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寧對兩人的小聲說話似乎沒聽見,她把獠牙軍刀拔出來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說道:“看起來很鋒銳,不知用起來怎麼樣。嗯,現場試一試吧!”
衆人還沒明白她的意思,她左手回伸,一把抓起躺在她身後的眼鏡的小腿,側過身去右手一揮。刀光一閃,眼鏡小腿上被她割下了一小塊皮肉,流出一些血來。衆人出其不意,都啊了一聲。
張寧寧放開眼鏡的小腿,用刀尖挑起割下來的那小塊皮肉,對克勞斯基說道:“這軍刀果然十分鋒銳。好了,你們不願意背一個大男人,現在我幫你們解決了這個問題,你們只需要保存好這塊有毒的肉帶回去,一樣可以研究,還輕鬆得多。”
克勞斯基愣了好大一會,大拇指一翹:“好好好,張中尉心思十分縝密,計劃十分周詳,聲東擊西,借雞生蛋……我都不知怎麼形容你了。行,就這樣決定吧!拉斯沃夫接過去保存好,我們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張寧寧輕笑道:“這不過是小事一樁,貽笑大方罷了。好,既然談判有了結果,那麼可以給我們處理下傷員了吧?”
克勞斯基點了點頭,做了個手勢。那個醫學專家拉斯沃夫小心翼翼地用一個塑料瓶子裝好毒肉,再用密封袋密封好,這才走到眼鏡旁邊,打開隨身的醫藥箱給他診治。他翻了翻眼鏡的眼皮,用小手電照了照,又扒拉開眼鏡的嘴巴看了看,然後在他左上臂注射了一劑**藥品,對張寧寧說道:“中毒太深,不能確保效果,必須儘快帶到大醫院進行醫治。”
張寧寧心下其實頗爲焦急,只是表面上一點也不表現出來,淡淡的道:“嗯,我曉得。給他們也都看看,我的傷口我自己處理,你只要給我剪刀酒精紗布和一些消炎藥膏就行,嗯,再來一劑防破傷風的針。”
拉斯沃夫依言拿出來給她。張寧寧又叫他給唐笑雨也打了一針解毒劑。解毒劑似乎頗爲有效,唐笑雨疲弱的感覺逐步退去,精力暗生。拉斯沃夫對他道:“你先別高興,我這並不是十分對症的解毒劑,最多也就是暫時抑制住毒素。畢竟帝國這次試驗的毒氣彈我們並沒有弄到配方。”
唐笑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拉斯沃夫跟着給夏雪兒也打了一針。
克勞斯基讓衆人收拾東西,自己走到一邊去接通通訊,呼叫道:“B隊B隊,這裡是A隊,聽到請回答!”他爲不讓聯邦軍人多起疑心並沒走多遠,呼叫時聯邦衆人還是能聽到他的說話。雖然是瑞拉斯語,但夏雪兒能聽得懂。
耳機裡傳來的應答衆人倒是沒聽清楚,只聽克勞斯基答道:“A隊已經收集到資料,任務已經完成,你們可以收隊,一起返回A點集合!”跟着又呼叫道:“獵犬,立即到A點待命,我們返回了,預計3個半小時後到達!”
張寧寧對唐笑雨招了招手,說道:“笑雨,你扶我到那邊,你來幫我處理!”
唐笑雨嚇了一跳,趕緊搖頭:“讓夏雪兒幫你處理好了,我不方便。”
張寧寧瞪了他一眼,說道:“雪兒行動不便,叫你來你就來!”
衆人都曖昧地笑看着他們。唐笑雨面紅耳赤,只好問瑞拉斯人要了根冷光棒,扶着張寧寧走到遠處一棵樹下幫她處理傷口,先用剪刀剪破傷處周圍的褲腿,再用酒精洗淨傷口的血跡,敷上藥膏,用紗布包紮好,最後輕輕將她的褲子拉下一點,在她臀部上部肌肉打了一針。做這一切的時候,唐笑雨不免面紅耳赤,心跳加快,一眼也不敢多看。
在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張寧寧一直默不作聲地配合着他,等他忙完了,這才低聲對他說道:“你要記住,我們這邊行動自如的只有你和秦天柱。秦天柱過於魯莽,而且是十分的利己主義者,不能擔當大任,所以,事實上,我們幾個人的安全都維繫在你的身上。軍刀你拿去藏好,必要時不要客氣,哪怕是要殺光他們,搶他們的潛艇!”
