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
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闖入死神羣島,將克倫威爾家族和他們羅卡佩爾家族的非凡者盡數吞食的怪物——
巴薩託納帝國,十騎士之一的死亡騎士!
這是對方的舊日姿態!
他絕對不會記錯。
而下一瞬,那彷彿腐爛血流、又像是什麼血肉黏體一般的詭怖巨龍,猛地張開巨口,那有着黏着絲狀血肉撕裂的巨口,猛地將被砸碎的那些羅卡佩爾家的衆人的屍骸吞入腹中。
隨後,肉眼可見的,那詭怖巨龍的身形,變得充實了幾分,雖然還是原來的那般姿態,但明顯比之前要多了幾分“血肉”。
而老者,也在認出對方身份的那一刻,轉生就逃。
現在還存活的羅卡佩爾家衆人,或者克倫威爾家的衆人都以爲家族成員是被那位死亡騎士屠滅,但是,只有他知道,只有親眼目睹當時場景的他知道——
家族的成員,都是被那死亡騎士解放舊日姿態,盡數吞食了!
所有人,都被吃掉了!
再度在腦海中複述的可怖景象,讓老者不顧一切惡奔逃。
但是——
在下一刻,一張彷彿腐爛血肉又像是膠質粘液的蠕動巨吻從他頭頂垂落,一口將他身體上下咬成兩截。
亞戈的動作停了下來。
剛剛使用入殮師的能力轉換了生死,躲開了死靈視線的亞戈,忽然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震動。
來源不明的震動。
他也不確定是哪裡,但是,這種感覺,莫名有點熟悉。
就像是......
沉思了片刻,亞戈還是沒有把握住那股模糊感應到底怎麼熟悉。
但是,他大概明白,這股震動,似乎是來自大地......
不,不是大地,是整個世界。
整個泡影地帶。
這股震動感,亞戈並沒有辦法確定來源,彷彿無處不在,但也正是因此,他覺得可能是泡影地帶本身的異變。
因爲.......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系統能力,自己概率途徑的被壓制沉默的力量,有些鬆動。
亞戈能夠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也不是什麼錯覺。
雖然只有一瞬而已,但是,他的視野之中,出現了一條又一條概率之線密密麻麻浮動交織。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出現這種狀況,毫無疑問是有其他力量的影響,影響了這個泡影地帶。
自己的能力被壓制,是來自整個泡影地帶的力量。
來自泡影地帶的壓制。
有了鬆動,亞戈當然是第一個想到泡影地帶出了問題。
不影響到泡影地帶這個層面,如何能夠讓他的其他途徑力量受到的壓制出現問題?
但是,亞戈並不覺得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畢竟,剛纔他還在猜測,自己、考爾德等人受到死靈追殺,到底是什麼緣由,又因此聯想到死神和不知名的存在。
到底發生了什麼?
亞戈很想知道,但是,這個層面的事情,他能夠參與?
如果參與進去,他能不能夠活下來?
亞戈並不打算冒這個風險。
脫離,一定要脫離泡影地帶。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
有些不捨的忘望了一眼周遭的事物,亞戈轉頭看了一眼森林的方向,看了一眼考爾德衆人逃離的方向。
但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龐然大物從那森林之中飛出。
那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腐屍?史萊姆?
外形雖然看上去像是巨龍,但是,那巨龍身軀的材質,卻讓他迷惑了。
巨龍的身軀那種半透明的黏着流體,讓他不得不想到史萊姆之類的黏體生物。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那詭怖的巨龍身上,死寂和生機交雜.......
活死人?
亞戈的腦海中,冒出這樣的想法。
然而,他沒有再繼續停留的想法。
看到那詭怖巨龍的瞬間,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
強大。
僅僅是視覺所及,他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被死寂感籠罩。
如果他是個活人,以視線直視對方,生命力都會快速衰減——
僅僅是觀察的行爲,就能夠讓觀察者死去。
他之所以能夠直視對方,除卻他已經以入殮師能力由生轉死之外,還有他佩戴的看門人面具的庇護的原因。
高序列。
絕對是高序列的強大存在。
儘管亞戈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是亞戈知道,序列4的強大存在,還沒有那麼可怖的力量。
他“直視”過三位強大的、高序列以上的隱秘存在。
一位是那位“洞察之父”,他通過提燈兄弟會成員的記憶窺探時,似乎看到了那位洞察之父,而那一次,看門人面具內儲存的龐大污染,或者說龐大靈能,都被消耗一空。
而另一位,是那“命運編織者”,那形如蜘蛛的怪物,第一次,不知道是受到什麼庇護,他活了下來。
而第二次,彷彿擦肩而過的距離下,他直視對方,直接讓他全身上下的概率之線失控,導致他徹底失控,徹底變成怪物。
而第三位,是那個機械使徒。
那位機械使徒或許是唯一一個他沒有因爲直視而受到影響的。
但那並不是因爲自己或者看門人面具的功勞,而是那位機械使徒本身的特質讓他躲過一難。
而現在,他完全是依靠看門人面具的力量——
看門人面具的力量,似乎能夠完全抵擋,或者說吸收這股影響?
詫異間,亞戈卻沒有猶疑——
那詭怖的、彷彿腐爛一般的巨龍,一對彷彿黏體般蠕動的眼珠,已經向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而此時,亞戈的腦海中,廢墟聖殿的鐘樓大門,隨着他的觀想而浮現出來。
剎那間,門扉開合的音聲響起。
不知道爲什麼,在他身體從原地消失的瞬間,他似乎看到那詭怖巨龍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人性化的憤怒情緒。
而在亞戈身形消失的下一刻,一聲聲淒厲嘶啞的悠長鳴聲,從極遠之處傳來。
幾乎就是在亞戈開啓通往廢墟聖殿的門扉消失的那一瞬間,一道巨大的裂縫在這泡影地帶,在這死者國度之中浮現。
然後——
一隻只體具空腔的怪鳥,從裂縫之中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