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帶着太醫到晉國公府,替垚哥兒箏丫頭檢查身體。
到達晉國公府,發現霍大夫竟然也在。
老太醫一見到霍大夫,頓時鬍鬚亂跳。真是冤家路窄啊。
內侍不理會太醫同霍大夫之間的恩怨,他只是負責完成元康帝的吩咐,回宮之後能夠交差。
內侍問候了霍大夫一聲,希望霍大夫能夠配合一下。
霍大夫哼了一聲,說道:“有什麼好檢查的,難道這老東西的醫術比老夫還要高明嗎?”
高太醫嘴角抽抽,對霍大夫這個老匹夫,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內侍說道:“霍大夫和高太醫的醫術都很高明。不過高太醫是太醫院的人,高太醫奉命來給晉國公府的公子姑娘檢查身體,還請霍大夫行個方便。不然奴才和高太醫回宮後,都沒辦法在陛下面前交差。”
霍大夫很是不滿地盯着內侍。
內侍不卑不亢,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讓高太醫進來。”宋安然從裡間走出來。
宋安然說道:“高太醫奉命替我家小子姑娘診治身體,本夫人豈能不近人情將高太醫擋在外面。高太醫,你請進。還請你仔細替我家小子姑娘檢查一番,不枉陛下的一番厚愛。”
“夫人客氣了。老夫這就給公子姑娘檢查身體。”
霍大夫讓開,讓高太醫進去。
垚哥兒的傷勢很明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不過高太醫還是盡職盡責的給垚哥兒檢查了一番,還開了藥方。
檢查完了垚哥兒的身體,接下來就是箏丫頭。
箏丫頭躺在牀上,嘴脣乾裂,精神不振,小小的人兒看上去特別的虛弱可憐。
內侍跟在高太醫身邊,見箏丫頭這副模樣,心想這孩子不會是真的病了吧。轉念一想,顏箏這麼小,昨天那樣的情況受到驚嚇是很正常的。小孩子受驚過度發高燒,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高太醫將手放在箏丫頭的手腕上,又試了試箏丫頭額頭的溫度,果然是高燒。
高太醫微蹙眉頭,小孩子燒得這麼厲害,情況不妙。
高太醫不由得朝霍大夫看去。霍大夫哼了一聲,明顯是對高太醫不滿。
高太醫診脈完畢,對內侍點點頭,說道:“這孩子病情兇猛,得趕緊給孩子退燒。”
霍大夫說道:“此事不勞你操心,退燒的事情老夫自會想辦法。”
高太醫哼了一聲,霍大夫見不慣他,他還見不慣霍大夫。
“既然有霍大夫在,那老夫就此告辭。”高太醫也是有脾氣的。再三被霍大夫擠兌,這會氣的要死,一甩袖,走了。
高太醫一走,內侍也跟着離開。
宋安然起身,對霍大夫鄭重道謝,“今日多謝霍大夫仗義相助。若非有霍大夫在,我可沒辦法騙過高太醫。”
霍大夫哈哈一笑,“夫人客氣了。能夠幫上夫人的忙,老夫很滿足。真要說起來,還是夫人厲害。夫人一早就料到宮裡面會派太醫過來,早早的做好了準備。”
宋安然笑了笑。元康帝生性多疑,得知箏丫頭受驚過度發高燒,肯定會懷疑。既然心生懷疑,自然要派太醫過府檢查。
宋安然笑道:“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霍大夫。”
霍大夫擺擺手,“夫人不用同老夫客氣。夫人真想感謝老夫,那就多拿點名貴藥材給老夫。老夫人那裡現在最缺的就是藥材。”
“好!喜秋,你帶霍大夫去庫房挑選藥材。無論霍大夫看中了什麼,都不得阻攔。”
“奴婢遵命。”
霍大夫雙眼放光,可以進國公府的庫房挑選藥材,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求不不得的好事。
霍大夫沒同宋安然客氣,急匆匆地跟着喜秋去庫房挑選藥材。生怕去晚了,宋安然會臨時改變主意。
宋安然回頭看着還躺在牀上的箏丫頭,見箏丫頭演上癮了,頓時嗔怪道:“怎麼還不起來?頑皮。”
箏丫頭頓時咯咯咯的笑起來,掀開被子就從牀上跳了起來,撲進宋安然的懷裡。
“孃親,女兒表現得好不好?”