唐笑雨低聲道:“不是已經談判好了嗎?我覺得沒事的吧?要是把我們殺了對他們沒好處。”
張寧寧道:“你忘記了嗎?我教你的,任何時候都不要對人完全信任,特別是現在情況十分特殊!”
唐笑雨尷尬道:“但是我對你是完全信任的。”
張寧寧嘆了口氣,盯着他看了好大一會,低聲道:“好吧,不能再對第三個人完全信任!不然你肯定要吃大虧!”
唐笑雨點了點頭,把衝鋒槍摺疊好,掛在張寧寧脖子上,低聲道:“長官你行動不便,機槍不方便拿,你帶着這支摺疊衝鋒槍吧,就是隻剩下10發子彈了。”
張寧寧道:“好。你一會爬到樹上隨便踹幾個椰子下來給我帶着路上吃,我不想吃他們的東西。”
唐笑雨一怔,一時沒明白:“爲什麼?你擔心他們下毒嗎?”
張寧寧道:“你不是女孩子,所以你不瞭解。大腿受傷走路不便,要洗手更不方便。”椰子屬於果子,吃了幾乎能全部消化掉,很少會產生排泄需要。軍人攜帶的壓縮乾糧卻是高熱量的食品,吃了之後很容易上火,以張寧寧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宜多吃,何況在潛艇上廁所是十分麻煩的事。麻煩到什麼程度呢?首先,潛艇空間極其有限,微型潛艇就更狹窄了,主要空間都分配給了武備系統、動力系統和吃水倉,艇員的居住空間和衛生空間極其有限,更由於潛艇要隱秘行動,不能隨便將廢物排出,所以潛艇上是將排泄物烘乾壓縮起來儲存,到達基地後才一起排放,所以很多時候潛艇的廁所氣味是很難聞的,艇員們也因此而更喜歡使用俗稱“水上廁所”的廁所,也就是潛艇浮上海面的時候在水面上排放生理廢物。張寧寧身爲女子,怎麼能使用?
唐笑雨尷尬地笑了笑,依言爬到樹上摘了幾個比較大的椰子,搓了根繩子拴在一起,交給柱子帶着,特別交代他只能給長官和夏雪兒這兩個行動不便的人吃。他又給張寧寧找了根木棍,可以拄着走路。
當下衆人收拾了出發,柱子挎着機槍,拉着躺在木撬上的眼鏡走路,唐笑雨揹着張寧寧跟在瑞拉斯人身後。夏雪兒打過抗毒劑後行動已經無礙,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走在最前面的尖兵腰間掛了一根光亮十分微弱的冷光棒用來照明,衆人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瑞拉斯人似乎沿途做過標記,在密林中七彎八拐,走了3個多小時,在午夜時分到達目的地,是一處十分狹窄的峽灣。此處林木十分茂密,沙灘卻短到幾如沒有,有些大樹倒垂下來,遮蔽了老大一片水面。瑞拉斯人選擇這裡登艇,顯是十分隱蔽的。
克勞斯基似乎接到了什麼通訊,迴應了一下,對衆人道:“B隊在正前方出現,不要開火!”
