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無歡睡得也不大舒坦。
肚子很大，怎麼躺着都覺得不大舒服，她輾轉反側，終於是睡着了，卻又是做了噩夢，驚醒了。
她喘着氣，摸了摸肚子，有點驚悚，怕孩子會不見了。
那日她抱着紫瑤，紫瑤對她溫柔燦爛的笑着，她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她便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守護自己的孩子。
她可能還小，還不懂怎麼爲人母親，但她會學，決然不會把孩子置之不理。
無歡穿上了鞋子，走到窗邊一看，還是見到有一人站在那兒。
下了一整晚的雪，在這半夜終於是停了下來。
無歡的呼吸也有點艱難了，她的手指慢慢合攏，最後也只能是嘆息一聲。
她喃喃念着：“孩子，也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才找來。”
爲什麼以前不找，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找呢。
她去良晉國撲了個空，已經覺得這已經成了定局。
無歡別過頭，也就回到牀上，可是這麼一醒，也就睡不着了。
臨近天亮，翠蘭就來看了看無歡。
無歡那時候昏昏欲睡，但是翠蘭打開門，她就沒有睡意了。
“夫人，奴婢吵醒你了嗎？”翠蘭有點歉意，也不知道如何。
無歡輕輕搖頭，她起身，說道：“沒有，他可還是站在外邊？”
“是的。”翠蘭有點小爲難，想要替穆言說話，可也是不敢，這若是說了，恐怕無歡又要生氣了。
可穆言是堂堂皇上啊，居然在外邊等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翠蘭還真是擔心，穆言會扛不住病了過去，因爲這邊陲小鎮，還是非常寒冷的，每年都會有人凍死呢。
翠蘭見無歡神色沉靜，不說話，她等了等，也就耐不住了，說道：“夫人，不如……”
“你出去跟他說，若是他再不走，我就讓他永生永世都見不到我。”無歡說。
翠蘭扁了扁嘴巴，無歡這還真是絕情啊……
可翠蘭也不敢違逆，只好是出去了。
穆言的面色青白，嘴脣有點發紫，看來已經是冷得身體僵硬了。
翠蘭有點躊躇，走到了穆言的跟前。
此時天色纔剛剛亮了，天邊還是蟹青色的。
她支支吾吾的說道：“皇上，不如您……您還是先回去吧……”
穆言聲音沉沉的，“她還是不見？”
翠蘭低着頭。
她嗯了一聲，“夫人並不想見，皇上，您回去吧，您明日再來一趟。”
穆言不想走，他好不容易纔找到無歡，若是這麼輕易就走了，那他以後還有機會見到她嗎？
穆言不肯移動一步。
翠蘭沒法子了，這才轉達了無歡的話，“皇上，夫人的意思是，您若是再不走，那以後就別想見到她了。”
穆言眸光一凝，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正有點猶豫，可隨之那房間裡頭居然是有東西摔破的聲音！
翠蘭一驚，也顧不上與穆言說話，急忙就折返回去。
穆言本是想動，可自己的手腳早就凍僵了，他等了一會，才恢復過來。
而房間裡邊。
“夫人，你怎麼了？”翠蘭連忙扶着無歡，無歡此刻的模樣，還真是嚇人，那臉色慘白慘白的，而且雙手還一直護着肚子。
翠蘭驚慌失措，不知如何。
無歡的肚子劇痛不已，她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所謂醫者不能自醫，也正是如此。
她吞了吞口水，喘了口氣，才說道：“你……你去找大夫……”
她肚子只有六個月，不會那麼早就生了的。
無歡就怕……就怕這孩子有什麼閃失！
翠蘭六神無主，可聽見無歡這麼吩咐，她趕緊就前去找大夫。
她叫喊兩聲，把田大嬸她們也叫過來了，讓她們先照看着無歡。
等翠蘭一走，無歡覺得疼痛感減輕了許多。
可也因爲疼痛，她已經是迷迷糊糊，穆言不管她說什麼，此刻如何耐得住不進來。
他出行自然是帶着太醫的，也是立即讓人把太醫喊來。
田大嬸等人讓開了一點。
穆言見無歡那痛苦的模樣，當即就是心痛如絞。
他摸了摸無歡的額頭，又是握緊了她的手，輕聲說着：“無歡……不用擔心的，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無歡迷迷糊糊中聽見了他的聲音，只能是緊皺着眉頭。
她微微睜開眼睛，見到穆言。
