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帶着宋安去見霍大夫,問霍大夫有沒有催產的藥。《〈《
霍大夫盯着宋安的大肚子看,問道:“離預產期還有段時間吧。這麼着急將孩子生下來,對孩子不好。”
宋安面對霍大夫的打量,心頭有些緊張。不過她的想法很堅定。
宋安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眼看老侯爺快不行了,我不想在老侯爺過世之後再生孩子,那對孩子不好。我想趕在事情發生之前生下孩子,還請霍大夫成全。”
霍大夫微蹙眉頭,說道:“你有這個擔心也能理解。”
家裡有人過世,尤其是在老人剛剛過世的情況下生孩子,的確有些不太好的說法。
一邊是死一邊是生,人們的情緒還沒從失去親人的悲傷中調整過來,就要迎接新生命。光是情緒上的轉變,就讓人有點精分。
更別說有人會將新出生的小孩子當做過世老人的轉世。甚至有人直接說新生的小孩子不吉利,還沒出生就克了長輩,這纔是最糟心的。
宋安想趕在老侯爺去世之前,霍大夫完全能夠理解。
宋安然問道:“霍大夫,你能給大姐姐用藥嗎?能不能就在這兩天讓孩子生下來。”
霍大夫捋着鬍鬚說道:“老夫手裡有各種催產藥。有效果猛烈的虎狼之藥,也有效果溫和,但是見效比較慢的藥。如果你們想在這兩天之內生下孩子,老夫可以提供適合的催產藥。
不過老夫先有責任提醒你們,用催產藥催生孩子,有可能出現各種危險情況。
你們自己想一想,孩子足月生產,都有可能遇到各種危險情況。現在用藥催生孩子,是不是比足月生產更危險?如果你們做好了準備,不擔心這裡面的風險,那老夫現在就開藥。”
宋安然沒替宋安做決定,她等着宋安自己最決定。
宋安咬咬牙,對霍大夫說道:“請霍大夫開藥吧。我願意承擔風險,無論出現任何後果,我都不會怪罪霍大夫。”
霍大夫又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點點頭,“霍大夫開藥吧。我會看着大姐姐。”
霍大夫提筆開藥。霍大夫一邊開藥,一邊說道:“生孩子危險,老侯爺那裡也離不開人。這樣吧,少夫人辛苦一下,派人去將霍延叫來。霍延在婦產科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相信霍延能夠應付目前這種情況。”
宋安然點頭應下,“我這就安排人去請霍延。”
霍大夫開好了藥方,宋安然派人照方抓藥。然後宋安然讓自己身邊的丫鬟親自煎藥,之後親眼看到宋安服下。
霍大夫說得很清楚,他開的藥介於虎狼之藥和溫和藥物之間。大約一兩個時辰後會起效果。屆時宋安會開始陣痛,順利的話,宮口也會很快打開。
要是不順利的話,期間有可能發生各種情況,所以必須要有大夫守在身邊,隨時觀察宋安的情況。
宋安吃了藥,就躺在她自己的臥房牀上。
宋安有些緊張,額頭上已經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宋安然命人打來熱水給宋安擦拭身體。又讓丫鬟給宋安換了一件乾爽舒服透氣的棉布衣服。
然後宋安然就坐在牀邊,緊握着宋安的手。
宋安然問宋安:“大姐姐,你有感覺了嗎?”