宋安然颳了刮箏丫頭的鼻子,笑道:“我家小寶貝表現得很好,非常棒。”
箏丫頭一臉得意,她掙脫宋安然,大聲叫着,“孃親,我要去照顧哥哥。”
說完,小丫頭就跑出去了。
宋安然命人收拾了牀鋪。
只見牀鋪上防着一個暖水袋,裡面灌了熱水。加上天氣炎熱,難怪高太醫來給箏丫頭檢查的時候,箏丫頭會呈現出一種發燒虛弱的病症。加上霍大夫給箏丫頭灌下的湯藥,很容易就影響到孩子的脈象,於是理所當然的矇騙了高太醫的火眼金睛。
一個小小的把戲就矇騙了元康帝,不過宋安然並沒有放鬆。
因爲這一切纔剛剛開始。
皇宮內,元康帝得知顏箏果真受驚過度發了高燒,覺着非常遺憾。
元康帝確定,內侍和高太醫都不敢欺瞞他。但是元康帝沒想到,宋安然竟然會聯合霍大夫耍把戲一起鬨騙他。
元康帝很遺憾,如果宋安然對皇室充滿怨氣,謊報病情的話,元康帝就會趁機收拾晉國公府。雖然不能將晉國公府幹翻,至少也能讓晉國公府恐懼一段時間。
如今計劃破滅,元康帝心情不太美妙。乾脆丟開公務,去後宮找漂亮妃子玩耍。
……
天氣越熱,宋安然坐在書房裡看書。書房裡放着冰盆,可以有效的緩解暑熱。
喜秋從外面進來,還帶着顏宓的信件。
宋安然接過信件看起來。
垚哥兒和箏丫頭在宮裡面受了欺負,宋安然早在第一時間就寫信告訴了顏宓。
這次顏宓回信,他告訴宋安然儘管放手去做,不用擔心有任何後患。那些人敢欺負他們的孩子,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
而且他也會給朝中還有元康帝施壓。到時候,元康帝不敢動晉國公府。
宋安然抿脣一笑,得了顏宓肯定的回覆,宋安然更有底氣。
宋安然問喜秋要資料,全是關於承郡王府,三皇子府,以及陳留侯府的資料。
喜秋將資料擺放在案頭,然後對宋安然說道:“啓稟夫人,這個月,承郡王府在江南的生意已經遭受全面打壓。京城這邊要謹慎一些,避免引起王府的警惕。
三皇子府同陳留侯府的生意,同樣遭受了打擊。目前,陳留侯府的商鋪已經關停了一半。三皇子府的生意一落千丈,這個月這兩家都會損失慘重。”
宋安然嗯了一聲。商業打壓,對於宋安然來說只是開胃菜,目的是爲了斷絕這三家的財源。之後的計劃,纔是重中之重。
自從孩子進宮做伴讀後,宋安然就命人收集各家的資料。
等到兩個孩子在宮裡面受了委屈,宋安然就加快了這方面的工作。
如今宋安然手裡捏着關於這三家不少黑材料,其中很多都是不爲人知的秘密。
能夠做到這一切,多虧了顏宓當初給宋安然留下的那些人。
宋安然親自整理這些黑材料,有的能用,有的不能用。
承郡王府已經殘廢破相,就算在元康帝那裡告狀,元康帝也不會動手收拾承郡王。畢竟元康帝對承郡王有虧欠。
宋安然考慮了一下,對付承郡王府最好的辦法,不是通過朝堂,而是通過內宅。讓承郡王府的內宅亂起來,讓秦娟受到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針對三皇子府,沒有什麼比朝堂鬥爭更方便的。
元康帝本就不信任這些成年皇子,宋安然只需要推波助瀾,三皇子府就要倒大黴。
至於陳留侯府,對宋安然來說就更簡單了。陳留侯府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敗落,如今還能送孩子進宮做伴讀,全是因爲陳留侯府會鑽營,懂得夫人路線。靠着夫人路線,纔給自家孩子爭取了一個伴讀的名額。
只可惜蘇五姑娘是個蠢人,竟然聯合其他人針對箏丫頭,還敢對箏丫頭動手。
宋安然是個護犢子的人。蘇五姑娘不自量力,敢對晉國公府的姑娘動手,那麼蘇五姑娘背後的陳留侯府就要準備好承受晉國公府的怒火。
如果陳留侯府時候要怪,也該怪他們自己沒將孩子教好。孩子蠢就算了,沒想到大人也跟着一起犯蠢。不懂得聯合勳貴,竟然讓閨女去討好宗室,簡直是愚不可及。
