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中的水,越來越黑,我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將雄黃、硃砂和小米分按照各自的份量,放到盆裡,均勻調好,靜靜地等着。
或許是老頭這次,真的是“扯”的嚴重了些,亦或者,表哥的傷,讓衆人冷靜了一些,總之,直到木桶中的水已經變得漆黑,黃妍皮膚上的顏色逐漸變淡,再無人來打擾。我走過去,從黃妍的耳朵上,將耳機拿了下來,輕聲說道:“黃妍,接下來可能有些疼,忍着點。”
說罷,把她的左手從水裡拿了出來。
黃妍睜開了眼睛,驚呼了一聲:“這水……”說着,又卡向了自己的手臂,“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臉上帶着驚喜之色:“羅亮,我的手……好了?”
黃妍此刻,身上的屍毒已經十去七八,一對酥胸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發黑發硬,雖說,還未能變回正常顏色,卻也顯出了女性特有的魅力,她這邊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讓我不禁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
黃妍似乎在我“善意”的提醒下,反應過來,急忙又坐回了水中,水花四濺,漆黑的水,弄得我滿身都是,她臉色微紅,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沒事,這些毒,已經去了陰氣,沒什麼可怕的。”
“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這個啊……呵呵,不值錢的。”我說着,將一旁的木盆遞到了面前,“你把這些,塗在傷口上,可能有些疼,忍着點。”說完,我就轉過了頭去,隔了片刻,聽到黃妍發出一陣陣悶哼之聲。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黃妍的聲音響起:“羅亮,你看看可以了麼?”她的聲音變得有些虛弱,顯然這十幾分鍾對她來說,很不好受。
我轉過頭,黃妍臉上帶着略顯蒼白的微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個模樣,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好像都免了一絲尷尬,我朝着她胸前看了看,皮膚已經變得白嫩,雖然這種白,多少有些病態,卻讓我放心不少,她的傷口也沒了黑色,滲出殷紅的血跡,應該是沒事了。
我從牀邊拿起她的睡衣,輕輕披在她的肩頭,說道:“好了,你可以出來了,這水雖然沒有十麼大礙,不過,現在再泡,也沒什麼好處了。”
黃妍睜開眼,微微點了點頭,邁步走出木桶,睡褲,浸滿了水,弄得到處都是,而且,原本粉色碎花的睡褲,現在已經成了漆黑之色,等她穿好睡衣,我揪了凳子,讓她坐下,讓後,抓起她的手,放到木桶旁,掏出軍用短刀,從包裹裡找出酒精消了消毒,說道:“胳膊上沒有傷口,但餘毒還在,需要割一條小口子,你忍着點。”
黃妍咬緊嘴脣,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用刀在她的手臂上輕輕一劃,黃妍又是一聲悶哼,卻沒有叫出聲來,當我轉過頭來,她勉強一笑。
這時,屋門突然被人踢開,三個長得很是三十歲左右男人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後,黃妍的父親,手護着褲襠,咬牙說道:“就是他,給我打出去。別傷着我女兒……”
三個男人,二話沒說,直接奔着我就走了過來。
“還像之前那樣做,什麼時候,傷口流出的血正常了,就可以停了。”我交代了黃妍一句,就朝着眼前這三個男人走去。
“羅亮……”隨着黃妍的聲音,我猛地跳起來,對着最近一人的臉上,就是一拳,這小子一句話沒說,後腦直接撞在了身後那人的鼻樑上,兩個人“噗通!”就倒在了地上,在他們身後的那人,明顯愣了一下,我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衝過去,抱住他的腦袋,用膝蓋對着臉,便又給了一記,這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我原本以爲,黃妍的父親
,找來的人,一定會幾下子,沒想到這麼不經打,回頭瞅了一眼,這三個貨都抱着鼻子在一旁痛呼,不禁有些詫異。不過,黃妍的事情已經解決,我現在實在不適合留在這裡了,便收回目光朝門外行去。
“你要做什麼?”黃妍的父親後退了一步,“警察馬上就會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護在褲襠處的手,忍着笑意說道:“您老還是多注意身體吧。”說罷,轉身朝着表哥走去。
“小妍!”黃妍的母親沒有阻攔我,而是直奔臥室,想來是看黃妍去了。果然,才一會兒的工夫,她的安慰聲和黃妍的輕泣聲便傳了過來。
我來到表哥身旁,只見他的頭,已經簡單包紮過了,而表嫂對我態度,卻是很冷淡,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她對我很不滿。
我沒有理會她,對錶哥說道:“黃妍沒事了,總算是交差了。”
表哥用力地點點頭:“亮子,這次多虧了你,你先回去吧,我處理好這邊的事,咱們兄弟倆,改天好好坐坐。”
“行!”我笑了笑,也沒和表嫂打招呼,便打算離開,只是,我打開屋門,幾個警察便推着我,又把我擠了進來。
爲首的一箇中年民警高聲問道:“是誰報案?”
“我!”黃妍的父親說着,用手一指我,“就是他!”