宋安搖頭,“現在還沒感覺。二妹妹,我緊張。”
宋安然笑道,故作輕鬆地說道:“生孩子當然會緊張。大姐姐不用太擔心。你就算對自己沒信心,也該相信霍大夫的醫術。有霍大夫在,你這一胎肯定能夠順順利利的生下來。”
宋安點點頭,她也希望這一胎能夠順順利利的生下來。一定要趕在老侯爺過世之前出生。否則她所做的努力,都將是一場笑話。
宋安然輕聲對宋安說道:“大姐姐,我已經安排了。侯府目前沒人知道你服用了催產藥,你自己千萬別說漏了嘴。
等你開始發作的時候,我會派人對外說明,就說你提前發動了。這樣一來,大家就會以爲是孩子自己提前出來。”
宋安感激地說道:“多謝二妹妹。幸好有你在我身邊。靠我自己一個人,肯定會有疏漏的地方。說不定孩子還沒生下來,已經走漏了風聲。那個後果,我都不敢想象。不知道侯府上下會怎麼議論。”
“大姐姐不必客氣,我們是姐妹,你有困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宋安然安撫宋安。她算看出來了,宋安不僅緊張,而是非常緊張。宋安然甚至在宋安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之色。
宋安然示意宋安放鬆。宋安緊張的笑了笑,她根本沒辦法放鬆。她渾身都快繃緊了。
宋安然對此毫無辦法。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宋安然算着時間,看時間差不多了,宋安然趕緊對外宣佈,說宋安動了胎氣,就要生了。
侯府上下猛地聽到這個消息,都愣了一下。最近大家都忙着老侯爺的事情,完全忘記宋安正懷着身孕。
不過大家很快都回過神來,宋安趕在老侯爺過世之前生孩子,這也算是好事啊。
老夫人古氏親自過來看望宋安,大太太方氏也趕了過來。侯府其他女眷也都紛紛過來看望宋安。
宋安已經開始發作,滿頭滿臉的汗水。
瞧着宋安這副模樣,老夫人古氏還以爲宋安已經發作了很長一段時間。
老夫人古氏就說道:“你這孩子真是的,馬上就要生了,都不知道吱一聲。幸好安然來看望你,知道了你的情況。對了,快去將霍大夫請來。讓霍大夫給沐紹媳婦看一眼。”
宋安然在旁邊說道:“外祖母,霍大夫要照顧外祖父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請霍延。霍延年輕體力好,醫術在年輕人中也是佼佼者。有他守着大姐姐,想來不會有問題。”
老夫人古氏微蹙眉頭:“霍延是個大小夥子吧。他來守着安,這合適嗎?”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在大夫眼裡,沒有男女之分。”
雖然在大夫眼裡,沒有男女之分。可是在世人眼裡,卻有男女之分。
老夫人古氏有些猶豫。
宋安突然大叫起來,她對老夫人古氏說道:“我相信小霍大夫。小霍大夫是我的妹夫,他肯定不會害我。”
老夫人古氏妥協,“罷了,既然已經請了小霍大夫,總不能將人趕走。老身也相信霍大夫教出來的孫兒肯定查不到哪裡去。”
大太太方氏在旁邊皺眉,不太贊同。以大夫的要求來說,霍延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且還男女有別。讓霍延守着宋安,不合適。
不過大太太方氏也沒吭聲。蔣沐紹是庶子,宋安是庶子媳婦,對一個庶子媳婦她沒必要掏心掏肺。
反正宋安自己都不在乎男女大防,她又何必操那個閒心。
霍延被請到了侯府,替宋安檢查了一番,目前情況良好。順利的話,大約要等到明日早晨就會生下來。要是不順利,那就難說了。
大家都知道生孩子艱難,時間也長,對霍延說的話也沒什麼奇怪的。
倒是得知消息趕過來的蔣沐紹一臉不爽地盯着霍延,那目光像是要吃人似得。
霍延這些年跟着霍大夫一起行醫,早就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對於蔣沐紹的目光,他自帶免疫系統。
霍延的平靜,越發襯托出蔣沐紹的激動和憤怒。
蔣沐紹突然大吼一聲,“我反對。”
衆人紛紛朝蔣沐紹看去。
方氏直接問道:“四郎,你反對什麼?”
蔣沐紹板着臉說道:“不能讓小霍大夫守在安身邊。男女有別,別的時候就算了,生孩子的時候怎麼能讓一個年輕男人給……那樣子,安豈不是被小霍大夫給看光了。”
方氏似笑非笑地說道:“人家都說了,在大夫眼裡,沒男女之分。”
“但是在我眼裡,有男女之別。”蔣沐紹擲地有聲地說道。
老夫人古氏輕咳一聲,“沐紹,現在是你媳婦在生孩子,有什麼事情不能等你媳婦生完孩子再說嗎?”
“等生完孩子再說,一切都完了。小霍大夫,我很感激你親自跑一趟,但是這裡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蔣沐紹非常不客氣地對霍延說道。
霍延沒理會蔣沐紹,而是看着宋安然。他是宋安然請來的,他也只認宋安然。
宋安然輕飄飄地掃了眼蔣沐紹,問道:“四表哥的意思是不讓小霍大夫在這裡守着,那四表哥是打算親自守着大姐姐嗎?如果大姐姐中途出了意外,四表哥能夠解決嗎?”