討好宗室等於玩火,這個道理陳留侯府不會不知道。可是陳留侯府依舊去討好宗室,可想而知陳留侯府早就有了別的想法。
對付陳留侯府,宋安然已經準備了一套組合拳。從商業到朝堂,陳留侯府就等着受死吧。
宋安然將黑材料整理出來,命令幾個親兵,按照她的吩咐分別送出去。
另外,宋安然還讓白一給宋安傑,以及宋子期分別送了一封信。
既然要在朝堂上帶起一股節奏,肯定少不了宋子期的暗中助力。
至於那三個小姑娘,宋安然也沒有忘記。她會給那三個小姑娘一個教訓,讓她們知道晉國公府的姑娘,不是她們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宋安然將所有的事情安排下去,接下來的時間只需要安靜看戲就成了。
……
數天之後,喜秋急匆匆的跑進書房,對宋安然說道:“啓稟夫人,宮裡出事了。”
宋安然挑眉一笑,神情輕鬆地問道:“宮裡出了什麼事?”
喜秋壓低聲音,說道:“平留縣主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先是打壞了陛下最喜歡的一套茶具,之後又打了陛下身邊的一個內侍。奴婢聽說,陛下非常震怒,說平留縣主無德行,不配做皇室縣主。夫人,你說陛下會不會奪了平留縣主的爵位?”
宋安然笑了笑,表情雲淡風輕。她說道:“平留縣主當初動手打箏丫頭。如今被奪縣主爵位,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喜秋頓時恍然,“夫人,這一切莫非夫人早就知道了?難不成是夫人算計了……”
宋安然瞪了眼喜秋,“胡說八道。本夫人修身養性,豈會算計他人。平留縣主品行不端,惹怒陛下,那是她活該。”
喜秋頓時笑了起來,“夫人說的對。平留縣主的確是活該。”
‘活該’的平留縣主,在當天被送回家。第二天宮裡就下了主意,奪了她的縣主爵位。
平留縣主接了旨意後,嚎啕大哭。三皇子對她極爲失望,嚴厲斥責了她一頓,甚至連她的母親也受了牽連。
平留縣主被奪爵位,刺激了其皇子皇孫,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在宮裡面的時候個個都像鵪鶉。只等出了宮纔會愉快的撒歡。
懷南縣主帶着陳留侯府蘇家的蘇五姑娘出門撒歡。結果及傷悲,蘇五姑娘被馬匹踩踏,傷了腿。雖然傷勢不重,不會留下殘疾,卻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一兩年內都別想出門活動。
至於懷南縣主,被馬匹甩下來。若非有緩衝,只怕要當場喪命。可就算如此,懷南縣主也受了很重的內傷,沒個一年半載是養不好的。
懷南縣主同陳留侯府的蘇五姑娘一起受傷,兩個小姑娘都要遭受一番皮肉之苦,一兩年之內沒辦法出門活動。這對兩個小姑娘來說,比死了還要難受。畢竟小姑娘都很怕痛。
就在小姑娘們養傷的時候,承郡王府後院起火。姨娘相鬥,側妃王妃相鬥,鬧得雞飛狗跳。
加上承郡王府的產業受損,收入大減,承郡王將一腔怒火全都發泄在王妃秦娟的頭上。
怪秦娟管不好王府,打理不好府中的產業,簡直就是最無能的王妃。
秦娟大哭起來。女兒懷南縣主受傷,她心疼得半死,結果承郡王不僅不體諒,還大罵她無能。甚至威脅她,要將管家權利收回去,交給側妃。
承郡王自從破相殘廢後,脾氣變得十分古怪,對人喜怒無常。秦娟受了委屈,也不敢同承郡王爭辯。她怕承郡王會動手打她。
秦娟一個勁的哭,哭得承郡王心煩意亂,提起凳子就將秦娟的臥房給砸了個稀巴爛。
秦娟驚懼交加,怕承郡王發瘋,會打她,趕緊跑了出去。
等跑出了院落,秦娟纔敢出聲怒吼,“蕭訓,你就是王八蛋,最無能的王八蛋。你自己都是一個無能的男人,你憑什麼指責我無能?”
