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隊的這個大個子名叫熊大剛。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唐笑雨,唐笑雨也注視着他,雙方就這樣對視着慢慢接近。
熊大剛開口:“唐笑雨,看你好像並不害怕,我有點佩服你了。我不想打傷你,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退場,所以,我提議……”
他話還沒說完,唐笑雨右手向下一揮,冷淡地說道:“不用提議,就照着比賽的規矩來。比賽規定什麼樣纔是輸,你就得把我打成什麼樣纔是輸。”
熊大剛點了點頭:“那好,既然這樣,就請你小心了。”
唐笑雨道:“也請你注意,叫別人小心的,往往自己不小心。”
第一聲哨子響,兩人互相敬了一禮,各自退開一步。
第二聲哨子響,熊大剛左拳護臉,右拳護胸,微微低頭,左足踏上一步。唐笑雨則進行搶攻,飛步上前,左腳側踢熊大剛腰眼。熊大剛左拳不動,右拳下襬擋在腰眼,仗着肌肉結實耐打硬抗,多半也是覺得唐笑雨的拳腳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
砰的一聲,唐笑雨正正踢中熊大剛右手小臂,腳上雖然有些疼痛,卻也經受得起,沒有想象中那樣踢中石頭的感覺。而熊大剛則臉上微微變色,感覺到唐笑雨這一腳的力量出乎自己意料,竟然能踢到自己頗爲生疼!
唐笑雨這腳本來也就是試試,現在既然感覺能經受得起,放下了大半心,當即搶步撞入熊大剛右側腰肋,左手上舉去隔開熊大剛右臂,右肘猛擊他的腰肋。熊大剛叫了聲好,右拳加勁下壓,準備向對手展示一下自己的拳腳不是他能格擋開的。唐笑雨感覺到一股大力下壓,料想自己確實無法硬抗,當即放棄,倏地從他右臂和腰肋之間的空隙竄出,右腳反踢,狠狠一腳踹在熊大剛的大-屁股上,自己借勢躍出,迅速轉身。
16大隊的新兵們都在唐笑雨背後,看不清唐笑雨這一腳,只見到熊大剛身子一個踉蹌,隨即拿樁站穩,轉過身來。然後他們便看清了,熊大剛的屁股上清清楚楚一個鞋印,頓時一陣鬨笑,紛紛鼓掌。柱子和眼鏡更是大聲叫好。
張寧寧看在眼裡,微微搖頭,心下直呼可惜。
唐笑雨心下更是懊喪。他剛纔踹了那一腳之後,如果迅速轉身去推他一把,或者腳下絆他一下,說不定熊大剛就要摔倒了。就算這一摔不能決定勝負,好歹也是挫了他的威風,打擊了對手啊!哎,自己到底還是沒有經驗沒有信心,沒能趁着對手輕敵的時候大肆攻擊,這下大好機會過去了,下次不見得還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熊大剛吃了這一腳,徹底放下了輕視對手的心態。他微微低頭,一拳護臉一拳護胸,慢慢向唐笑雨逼近。唐笑雨也是一拳護臉一拳護胸,腳下移動,跟他玩起了轉圈圈。期間熊大剛試探攻擊數次,都被唐笑雨輕易避開。
經過這一番試探,唐笑雨已然瞧出這大個子身軀笨重,動作也不靈活,防守更說不上無懈可擊,只要他一進攻,防守漏洞更大,自己完全有機可趁。他暗罵自己糊塗之時,想起張寧寧的教誨:“對手和你動手之時,一舉一動都會有先兆,出拳必先擡肩,動腳必先後退,而無論動手還是動腳,眼光都會射向要攻擊的部位。這些先兆十分輕微,時機也是一閃而逝,只有學會判斷先機並先行攻擊,纔是高明的格鬥大師,逼迫對手跟着你轉,全面被動。如果你能佔住先機,就要用猛烈而有效的攻擊打到對手擡不起頭!”
他正在回憶,熊大剛已然再度逼近,仗着身高優勢,右拳泰山壓頂般砸向唐笑雨的腦袋。16大隊的新兵們見唐笑雨竟然還在發呆,不由都呼叫起來:“小心!”
唐笑雨猛然驚醒,感覺到一團黑影罩向自己腦袋,都快壓到腦門了。他下意識地身子向左一側,於間不容髮之際閃開。圍觀衆人還沒來得及喝彩,唐笑雨已然覷見熊大剛右側空門大開,心下完全沒有轉念,完全下意識地提起右拳,閃電般向他的腰肋搗去。他這拳來得好快,力道也猛,熊大剛還沒反應過來,砰砰砰三聲,腰肋已然連中三拳,疼得彎下腰直呼氣。
他這一彎腰,腦袋自然就低下來了。唐笑雨想都沒想,右手一個掌刀狠狠劈在熊大剛後脖子上,隨即曲起右肘,狠狠一記肘擊撞在他背上。熊大剛悶哼一聲,頓時頭暈眼花。他也真能抗,右手猛力後揮。唐笑雨被他粗壯的背影擋住視線,看不清也躲閃不及,被他一下抓住左手,一下扯了起來。
衆人驚呼出聲。熊大剛這麼大個子,力氣自然很大,要這麼把唐笑雨輪個圈子甩出去,唐笑雨非摔個頭破血流不可!