蔣沐紹冷哼一聲,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守着女人生孩子。至於大夫的問題,不是還有霍大夫嗎。就算霍大夫忙不過來,還可以請太醫過府。”
宋安然冷冷一笑,“沐紹表哥不肯守着大姐姐生孩子,那你有什麼資格將小霍大夫趕走?請太醫,你說得簡單。太醫院的太醫,有誰願意一整晚守着大姐姐?你要是能找出這樣的太醫,我現在就派人去請。”
太醫院的太醫一個個牛逼得不行。讓他們徹夜守着老夫人老侯爺估計還行。讓他們徹夜守着侯府的庶子媳婦,做夢吧。肯過府給宋安檢查一下,就已經給足了天大的面子。至於具體的事情,全都交給穩婆去做。
穩婆只懂接生,卻不懂醫。中途出了什麼意外,穩婆也只知道蠻幹,甚至抓瞎。最後眼睜睜的看着產婦難產而亡。
最保險的辦法,宋安這種情況,必須有個懂醫術的,而且醫術不錯,體力精力都充沛的人守着。霍延就是最佳人選。
蔣沐紹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冷聲說道:“這是侯府的家事,是我的媳婦生孩子。少夫人沒資格干涉我們家的事情。”
宋安然冷冷一笑,“蔣沐紹,我看在你是大姐姐的丈夫的份上,纔對你說這番話。宋安是我大姐姐,她生孩子,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就必須管。你最好收起你這副大男人的嘴臉,我非常不喜歡。我警告你,你敢將小霍大夫趕走,我就對你不客氣。”
“你要對我怎麼不客氣。這裡是侯府,不是國公府,更不是宋家。”蔣沐紹雙目赤紅,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就像是將宋安然當做了仇人一般。
宋安然嘲諷一笑,她懶得同蔣沐紹廢話。直接對白一說道:“把蔣沐紹趕出去。大姐姐生下孩子之前,我不希望在這裡看到他。”
“奴婢遵命。”
白一直聽宋安然的。宋安然命她將蔣沐紹趕走,她就一定會將蔣沐紹趕走。
蔣沐紹警惕地盯着白一,連退兩步,表情有點慌張。他怒吼一聲,“誰敢動我?我是侯府的四少爺,這裡是侯府,輪不到國公府的人在這裡撒野。”
白一面無表情地盯着蔣沐紹:“表少爺,你是自己出去,還是讓奴婢將你提出去。”
“你敢!”蔣沐紹臉色都漲紅了。
大太太方氏突然說了一句:“這太荒唐了。老夫人,此事你不管嗎?”
老夫人古氏瞥了眼方氏,又看了眼正一臉慌張的蔣沐紹。
然後老夫人古氏就說道:“四郎,你還是先出去吧。女人生孩子,這其中的兇險你不懂。有個大夫在這裡守着,大家心裡面也安心。你覺着小霍大夫太年輕,不適合守着你媳婦,那你就別看。等生完孩子你再過來。反正你和你媳婦長年不睡一個屋,想來你心裡面也沒多在乎你媳婦。”
大太太方氏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方氏驚訝地問道:“老夫人,你這意思……”
老夫人古氏瞪了眼方氏,方氏趕緊嚥下未出口的話。
再看蔣沐紹,也是一臉懵逼。他完全不能理解老夫人怎麼可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這簡直就是在打臉啊!
蔣沐紹嘴脣哆嗦着,“老夫人,孫兒就算沒那麼在乎安,可是安=始終是我妻子。她的事情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你袖手旁觀的事情還少了嗎?”
宋安突然發作起來,衝蔣沐紹怒吼一聲。
宋安撐着身體從牀上坐起來,手指着蔣沐紹,“你給我滾,滾出我的院子。從我懷孕開始,你就沒有關心過我一句,這會你在這裡假惺惺的說什麼不能袖手旁觀。
說到底,你在乎的只是你的面子。至於我的死活,你從來都沒放在心上。你覺着小霍大夫在這裡守着我,會讓你面上無光,所以你纔會反對。
可是你從來不想一想,我生孩子有多危險。從來不想一想,我有可能死在產牀上。從始至終,蔣沐紹,你都沒有替我考慮過那怕一點點。
蔣沐紹,我告訴你,你讓我噁心。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就當沒你這個人。你死在外面,我也不會替你流一滴眼淚。”
“四郎媳婦,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兩口子鬧矛盾,關起門來吵幾句就算了。如今你竟然當着大家的面罵四郎,你讓四郎的面子往哪裡擱。”
大太太方氏,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竟然站出來和稀泥。
宋安這回已經豁出去了,她根本不給大太太方氏面子。她衝大太太方氏怒吼一聲,“他蔣沐紹的面子重要,我的命就不重要嗎?是不是在太太眼裡,我的命還比不上蔣沐紹的面子?我要是死在產牀上也是活該?”
