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諷刺,進門前,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眨眼之間就因爲另一個男人,一個痛失顏面,一個移情別戀。這年頭的情是寡情,愛是濫愛,再也找不到遮着面紗不敢示人,卻又愛的深沉的‘唐僧和地涌夫人’。只剩下了現實充斥着利益糾纏的‘楊康和穆念慈’。
世道從沒變,變的是人,是心,是審視世界的眼光。
我的眼光,因爲老吳與公交車這對‘同牀異夢’的伴侶,也發生了變化,從看好戲變成了看鬧劇。臉上依舊在笑着,只是或多或少的多了些諷刺與玩味。
蘇靖的一席話,無異竟這場鬧劇推上了最高潮,在交織着震驚、錯愕、敬畏以及老吳五味陳雜的眼神下,店老闆走到蘇靖面前,畢恭畢敬道:“先生,看得出您財力驚人,可我名下就這一個店,是我的心血,不能賣。”
“出多少錢也不賣?”
“這……”
“看來你的心血也是有價格的。”
店老闆一陣羞愧,臉色微紅,被蘇靖一句話戳破了她的清高。話已至此,店老闆咬了咬牙:“黃金地段,幾千坪的面積,傾注了我大半輩子的心血……”
“地段,面積,裡面的衣服值錢,你的心血也值錢,但說多了就不值錢了。”蘇靖表情平淡,言語之間透着我從未察覺過的‘自信’。恍然間,我發覺,不只是蘇靖沒有深入瞭解過我,我也從未認認真真的體會過蘇靖。
蘇靖曾經那令我討厭的‘自信與霸道’,此刻竟與這現實社會,人生百態,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筆直的腰板,自信的言語,明亮的眸子,都讓我看的有些呆住。身邊的寶物最容易被忽視,再次審視蘇靖,才發覺他是如此的器宇軒昂。
我不再阻擋蘇靖,靜靜地坐在他身旁,審視着這個熟悉且陌生的男人。
他在演戲,我自認懂他。但是他的戲,很費錢,也很好看,竟滿足了我深藏在心底的虛榮心。
蘇靖是個‘刺頭’,他的行爲,惹怒了一個大佬,他的言語也讓店老闆窘迫不已。
可是,店老闆卻沒有絲毫的怒意,甚至是和聲細氣:“兩個億,不多吧?”
億這個字,跟什麼扯上關係,都不太妙,尤其是對於我這個窮慣了的人,威力堪比周鳳薇的黑殺咒!
這場戲正朝着一個讓我驚心動魄的方向發展着。
蘇靖對這個字,顯得有些無動於衷:“我給你三個億,兩個億買你的心血,一個億買你的人。”
店老闆楞了一下:“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這店是你的心血,既然是你的心血,自然由你繼續經營最爲恰當。送給心愛女人的禮物,自然要送全套的,我總不能送女朋友一個手機,卻不送充電器吧,你說呢?”
此言一出,現場陷入死寂,所有人看蘇靖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發生了變化。我不知道我此刻看蘇靖的眼神是什麼,可能是在用一種很興奮的眼神看着一個‘傻子’吧。他的所作所爲,讓我討厭並喜歡着。
“我的天,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路?”
“三個億,對於咱們市的頂級富豪來說,倒也不算什麼,買一架私人飛機的錢。可是這個男人,僅僅是爲了給女朋友送禮物,這未免太過了一點吧?”
“我最感興趣的倒不是男人的來路,而是他身旁那個女人的來路。何等女子,才能讓男人爲她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吳老闆算得上泡妞下血本,可是跟這個年輕人一比,簡直是小學生水平。”
曾幾何時,我也是那麼的仇富,看見有錢人,也會在心裡小小的諷刺一下,這諷刺,於人於我。而今,卻不曾想,自己將自己的下半生也託付給了一個有錢人,而且還是那種特別會‘裝’的有錢人。
在我的注視下,蘇靖用三億買‘手機’的行爲,成功讓在場的所有有錢人,陷入了沉默。
只有‘知根知底’的陸磊,眼角露出諷刺的笑容,因爲他早已看了劇透,因此結局對他的觸動就並不大了。
吳老闆的拳頭鬆開了,他終於知道,跟蘇靖叫板是一種多麼錯誤的決定。
一個是有錢人,另一個是根本不把錢當錢的人,高下立判。
公交車輸了,她押錯了寶,站錯了隊,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憤怒或是氣餒,相反的,公交車同學的眼神大亮,彷彿看見了新大陸。她絲毫不理會身旁神色黯淡,泄了氣的吳老闆,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蘇靖身上。
吳老闆是時候下車了,而公交車同學,則似乎在想着,如何把蘇靖這隻半路殺出來,高傲帥氣的黑馬駒引上自己的車。
公交車動了,她緩緩站起身,向這邊走來。我以爲公交車會直接去找蘇靖,但是我錯誤的估計了公交車的‘車技’,她拐了個彎,繞了個遠,把所有潛在的車都‘別’開,讓蘇靖無車可上,那麼她的勝算就很大了。
我很欽佩公交車的車技,更欽佩她爲自己謀福利,努力奮鬥的精神。這種精神,值得每一個人學習。
公交車站在香雲紗裙旁,靜靜地打量着香雲紗裙,傲人的身材,驚人的胸圍臀圍,以及那張美豔的面龐,不需要穿上香雲紗裙,就可以讓人順理成章的將這件衣服和公交車比作天作之合。
“孫大師,你知道似乎說過,這件衣服可以試穿?”
孫大師很實誠的搖了搖頭:“我沒說過。”
“可是不試穿,又怎麼知道與自身氣質是否相符呢?不試穿,孫大師又怎麼能夠看到那種感覺呢?難不成孫大師是意象派,可以靠想的?”
孫大師被公交車說了一個有口無言,最後只能點點頭:“既然你有這個自信……”
不等孫大師說完,同行的何姐便沒好氣道:“連整個店我們都買下來了,這衣服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吧?再說了,我們家瀟瀟,可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