“去看看。”中年民警交代了一句,隨後,警惕地望向了我。
我完全沒有想到,黃妍的父親居然真的報了警,之前還以爲他是在威脅,看到警察進來,知道是走不了了,心知要麻煩,正想解釋,進屋的幾個年輕民警已經跑了過來,在中年民警耳畔說了幾句之後,他的臉色頓時便陰沉下來,輕聲喝道:“銬起來。”
隨着話音,幾個年輕民警頓時把我圍住了。表哥急忙跑了過來:“誤會,都是誤會……”
我看着表哥,無奈搖頭,眼下怕是說不清楚了,屋子裡,除了表嫂還比較正常點之外,其他人都顯得很不正常,表哥被開了“瓢”,黃妍的父親這會兒手還捂着褲襠,臥室裡的三個傢伙,倒是被帶了出來,不過,動作出奇的一致,都捂着鼻子,鼻血和眼淚橫流,而此刻臥室裡的情況,我雖然看不到,卻也能夠大概的想明白,肯定是黃妍的母親抱着她,而她在哭泣。
換了我是警察,也一定把自己當罪魁禍首了。這件事,如果不調查清楚,怕是光憑几句話,是沒什麼作用的,除非黃妍老爸出來替我說話,可是,這可能嗎?這老頭現在怕是恨得我牙根癢癢吧。
就在我打算跟着警察走一趟的時候,黃妍卻在她母親的攙扶下從臥室走了出來,她母親看到警察,便高聲喊道:“警察同志,是誤會,全都是誤會。”說着,拉起黃妍的手臂,給站在一旁的老伴看了看說道,“老黃,我們都誤會羅亮了,你看,小妍的病都好了。”
“這……”黃妍的父親看着黃妍,眼睛瞪得老大,捂着褲襠的手,都拿開了。
“看什麼看。”一個年輕的民警抓着我的手腕,猛地拽了一下,便要上手銬,我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了一眼還想在一旁解釋的表哥,說道,“表哥,沒事,反正也無聊,去局子裡走走也好。”
“看樣子,難不成還是個慣犯?”其中一個民警說了一句。
這時,黃妍的父親卻急忙跑了過來,說道:“是誤會,是我弄錯了……”
“嗯?”中年民警蹙起了眉頭,聲音變得嚴厲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玩嗎?”
“不是,是……哎,陳瑞你來說吧。”黃妍的父親說了半晌,似乎有些說不清楚,便推給了表哥。
表哥早就憋着想解釋,無奈警察叔叔根本不聽,現在終於有了發言權,頓時,口虧若懸河地把我爲何過來,又怎麼被老頭誤會的事說了一遍,不過,他畢竟是有經驗的人,把屍毒說成了是食物中毒,把我說成了是中醫,倒也圓的十分圓滿。
中年民警聽過之後,瞅了瞅我,又瞅了瞅黃妍的父親,問道:“是這樣嗎?那這三個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他們三個……呃……是我公司裡的員工,我之前以爲他和小妍兩個人胡鬧,怕出事,就找他們來幫忙,結果……”
黃妍父親,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敢情是窮小子,遇到了富丈人?”其中一個民警調侃了一句,結果被中年民警瞪了一眼,頓時不敢說話了,隨後,中年民警說道,“這件事,我們還得調查一下,小夥子,麻煩你配合我們做個筆錄。”
“好!”我輕輕點頭。
幾個人被警察單獨叫到一旁連番問了幾次,最後,確定是誤會,黃妍的父親又被中年民警訓斥了幾句,警察便盡數離去,那三位抱着鼻子的,也隨後去醫院了。
“亮子,這都兩點多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表哥看了看錶說道。
我擺了擺手:“還是算了,你們照顧黃妍吧。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回去。”說罷,我匆匆下了樓。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三點,屋中只剩下了小文,看到我衣服髒亂,她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追問起來,我隨意找了一個藉口搪塞了過去,吃過飯,下午小文非要帶我去買衣服,我拗不過她,只好跟着去了。
逛了兩個多小時,身上被小文逼着穿了一套西裝,一直穿不習慣正裝的我,感覺渾身彆扭,小文倒是緊緊挽着我的胳膊笑道:“羅亮,你現在簡直帥呆了,我都怕你被人搶跑了。”說着,又瞅了瞅我的頭髮,說道,“如果再理個髮就好了。”
恰好,前面一個規模不小的理髮店,正在做什麼活動,一元理髮。我便提議道:“這不是剛瞌睡,就遞了個枕頭嘛,咱們進去看看。”
“別去,這種活動都是騙人的,我以前上老當了。說是理髮只要一塊錢,可等你進去了,他們又是勸你做營養,又是做造型的,沒有一兩百,你根本別想出來。”
“那是你,看我的。”我拉着小文,就走了進去。
裡面大多都是年輕人,男女都有,很是熱情,果然如小文說的,還沒開始理髮,他們便各種推薦,說了半晌,理髮師才張口問道:“哥,要做個什麼髮型?”
“板寸,純天然的板寸!”我說罷,在理髮師目瞪口呆的模樣下,對着小文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理髮師妹子眼神幽怨,全程沒有再說其他廢話,理的很快,好像想要快些讓我離開一般,不過,手藝倒是不錯。
離開了理髮店,小文一路上都在笑着,很是誇張,這件事,連續幾天都被她當做最有趣的笑話來講。
一個星期後,時間已經接近九月,我正琢磨着什麼時候動身前往鄂爾多斯那邊,黃妍卻又打來了電話。
“羅亮,這次的事,多虧了你,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我請你吃頓飯吧。”
“不用了,你沒事就好。”
“不是,那個……是我爸想見你……”黃妍的聲音有些猶豫。
“這個,有必要嗎?”我和小文在一起很開心,並不想讓黃妍誤會什麼,也不想讓她家裡人產生什麼誤會。
“羅亮,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姐,她又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