方氏眼一瞪,怒道:“四郎媳婦,你可不能胡說。我什麼時候說你的命不重要了?”
“你就是這個意思。”宋安狠狠地盯着方氏,眼中全是怒火。
方氏大怒。
宋安然突然反問方氏:“大舅母說了這麼多,目的到底是想勸架,還是嫌棄這場面鬧得不夠厲害?”
方氏氣的半死,“安然,我還沒說你。你一個國公府的少夫人,跑到侯府指手畫腳合適嗎?”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自然不合適。可誰讓大舅母不肯管事。眼看着大姐姐生個孩子都生不安穩,大舅母,你說我能站在不吭聲嗎?
大舅母不關心大姐姐的死活,那也別擋着別人關心。大舅母覺着蔣沐紹的面子的重要,可是在我眼裡,現在誰都比不上大姐姐重要。
大舅母不想管大姐姐的死活,我不在乎。可是你也不該在這裡添亂,更不該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作態。要是耽誤了大姐姐生孩子,害了大姐姐的性命,大舅母,你賠得起嗎?”
“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方氏氣壞了。
“都給我少說兩句。”老夫人古氏聽不下去了,當即出聲呵斥。
老夫人古氏盯着方氏,“這裡沒你的事情,你去忙你的吧。”
然後老夫人古氏又對蔣沐紹說道:“你面子重要,也被在這裡做些丟人現眼的事情。安生孩子,自有人操心。”
最後老夫人古氏纔對宋安然說道:“你大舅母不管事,老身管。蔣沐紹不關心安的死活,老身關心。”
宋安然起身,給老夫人古氏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多謝外祖母體諒。之前孫女說話有不恰當的地方,還請外祖母見諒。”
老夫人古氏擺擺手,說道:“老身也知道你是擔心安的安危,說話着急了點也是情有可原。”
宋安然感激的笑了笑。
老夫人古氏衝着屋裡的其他人,怒吼一聲,“不相干的人都給老身滾出來。這麼多人湊在這裡做什麼,想繼續看熱鬧嗎?”
老夫人古氏發話,其他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全都退了出去。
至於蔣沐紹,在白一的威脅下,也趕緊離開了宋安的院落。
宋安覺着肚子疼,之前還能忍着不叫出聲來。這會人都走了,她實在是忍不住,“啊……好疼……我肚子好疼……”
宋安不僅疼,渾身也在冒汗水。
霍延見這情況,當即說道:“趕緊將四少奶奶送到產房去。讓穩婆做好準備。”
“這是要生了嗎?”老夫人古氏問道。
霍延一臉嚴肅地說道:“四少奶奶這種情況,隨時都有可能生。”
婆子們上前,將宋安擡到產房安置,穩婆就位,熱水準備好。霍延也開了兩個藥方,讓人抓藥煎藥給宋安服用。
宋安然挺緊張宋安的情況,偏偏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好在,礙眼的人都走了,宋安可以不受任何人打擾,安安心心的生孩子。
這個時候丫鬟來報,說蔣沐回來了。宋子期宋大人,東昌侯伯廣,襲白蔣蓮兒兩口子,顏定同蔣菀兒兩口子,還有蔣菲兒古應謙兩口子都來了。對了,顏宓也到了。這會大家都在外院看望老侯爺。
老侯爺已經醒來,請老夫人宋安然過去說話。
宋安然清楚,老侯爺是這是要定下侯府的爵位繼承人。說不定還要做主將侯府分家。
宋安然扶着老夫人古氏,一起前往外院。
老夫人古氏表情沉穩,可是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她的內心情緒。老夫人古氏心裡頭還是慌張的,這一切都預示着老侯爺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想到老伴就要離世,老夫人古氏想大哭一場,卻又哭不出來。
她還不能倒,她要是倒了,侯府真的會大亂的。
當宋安然扶着老夫人古氏來到外院書房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
老侯爺沒急着宣佈自己的決定。他先命人將蔣沐叫到臥房說話。說了大約一刻鐘,又將大老爺蔣淮叫進去說話。
之後,老侯爺就命人將他扶起來,他要在大廳裡,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自己的決定。
大家勸不住,只要將老侯爺擡了出來。
老侯爺艱難地坐在上位。目光四下掃視了一遍,暗自點頭,該來的人都來了。
老侯爺沒急着宣佈爵位歸屬問題,他直接說道:“等老夫死了,你們三兄弟就分家單過吧。老夫人則繼續留在侯府做老封君。”
老夫人古氏悲從中來,“你這老頭子,人都要死了,還惦記着身後事做什麼。”
老侯爺嘿嘿一笑。
至於侯府三位老爺,三位太太的表情則豐富多了。
分家?真要分家?