果然,前面的灌木叢裡站起幾個人影來,看身影手裡都橫持着武器,渾身僞裝。爲首一人徑直走過來把克勞斯基拉到一邊,用瑞拉斯語對他嘀嘀咕咕說了一陣後走開。克勞斯基點了點頭,對張寧寧說道:“B隊監視的區域,約1萬天羅人全軍覆沒,一個活口也沒留下。下手的是第三艦隊第一分艦隊的4艘金剛級巡洋艦和陸戰第10師,使用的是他們內部稱爲‘天使’的新型粒子炮和‘天籟’聲波彈。粒子炮你們見識過了,聲波彈是他們的新型秘密武器,可以用聲波震死坦克裝甲車之類載具的內部人員而不會破壞載具,他們這是拿你們聯邦俘虜試驗實際威力。”
唐笑雨身子一震,頓時又想起了生死不明的雲雪,心如針扎。他咬牙問道:“那剛纔對我們下手的,是什麼部隊?”
克勞斯基道:“是太子的近衛軍。”他似乎不想多說,對張寧寧道:“張中尉,險地不宜久留,我們登艇出發吧。”
張寧寧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在唐笑雨肩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瑞拉斯人匯合一處,一起走到海邊。克勞斯基發出信號,一艘微型潛艇在峽灣裡緩緩上浮。說是微型,其實也不算太小,也有30多米長4米寬的艇身,排水量怎麼也有500多噸。畢竟要穿越那麼長的距離,太小的根本無法勝任。
唐笑雨先由瑞拉斯人引領着把張寧寧背進一間狹小的艙室裡。這間艙室確實是太小了,唐笑雨雖然只是中等個人,也不得不彎着腰進出,轉身都困難。唐笑雨把她放在牀上讓她躺好,夏雪兒自行進入房間,坐在張寧寧對面。
柱子背了眼鏡,一起進來。瑞拉斯人給了他們兩個小艙室,正好男女分開。
唐笑雨把軍刀塞進夏雪兒的手裡,低聲道:“你們好好保重,一定要平安返回聯邦。”
夏雪兒輕輕嗯了一聲,垂着頭不看他。張寧寧在對面說道:“笑雨你多加提醒秦天柱,不要讓他跟瑞拉斯人起衝突。我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不要胡來!”
唐笑雨點了點頭,向兩人敬了一禮,轉身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他走到旁邊柱子和眼鏡的艙室,對柱子說道:“柱子,我們是兄弟嗎?”
柱子瞪眼道:“你說什麼呢?胖爺什麼時候不把你當兄弟看了嗎?就像今晚,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跟長官吵起來了。怎麼樣,胖爺對你夠意思吧?”
唐笑雨握住他的手,凝視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是兄弟,我拜託你一件事,一定不要跟瑞拉斯人起衝突,保護好長官他們,一定要平安返回聯邦!”
柱子撇了撇嘴道:“我說啥事呢?說得那麼隆重。就是不用你說,胖爺自己也想要平安返回啊!不過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着這麼怪怪的呢?你想幹嘛?”
唐笑雨道:“你看不出來嗎?這裡只有你我兩個行動自由。萬一出點什麼差錯,我死了也不能原諒你!”
柱子看他說得莊重,雖然奇怪,還是點頭答應,嘀咕道:“這話說得,就像生離死別一樣!”
唐笑雨嘆了口氣,說道:“我出去上個輪蹲,一會回來。”說完轉身出門。
他卻不是去找廁所,而是徑直找到克勞斯基,對他說道:“克勞斯基,我們都是軍人,各自有各自的榮譽感和使命。現在你的任務完成了,我的任務卻沒完成,所以,我還必須留下來去繼續未完的使命。在此,我想請你看在軍人的榮譽感上,一定要把我的戰友平安送回聯邦,最起碼也要讓他們平安地踏上聯邦的土地。你能做到嗎?”說着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克勞斯基看了看他,若有所思:“果然,你們是揹負神秘使命的嗎?好,我不探聽你的秘密,我也可以用軍人的榮譽跟你保證,絕對會讓他們平安地踏上聯邦的土地!但是你也懂的,我們不能公然踏上聯邦的土地,所以之後的事情我無法保證!但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對他們有什麼不軌!獠牙部隊這點榮譽感還是有的!”
唐笑雨道:“那麼多謝了!請接受我的敬禮!”說着啪的一個立正,向他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克勞斯基也啪地回了一禮,說道:“祝你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