承郡王蕭訓聽到秦娟這番怒罵,頓時發狂。
承郡王手受了傷,但是腿沒有受傷。他提着刀,就朝秦娟追殺過去。
秦娟大喊一聲“媽呀”,然後趕緊逃命。
承郡王是瘋了,竟然敢殺她。這日子沒辦法過了,秦娟當天就收拾了細軟回孃家去。
秦家從國公府貶爲侯府,就安分了許多。無論是秦蒙,還是秦衷,都老老實實的做起宅男。秦夫人也極少回孃家晉國公府。
數年前,秦家被治罪貶斥,秦夫人在孃家晉國公府沒有得到任何幫助。從哪以後,秦夫人就記恨起孃家人。除了過年期間,平日裡秦夫人和孃家人都沒來往的。
秦夫人還指望着時日長了,顏老太太會想起她,派人請她過府。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顏老太太從來沒有派人來請過她。顏老太太似乎已經忘記了她這個閨女。這讓秦夫人非常的傷心難過,心裡頭對孃家人越發的記恨,越來越疏遠了孃家。
這次秦娟哭着回來,口口聲聲說和承郡王過不下去了,頓時將秦夫人嚇了個半死。
秦家失去了晉國公府這個助力,可不能再失去承郡王府。
雖然承郡王不能繼承皇位,可是相對而言,承郡王也是最安全的。將來無論是誰登基做上皇帝,都會厚待承郡王府。總而言之,承郡王府並非一無是處,在秦家人看來,承郡王府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女兒是王府王妃,這就是秦家人的底氣。
只要承郡王府不倒,秦家人就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秦夫人趕緊說道:“好女兒,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啊。你和王爺都有了孩子,你現在安心將孩子養大,等孩子繼承了王府的爵位,你就苦盡甘來了。”
“娘,蕭訓那個王八蛋罵我無能,還提刀要殺我。娘,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嗚嗚……”
秦娟傷心委屈。回到孃家就是爲了訴苦找後援的,結果親孃卻不支持自己,還讓自己繼續忍耐。秦娟哭得很傷心,秦夫人很心疼。
秦夫人一邊安慰秦娟,一邊對秦娟說道:“女兒,王爺就是那個脾氣,你忍一忍,日子很快就會過去的。你現在千萬別耍小脾氣,凡事順着點王爺,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過的。”
秦娟憤怒地說道:“蕭訓今天提刀要殺了女兒。母親,這個時候你還讓女兒忍耐,是不是要逼死女兒?女兒如果繼續忍耐下去,總有一天會死在蕭訓的手下。”
“你別胡說。王爺做事有分寸,他只是嚇唬嚇唬你,不可能真的動你。”
秦夫人見秦娟惱怒,又趕緊說道:“女兒啊,你看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你爹你哥哥都被陛下冷落,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如今我們全家人可都指望着王府。
你要是和王爺鬧翻了,那可怎麼得了?女兒,孃親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想讓你父親和你哥哥替你出頭。可是你父親和你哥哥都沒官職在身,他們哪有底氣替你出頭。
你啊,還是趕緊回王府去,和王爺好好過日子。以後別再動不動就回孃家。”
“母親,你是要逼死女兒嗎?女兒今天不回去。”秦娟一臉惱怒。
秦夫人也生氣了,她板着臉,怒道:“你不回去,難道還想在孃家住下來嗎?你簡直糊塗。就算你不爲秦家考慮,也該爲你的孩子考慮。你一走了之,孩子們怎麼辦?就不怕下面的妖精趁機對孩子下毒手?”