二房是庶出,早已料到等老侯爺一死,無論如何二房都會被分出去單過。所以這會二房反倒是最鎮定的。
至於大房和三房,樑家心思各有不同。方氏是巴不得分家,將三房一家人全都趕出去。
大老爺同方氏的想法差不多。可是他想到大房沒人擅長經濟營生,真要和三房分家,對大房來說好處並不多。
於是大老爺蔣淮就說道:“父親,分家使不得。母親還在,我和三弟還要一起孝順母親。就算要分家,也該等母親百年之後。”
不管大老爺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老侯爺都欣慰的點點頭,“你有這份孝心,很不錯。”
三老爺蔣凇也不想分家。不分家,他是侯府三老爺。分了家,他就是蔣府老爺。一字之差,地位身份上的改變那是翻天覆地的。至於錢財,反正有得賺,讓大房得點好處也沒什麼關係。
於是三老爺蔣凇也說道:“兒子還要伺候母親養老,兒子不分家。”
這下子二房就有點尷尬了。二房是庶出,二老爺要是說他要伺候老夫人古氏養老,不肯分家。這話一出口,老夫人古氏就得啐他一口,罵他癡心妄想。
二老爺尷尬,二太太羅氏也尷尬。
不過關鍵時候,二太太羅氏還是有急智的,否則也沒可能將蔣菀兒嫁到國公府。
二太太羅氏說道:“我們也想在老夫人跟前盡孝。關於分家這件事情,我們二房還是聽老侯爺的,老侯爺讓我們分出去單過我們就分,
老侯爺讓我們二房留在侯府,我們就繼續住下來。無論如何,我們二房都會盡到本分。如果我們二房真的分出去單過,還請大哥三弟能夠幫襯幫襯我們二房。別忘了我們二房日子艱難。”
大老爺和三老爺都表態,表示不會忘記二房一家人。
蔣菀兒挺着個大肚子,看着父親母親遭遇如此尷尬,也挺心酸的。她背過臉去,不忍直視。
顏定攬着蔣菀兒,讓蔣菀兒別太傷心。凡事有他。得到顏定的關心,蔣菀兒的心情纔好了點。
老侯爺的態度很堅決,他說道:“你們三兄弟還是分家吧。別將這種糟心事留給你們母親。你們母親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磋磨。”
“父親,二房可以分出去。可是我和大哥真不想分家。”三老爺蔣凇眼巴巴地望着老侯爺。
老侯爺笑了笑,“你們兩兄弟爲什麼不想分家,這裡面的原因老夫都清楚。你們要湊合在一起過,老夫不反對。
不過老夫今日還是要做主,將侯府的產業分成三份,你們三兄弟每人一份。
至於南州的礦產,當初本錢是老夫人掏的。具體要怎麼分,該不該分,得由老夫人做主。老夫不干涉此事。”
南州的礦產是侯府目前最大的收入來源。老侯爺說礦產交給老夫人做主,這下子大家都朝老夫人古氏看去。
老夫人古氏板着臉,說道:“老侯爺要分家,老身不反對。反正不管怎麼分,老身都是這府裡的老封君。至於南州的礦產,老身晚一點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大老爺和三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大老爺大聲說道:“父親執意要分家,兒子也不好反對。不過我和三弟打算分產不分居。大不了我們兩家單獨開火,各自承擔開銷。等將來送走了母親,我們兩兄弟再正式分開住。”
大太太方氏死死的盯着大老爺,這麼做全便宜了三房。真是氣死人了。奈何,這樣的場合,方氏不好隨意開口說話反駁大老爺的話。她只能自己憋着,差點憋出了內傷。
老侯爺同老夫人古氏交換了一個眼神,老侯爺點點頭,“這樣做也行。至於二房,等老夫過世之後,就搬出去吧。”
