方傳來滴水聲。
咚。
又是一聲，方明軒確定了，他循着水聲而去，臺階的左下方，有一潭清水，他彎下腰，將胳膊伸向更遠的地方。
黑暗中，樂花生的臉色十分陰沉，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東方顏，將砍柴刀緩緩地舉了起來。
“你們看那，水潭四周，好像擺着的是骷髏頭！”
樂花生立即將砍柴刀放了下去，他的聲音很平靜，“那骷髏頭肯定是村民的！我們先下去看看吧！”
方明軒站起身，幾步躍下臺階，來到了水潭旁，離近了一看，方明軒手一抖，火把險些掉到水裡！
那些骷髏頭，五個一組，分別由一條毒蛇串了起來！那些毒蛇顏色各異，皮膚光鮮，顯然還是活的！
東方顏和樂花生緊隨其後。
樂花生一看，撲通一下跪到地上，眼神中滿是絕望，他丟了魂似的嘟囔道，“三潭奈何水，五簇骷髏蛇！我們贏不了，贏不了！”
“你……你說什麼？”東方顏手一鬆，水瓶掉到地上，裡面的水汩汩流出。
“到底是什麼意思？”方明軒大步走到樂花生身邊，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把話說清楚，像個爺們！別給我認慫！”
樂花生苦笑一聲，“幾年前，還是我剛到靈異詭談民間會所，在先前保存的資料中，發現了這樣的記載，毒蛇本來就是陰邪之物，再將它穿入骷髏頭中，威力更是大增，如果旁邊有水，陰氣流動集活水之效，真的是……哎，這種極兇的陣法，就叫做三潭奈何水，五簇骷髏蛇！”
“真的這麼兇惡？”方明軒發現，樂花生說話的方式都和之前不同了。
樂花生抹了一把臉，手上還沾着二土的血，他頹廢的說，“之前在南方一個叫千駝嶺的地方，那裡有一個老頭，他爲了報復仇家，殺了五隻流浪狗，取出頭骨，用一條銀環蛇串了起來，他就守着這些，讓自己活活餓死在家中，之後變成了的厲鬼，頃刻之間就將仇家上下老小、親戚旁宗共計三十三人虐殺一淨，你們想想，那只是仿造的五簇骷髏蛇，就具有這麼大的威力，而這裡呢？有多少頭骨，你們數過沒有？還天真的以爲能贏嗎？”
方明軒將斧頭拿下來握在手中，他的眼睛裡滿是堅定，“那我就斬斷毒蛇，搗碎頭骨，抽乾潭水，從本源上毀了這一切！”
“荒唐！無知！這些東西碰不得！除非你想死的更快！”
方明軒狂笑兩聲，“我倒要試試，這個五簇骷髏蛇到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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