秦娟臉色微微變了。
秦夫人再接再厲,“而且懷南現在正在養傷,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這個時候離開,有想過懷南的感受嗎?你就不怕懷南恨你?”
秦娟臉色灰白,心中掙扎糾結。
秦夫人見秦娟還不鬆口,於是又說道:“知道你父親和你哥哥爲什麼不肯出來見你嗎?因爲他們怕見了你,會忍不住衝你發火。
我就這麼同你說吧,你父親和你哥哥都不贊同你回來。王爺的身體有了殘缺,正是需要人關心的時候。
你三天兩頭的和王爺鬧矛盾,你是想逼着王爺改立側妃的孩子爲世子嗎?
你啊你,真是糊塗。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裡耍小脾氣,王府裡的那些人,正在拍手稱快,巴不得你永遠都別回去。
難道你真要便宜了那些小賤人?好好的王妃不當,整日裡叫着日子過不下去了,你的腦子是不是進了水。”
秦夫人擡手,在秦娟的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秦娟吃痛,叫了起來。
秦娟委屈地說道:“母親,女兒也想和王爺好好過日子。可是王爺不想和女兒好好過日子,女兒能有什麼辦法。母親不知道,如今王府內但凡出點事情,不管和女兒有沒有聯繫,王爺都會怪到女兒的頭上。母親,你可知道女兒在王府的日子有多難熬?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秦夫人冷哼一聲,“那麼多年都過來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就不信你熬不下去。趕緊回王府,不要在這裡哭哭啼啼的。”
“母親,你讓女兒歇一歇,透透氣好嗎?母親,你不要這麼狠心,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秦夫人冷酷地說道:“你當然是我的女兒。正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才催着你回去。乖女兒,你不要耍小性子了。趕緊回王府吧,王府纔是你真正的家。”
秦娟嚎啕大哭。
這個時候,秦衷帶人進來,直接吩咐道:“將王妃送回王府。”
“大哥,你要做什麼?”秦娟不敢置信,秦衷竟然要趕她走。
秦衷冷漠地說道:“妹妹,我們都是爲了你好。你不要再任性了。現在回去,給王爺道個歉,日子還能繼續過下去。你如果繼續鬧,小心鬧到最後連王妃都做不了,還要連累外甥和外甥女。”
秦衷二話不說,就讓人將秦娟押了出去,送上馬車,然後直接送回王府。
秦娟哭着回到秦家,結果又哭着回到王府。回孃家一趟,不僅沒有得到安慰,反而還受了更多的委屈。秦娟心裡苦,可是卻無人可訴。秦娟瞬間覺得,自己是世上活得最慘的人。
秦娟回到王府,得知承郡王在和小妾喝酒,皺了皺眉,轉眼又輕鬆了下來。
承郡王和小妾喝酒,總比來找她麻煩強。
當晚,秦娟帶着一點僥倖,睡了過去。
可是第二天一早起來,現實又給了秦娟一個狠辣的巴掌。
承郡王又來找她麻煩。因爲小妾之間爭風吃醋,其中一個小妾被人害得流產。
承郡王認爲是秦娟管家不利,纔會出現這種事情。所以秦娟理應受到責罰。
秦娟欲哭無淚,承郡王這是在哪裡受了閒氣,爲何總是針對她?