二房悲從中來,分家損失最大的就是二房。可是二房是庶出,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二房只能認命。
老侯爺命張房將賬本還有各種房契地契拿上來。
老侯爺命賬房清理侯府產業。
賬房拿出賬冊,當着大家的面念道:“侯府目前有山莊兩個,五十頃田莊一個,二十頃田莊三個,十頃田莊五個,五頃田莊三個。一頃以下的小田莊有六個。另有綢緞鋪五個,珠寶鋪子兩個,油鹽醬醋鋪子兩個,打鐵鋪兩個……。侯府在京城有別院三棟,在江南有別院兩棟,侯府在京城江南入股生意,分別有……目前侯府賬面上的現銀有……庫房古玩玉器字畫若干。”
賬房唸完了侯府目前登記的產業,然後又拿起另外一本賬冊,對大家說道:“這上面登記的是老侯爺個人名下的產業,有田莊,山莊,商鋪,現銀,還有數目不等的古玩字畫等等。具體數目我已經抄寫了數份,請幾位老爺過目。”
人手拿到一份老侯爺私產登記表,大家見了上面的數目,都紛紛咋舌。這樣看起來,老侯爺私人財產比整個侯府的產業還有多。
這讓侯府三兄弟又看到了一點希望。之前聽賬房念侯府產業的時候,他們的臉色是無比難看,都沒想到偌大一個侯府才那麼一點產業。三兄弟一分,留給繼承爵位的大房就更少了。
如今有了老侯爺的貼補,大家手頭上都會寬裕不少。就連二房都高興起來。
公中的產業,二房不敢多要,也沒資格多要。可是老侯爺的私房,二房可以理直氣壯的多要一點。大家都是老侯爺的兒子,沒道理二房就該處處受排擠。
老侯爺見火候差不多了,就說道:“公中產業,分成三份。二房兩成,這是賬目明細。”
老侯爺交了一份賬單給二房。可見老侯爺一早就做好了分家的準備,不然準備工作不會這麼充分。
二房拿過明細一看,臉色緊跟着一變。老侯府分給二房的田莊全是面積比較小的下等田莊,山莊一個沒有。鋪子也是不賺錢的打鐵鋪,醬油鋪,最賺錢的只有一個綢緞鋪。珠寶鋪子是一個沒有。至於別院,二房分到了一個三進的院落,地段很不錯。這算是安慰。
至於現銀,明細上面沒寫。古玩字畫更是沒見到。
二老爺眼巴巴地看着老侯爺。
老侯爺板着臉說道:“不要嫌少。規矩如此,老夫不能多分你們二房。”
二老爺低頭,心裡頭很不是滋味。身爲庶出,從出身就比人低一頭,分家產的時候還是要低一頭。如今二老爺就全指望老侯爺的私房。
接着老侯爺對三老爺蔣凇說道:“這是你們三房的,一共三成半。不要嫌少。”
三老爺接過明細一看,情況自然比二房好多了。上等田莊,上等鋪子,上等別院,全都有。雖說三成半有點少,可三房畢竟不繼承爵位,不用負責照顧族人,也不用承擔救濟族人的重擔。
三老爺蔣凇說道:“多謝父親。兒子不嫌少。”
“那就好。”老侯爺欣慰的點點頭。
老侯爺接着又對大老爺說道:“你是老大,將來大房繼承爵位,就要擔負起振興家族,照顧族人的重擔。你們大房分得四成半,這是賬冊,你拿去過目吧。”
“多謝父親。”
大老爺接過賬冊,勉強滿意。
大房才分四成半,還要擔負起救濟族人,祭祀祖宗的重擔,真是欺人太甚。三房最好,什麼都不用承擔,就能分三成半,而且分的全是好東西。
大老爺蔣淮不動聲色地瞪了眼大太太方氏,讓大太太方氏不準開口說話,不準瞎胡鬧。
大太太方氏撇撇嘴。她暫時不計較,不代表將來不計較。
老侯爺又分別給了宋子期,伯廣還有兩位族老一份明細。
老侯爺說道:“你們都是這場分家的見證人,你們都看一看。要是他們三兄弟沒有異議,大家就簽字畫押。”
宋子期最先看完,他對侯府分家沒看法。老侯爺的分家辦法是符合傳統規矩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宋子期率先問道:“你們三兄弟對老侯爺的分家有異議嗎?”