半年不見，他的模樣依舊，可少了幾分魅惑之感，更多的是沉穩，看來他也經歷不少磨練。
她說着：“誰讓……你進來的……你走……”
穆言反而是握得更緊，說道：“無歡，只要你沒事了，我自然就走，現在你別說話，太醫快來了。”
無歡想要再說話，但是自己的肚子又是一陣揪痛。
她喘着氣，難以承受。
好像是撕心裂肺，她也不明白了，爲何忽然就這樣！
此時太醫已經來了，穆言也讓了位置。
太醫急忙給無歡把了把脈搏，本來手就有點顫抖，可此時也是面色一變，說道：“這有小產之象啊！”
無歡聽了，當即就慌了。、
一直以來，她的肚子都是極爲穩當的，連胎氣都沒有動過，怎麼就小產？六個月……已經是穩當了啊！
她擔心的是孩子。
而穆言，最爲擔心的是無歡！
他第一句就是說：“那大人呢？有沒有危險？”
太醫顫聲說道：“皇上，這孩子已經是五六個月了，現在小產，恐怕是不好說啊，不論是孩子，還是大人……”
接下來的話，他也不敢說了。
這女人嘛，懷孩子都是在鬼門關走一趟的。
穆言臉色已經變了，他握緊了拳頭，道：“不能！你想辦法！無歡不能出事！”
太醫惶恐，他並不擅長婦科啊！那讓他怎麼辦纔好！
但是太醫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當即就是打開了藥箱，想要用針。
可這要從哪兒下手呢，他腦袋一片空白！
穆言也是惱怒了，說道：“快點！你還要磨蹭多久？！”
太醫只能是說：“皇上，這……臣並不擅長婦科啊……”
穆言也是快要氣死了。
而無歡僅憑着最後一點意識，說道：“穆……穆言……”
“我在呢。”穆言連忙湊到了無歡的身邊。
無歡張着嘴巴，輕聲說了幾句話。
然後，穆言就立即去翻了櫃子，找出了一個木盒子。
那裡面分別放着好些丹藥。
穆言拿着到了無歡的跟前，急聲問道：“哪一顆？”
無歡渾身是汗，已經是沒有什麼意識了。
她手上的紫魂的光芒也弱了幾分。
穆言的手顫抖着，他也不知道怎麼分辨。
這丹藥看起來都一樣，但味道不同，就知道這是不同功效的。
他不敢隨便亂用，怕會讓無歡更加痛苦！
然而，此時太醫已經說道：“皇上！脈搏很薄弱！”
穆言晃了神，讓太醫也看了一下丹藥。
“你看看這些丹藥。”穆言說道。
太醫只習慣用草藥，這些丹藥又是樂千雪練出來的，他哪裡能分辨！
他也不敢隨便亂說，支支吾吾的， “這……好像是那個吧……不對……應該是這個！”
穆言見他如此，也是不想聽他說了。
無歡連呼吸都輕了許多。
穆言更是心亂如麻了，一股寒氣涌入全身，幾乎是不能自已！
他手中的木盒也拿不穩了，這轉眼就要掉在地上。
可，有一隻白皙的手接住。
“我這些丹藥一顆千金，掉在地上多浪費啊。”
穆言一愣，轉頭一看，頓時就紅了眼眶。
是樂千雪，後邊還站着戰連璟。
穆言有點哽咽，說道：“無歡她……無歡……”
“我知道了，你們都讓開，退下吧。”樂千雪倒是極爲冷靜。
穆言見樂千雪來了，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心穩定了不少。
樂千雪是鬼醫，她的傳言可不少，穆言沒有可擔心的，這一定能讓無歡平平安安的。
所有人退開，樂千雪給無歡把把脈，隨即勾了勾手指，戰連璟就把她的藥箱拿上來。
樂千雪神色認真，把鍼灸包拿了出來。
此時，她也看了一眼戰連璟。
“你也出去。”
戰連璟皺着眉頭，說：“我是她爹。”
“可你是男人。”樂千雪說。
戰連璟撇撇嘴，倒是不反駁什麼了，便是走了出去。
房間裡只留下樂千雪。
穆言擔憂的一直看着房間裡邊，可關上了門，他什麼都看不見。
戰連璟見他這樣子，就慢慢悠悠說了一句：“皇上，半年沒見，你似乎沒什麼進步啊。”
穆言一愣，隨即才說：“難道……難道戰王不擔心無歡嗎？”
“有雪兒在，沒什麼好擔心的。”戰連璟說。
可他眯了眯眼睛，看見穆言如此，倒是揚了揚嘴角。
看來，他接下來又是有許多事情要做了，必須要回去皇城一段時間了。
穆言緩了緩，點點頭，“那是，戰王妃聲名在外，有她在，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戰連璟也很有信心，若是情況嚴重，樂千雪剛纔必定也是慌了神。
然而，樂千雪卻不慢不緊的。
“對了，戰王，你們怎麼來了這裡。”穆言冷靜下來，才覺得蹊蹺。
“你都浩浩蕩蕩來了，我們也不是傻子，怎會不跟着來？”戰連璟說，“跟着你，必定就會見到無歡了，只是雪兒啊，這路上看了看冰雕，這才晚了一點兒。”
531、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