唐笑雨被他甩起來,頓時一陣天旋地轉,耳旁只聽到呼呼風響。他無暇旁顧,急切間見到熊大剛的胳膊就在自己眼前,不假思索,雙手一把牢牢攥住。熊大剛大喝一聲,甩手就要把他扔出,卻被唐笑雨牢牢抓住扔不出去。他愣了一愣,隨即雙手抓住唐笑雨的身子,向地面砸去,想把他當作大錘一般捶地玩玩。
但他反應慢了,剛纔居然愣了一愣。就在他發愣的那麼一瞬間,唐笑雨雙足已然着地,在地上一頓,大喝一聲,雙腳一齊飛起,猛踹熊大剛面門,同時身子拼力後仰。熊大剛只是個新兵,頭腦也簡單了點,反應跟不上,被唐笑雨一下踹中,頓時鼻血長流,眼冒金星,手上的勁自然就鬆了。
16大隊新兵的喝彩聲中,唐笑雨順利掙脫,在地上一滾,雙腳連環,猛踢熊大剛小腿。熊大剛被踢了兩腳,吃疼不過,雙眼又沒恢復,看不到唐笑雨,便大喝一聲,氣沉丹田,力貫雙腿,準備硬抗唐笑雨的飛腳。唐笑雨卻不再踢,一滾站起,繞步轉到他背後,一腳狠踹在他屁股上。熊大剛身子前傾,腳跟都翹了起來,下盤不穩。唐笑雨趁他還沒重新拿樁站好的時候,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右膝彎。熊大剛大叫一聲,右膝跪倒。唐笑雨更不遲疑,照着左膝又是一腳,將他踢得雙腿都跪了下來,然後飛步上前,雙拳閃電連環,照着他的後腦勺一陣暴錘。熊大剛一口氣喘不上來,身子向前俯跌而出,昏倒在地。
圍觀衆人絕大多數都張大了口合不攏來。他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唐笑雨的出手,行雲流水般又快又狠,熊大剛幾乎沒有招架的能力便已倒地,這結果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好一會之後,場上才響起熱烈的掌聲!
14大隊的教官臉色鐵青,厲聲呵斥道:“還在愣着幹什麼?趕緊上去擡下來!窒息久了會死人的!”
14大隊的新兵趕緊把人擡下來。教官把人掐醒,查看了一番,揮手道:“擡去醫務室上點藥水,休息下就好。別丟人了,快擡走吧!”
唐笑雨打倒了熊大剛,卻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那個奇怪的夢。他也沒下場,將雙手擡到面前,呆呆地看着,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就靠這雙手打敗了一個巨人般的大個子,裁判連吹了幾次哨子催他下場他都沒反應。
16大隊的新兵有人見狀不對,上去幾個人把他扶了下來這才了事。
張寧寧和夏雪兒都一聲不吭地盯着唐笑雨,臉上都露出一絲詫異之色,只不過張寧寧多了一份讚許的喜色,夏雪兒則多了一份奇異的神色。
比賽繼續進行。結果自然不用多說,雖然李力軍被對方扳回一場,但壓軸選手夏雪兒根本不是新兵所能對抗的,揮手間便輕易打敗對手。最終16大隊3:1打敗14大隊,人人臉上有光,興高采烈地談論不已。柱子、夏雪兒本來就是毫無懸念的,所以他們談論最多的,自然是唐笑雨大戰熊大剛這一場。不過說是大戰好像也不對,好像也沒怎麼打嘛!
張寧寧過來看了看他,表揚了他幾句,轉身去忙別的事。而柱子對唐笑雨也是稱讚不已,拍着他的肩膀說道:“唐笑雨童鞋,難道你躺了一下醫院,人就脫胎換骨了?早知胖爺我也去躺一下,找個漂亮的護士妹妹按摩一下,提高一下戰鬥力。”
他這人也真是的,哪個肩膀不拍,非要拍左肩。唐笑雨吃疼之下,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臉色蒼白,冷汗如豆。張寧寧還沒走遠,聽到他的慘叫,轉頭看來。柱子一看闖了禍,趕緊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我這噸位一腳下去,就是烏龜殼也得裂了,所以唐笑雨童鞋經受不起,嘿嘿。”
張寧寧哼了一聲,將信將疑,卻也不過問。
這天下午,軍政處果然找唐笑雨去喝茶,當然是新任處長,一個50多歲的中校。這個新任處長卻也沒嚴厲斥責他,反倒是和顏悅色地和他聊了聊一些家常,詢問了他參軍前的事情,然後問他出來後有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唐笑雨當然說沒事,什麼異常都沒有。新處長反覆仔細打量了他好幾番,卻也沒說什麼。
等唐笑雨走了以後,新處長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沉思:“難道……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