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令人難以忍受的血色中,一條條不斷往外延伸的、彷彿動物的肢體觸手,又像是藤蔓根鬚一般的事物,從河流之外縮了回去。
有着銀白長髮的女人,望着這一幕,神情冷淡。
那對微微泛着猩紅的眼眸之中,帶着複雜的思緒:
“看來,巫師們失敗了。”
“當然,失敗地很徹底。”
不同聲線的另一個聲音,從她口中發出。
“就和你一樣?”
“是的,就和我一樣。”
後來的聲音中帶着笑意:
“你們巫師想要做什麼,真以爲我察覺不到,還是她察覺不到?”
“的確,即使出了再大的問題,那位也不可能意識不到。”
銀髮女人微笑着:
“你們都是那麼狠辣呢。”
“不,我只是報復心強而已。”
對話般的聲音說道:
“在知道了你們這些巫師做了什麼之後,我當然不會被你們白白利用。”
銀髮的女人聞言,臉上的笑意卻沒有消失:
“但是,我成功找到了你的弱點,不是嗎?”
“哦,弱點?”
在她的話音停止後,以她的口發出的另一個聲音道:
“我倒是蠻好奇的,我會有什麼弱點。”
“在你的記憶裡那麼深刻地留下的記憶,你覺得巫師爲什麼不知道呢?”
“我的記憶?的確,你們巫師很喜歡扒人腦子,甚至讓我不得不投靠了被封印在世界另一側,在冰淵上的那些傢伙。”
“但是,爲什麼你會覺得我的記憶是真的呢?”
“.......”銀髮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滯。
隨後,她的臉色再度變幻,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我被你們巫師抓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靈魂可是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的,我連一天之前的事情都記不住。”
“你猜,我那些記憶和真實的記憶有多大誤差?我可是很擅長自我欺詐的哦。”
連續變幻的臉色和針鋒相對的話語,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的時候,如果有外人來看,或許會覺得很滑稽,但是,並沒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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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還維持着冷靜優雅態度的那個聲音,變得有些沉寂:
“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是和冰淵那邊的傢伙達成了一些協議,進行了一些合作而已,就像你們巫師知道的那樣。”
“哦,對了,你覺得,你們巫師裡,有多少人的立場和你對立?”
“不——”
“不要說不可能,我受到的教育好歹還是效益主義,你們巫師可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你爲什麼覺得我給出的價碼比不上你呢?”
“因爲我是異界的弱小土著?因爲我能夠被你們巫師輕而易舉地從原來的世界抓到這裡?”
“你只不過是法斯特伯爵,哦,不,那位公爵,那位時代之子從精靈的神靈改造計劃裡截留私藏下來的試驗品而已。”
“你真的覺得自己是神靈?”
一句又一句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言語,由後者發出:
“你爲什麼會覺得精靈在認知領域的造詣會比那羣將自身與神靈同化的種族要高?”
“你只不過是某個精靈扭曲後的意志在神靈力量的催化下形成的新個體而已,不是神靈也不是精靈,更不是人類或者巫師。”
“雜種,你怎麼覺得我的報復只有這些?”
“哈哈哈哈!!!!”
後者發出的笑聲,充滿了憎惡和殺意。
“是啊,覺得他能夠理解我?”
“真不好意思,我都理解不了我自己做了什麼。”
“這叫做信息差呀,雜種。”
“你們巫師能夠閱讀記憶,對我有很多瞭解是不錯,但是,這可不意味着我們之間沒有信息差啊,雜種。”
一口一個雜種,話語中的憤怒和殺意卻是逐漸減少:
“最好的陷阱就是連自己都意識不到真假。”
“你們想要讓他去破解,但結果,你覺得大家一起變成煙花怎麼樣?”
“哦,給你解釋一下,煙花就是一種簡單的材料組合成的高爆物,能夠釋放巨大的能量。”
“你們閱讀到的我的記憶裡沒有吧?”
“那不是,我當時都已經忘記了這些東西了。”
“連我媽是誰我都忘乾淨了。”
“你們總覺得自己能夠掌握一切,覺得自己很厲害。”
“但就和那羣白袍說的一樣,一羣腐朽墮落的、不再前進的蠢貨而已。”
“順帶一提,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既然我的記憶都丟了,那麼我是通過什麼方式重新取得了這些記憶呢?”
“第一,我的記憶丟失,並不是找不回來的丟失,只是碎裂分散。”
“第二,你們巫師的計劃其實成功了,你們觸及到了我的世界,我也暗中通過這個,再一次認識到了原來世界的知識。”
“第三,你們的世界,早就已經有我的世界的知識和造物出現了。”
“第四,我藉助白袍們的力量,在時間長河還沒碎掉之前的時代,留下了一些東西,甚至是我丟失的記憶實際上就是我自己弄的?”
“第五.......”
“我什麼都沒做。”
最後一句話說出時,那個聲音裡充滿了笑意。
什麼都沒做?
前者咀嚼着對方刻意拋出的,或許是打算誤導她的話語,眉頭緊皺,但最後還是將重點聚集在了最後一個可能上。
原因?
因爲這是未知的、掌控之外的理由。
未知的境況更容易讓人產生警惕和重視。
至少,她是如此,巫師們是如此。
但是,很快,她又反應了過來:
“你到底做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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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你通過冰淵之上的那些傢伙不也已經明白了嗎?”
“在什麼情況下,神靈纔會死。”
“當然,與世界同源,不死不滅的神靈,只有在世界毀滅的情況下,纔會死。”
“你想說世界就要毀滅?所以不重要?”
“還是想說因爲世界就要毀滅,你和巫師們都能夠脫離這個世界?”
後者發出的聲音中,笑意愈發明顯,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
“爲什麼你們篤定了世界會毀滅?”
這句話,讓前者剛剛恢復的笑容再次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