侯府三位老爺都朝宋子期看去。
大老爺率先說道:“我沒異議。”
二老爺也說沒有異議。
三老爺猶豫了一下,“父親,怎麼明細上面沒有現銀和古玩字畫?那些都不分嗎?”
老侯爺說道:“當然要分。現在分的只是家中的產業。”
三老爺放心下來,對宋子期說道:“那我沒異議。”
既然沒異議,那就在分家書上簽字畫押。
分完了侯府的產業,接下來就是現銀和古玩字畫,侯府的傢俱。
同樣是三份。古玩字畫,二房分得一成,三房分得三成,大房分得六成。
老侯爺說得很清楚,大房繼承爵位,代表侯府臉面,需要時常出門應酬,迎來送往。古玩字畫,就該留給大房。
對此大房很滿足。
但是二房和三房都有點想法,覺着老侯爺太偏心大房。可是他們都不好反駁。二房和三房都惦記着老侯爺的私房,怕這會出言反駁,一會老侯爺該翻臉了。
於是二房三房都表示沒異議,大房更沒異議。大家在宋子期宋大人,族老等人的見證下簽字畫押。確定古玩字畫的的分配。
接下來就是侯府公中現銀。
賬房盤點出來,侯府公中目前有現銀十五萬七千八百九十兩。
老侯爺說道:“其中兩萬七千八百九十兩留下來給老夫操辦喪事。免得你們三兄弟爲了這點錢打架。”
侯府三位老爺聽到這話,都挺尷尬的。
老侯爺纔不管三個兒子是不是尷尬。他繼續說道:“剩下的銀錢,嫡出的孫子每人分得五千兩,庶出的孫子每人分三千兩。
另外三房還有兩個姑娘沒出嫁,老夫做主,嫡出的英兒五千兩嫁妝,庶出的菱兒三千兩嫁妝。
這八千兩全部放在老夫人那裡。等孩子們出嫁的時候,老夫人會將銀子拿出來置辦嫁妝。這裡一共去掉三萬四千兩。
去掉孩子們的錢,還剩下九萬六千兩。六千兩留給老太太做私房銀子。九萬兩就給你們三兄弟分。二房是庶出,分得兩萬兩。三房分三萬兩。剩下四萬兩全留給大房。你們可有異議?”
三位老爺齊齊搖頭,他們沒有異議。這個分配方式還算合理。
二房倒是有意外驚喜。沒想到能夠分到兩萬兩現銀,真是出乎意料。
三位老爺都沒異議,於是大家簽字畫押。
至於侯府內的傢俱擺件,誰家用的歸誰。這個就不另外分配。那些丫鬟婆子,也是同樣的分配方式,誰家使喚的歸誰。
等老侯爺的喪事辦完,二房就帶着二房的丫鬟婆子搬出侯府。
三房好繼續住在侯府,老侯爺不反對。不過侯府始終是大房的,三房只是暫住,侯府一應事務三房不得插手。三房管好自己院子裡的人和事就行了。
分完了侯府,接下來就是老侯爺的私房。
老侯爺將自家的私房分成成了數份。一成給了老夫人古氏,其中大部分都是現銀和古玩字畫,珠寶玉器。
另外一成,分別給了幾個大孫子,還給沒出嫁的孫女留了一份嫁妝。每個嫡出孫子拿到了一萬兩現銀,還有若干古玩玉器,以及一個小田莊。
庶出孫子拿到了五千兩現銀並一部分古玩玉器,同樣有個小田莊。
嫡出孫女拿到了價值一萬兩的嫁妝,其中就包括一個商鋪。庶出孫女拿到了價值五千兩的嫁妝嗎,同樣飽含一個商鋪。
就連已經嫁出去的幾個孫女,也分別從老侯爺手裡得到了一份價值不等的禮物。
剩下的八成,老侯爺做主留一成給族裡面。誰家有困難,就接濟誰。這一成交給老夫人古氏安排,誰都不能插手。
剩下的七成,則分給三個兒子。二房和三房各得兩成,大房得三成。
對於二房能夠和三房平起平坐,一起分到兩成,大房和三房對此都很有意見。二房是庶出,根本沒資格分到這麼多私房。
大老爺主動提出來,“父親,二房分兩成,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