秦娟永遠都想不到,她現在和承郡王鬧得夫妻失和,王府雞飛狗跳,全都因爲有人在暗中算計。承郡王和秦娟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被執棋的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只可惜,身爲棋子的兩人並不覺着自己是棋子。還以爲流年不利,纔會頻頻遭遇困難。
如果說承郡王府是雞飛狗跳,那麼陳留侯府的日子則是水深火熱。
陳留侯府的生意接連受創,賬目已經不能看,欠債越來越多,可謂是債臺高築。最近債主們頻頻上門要債,將陳留侯夫人逼得連睡覺都在嘆氣。
可這僅僅只是水深火熱的一部分。
在外面的管事,卷錢跑路。生意上被人坑蒙拐騙,族人在外面招惹是非,官府已經找上門好幾次。
最嚴重的是,陳留侯在外面和花酒,同人發生爭執,將人給打死了。
苦主告到衙門,衙門受理。陳留侯吃了官司,驚動了元康帝。
元康帝還沒拿定主意的時候,朝中就掀起了一場彈劾陳留侯的熱潮。
御史細數陳留侯三十條罪狀,勢要將陳留侯釘死。
陳留侯能力有限,在五軍都督府的職務也是混吃等死。如今被御史彈劾,陳留侯一臉懵逼,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後來反應過來,打算拿錢疏通關係,才發現府中已經沒錢了。不僅沒錢,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沒還。
陳留侯知道自家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已經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可是想到官司,想要御史們來勢洶洶,陳留侯咬咬牙,開庫房變賣來祖宗留下來的各種物件。反正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幹。
陳留侯湊了點錢,四處打點。
錢花了,可是事情卻沒有解決。御史的彈劾反而越來越兇猛。而且不少人還開始落井下石。
陳留侯對元康帝來說,沒什麼價值。純粹當個吉祥物擺在朝中好看。證明他善待功勳老臣後代。
如今御史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逮着陳留侯不放,而且陳留侯本身有官司在身。
元康帝權衡一番,乾脆藉機收拾了陳留侯,好替朝廷省點錢糧。
就在陳留侯努力跑關係的時候,元康帝突然下了旨意,奪陳留侯爵位,罷官,同時讓蘇家賠償苦主一萬兩。
元康帝下了旨意,陳留侯的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御史們喜氣連連,這麼多年,總算成功幹翻了一個勳貴。爲此,御史們不惜大拍元康帝的馬匹,說元康帝是明君。像陳留侯這樣的蛀蟲,早就該奪爵。甚至還有人嫌棄元康帝對陳留侯太仁慈了,就該將陳留侯一家抄家流放。
不過這種呼聲很微弱,沒有形成主流。元康帝也不會真的將陳留侯一家抄家流放,畢竟陳留侯並沒有犯十惡不赦的大罪。
蘇家人懵了。只是一場官司,外加御史彈劾,竟然就被奪爵。這可是祖宗留下來的爵位啊,
蘇家人慾哭無淚,這是走了那輩子黴運,爲什麼一場官司就被奪了爵位。
蘇家沒有了爵位,還有資格住在貴里巷嗎?沒兩天就有人上門找蘇家的麻煩。蘇家知道自家落魄,人人可欺,不得已只能賣了貴里巷的宅子,搬到外城居住。
從今以後,勳貴中少了一個陳留侯,市井百姓多了一戶蘇姓人家。
蘇家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成爲勳貴教訓晚輩的教材。不過很快,大家就被新的八卦吸引了目光,徹底忘記了蘇家。
三皇子被人彈劾,這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有人明着彈劾三皇子有不臣之心。這是要將三皇子往死裡逼嗎?
三皇子都快氣瘋了,是誰在害他?是不是平郡王?還是四皇子。
三皇子跪在元康帝面前辯駁請罪。元康帝卻沒有理會三皇子。
元康帝對關於皇子的事情,總是比較多疑。
元康帝沒有急着下定論,對於御史的彈劾,元康帝這次的反應很慎重。
元康帝先是命錦衣衛暗中調查此事。同時下令三皇子回府閉門思過。
元康帝坐在思政殿內,心中有些煩悶。他總覺着最近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朝堂上攪動風雨。可是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元康帝又下意識的否定,認爲自己想多了。
元康帝看着彈劾三皇子的那一份奏疏,已經看了將近一個時辰。
劉小七伺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劉小七不知道宋安然的計劃,只是在宋安然需要的時候配合宋安然行事。比如平留縣主被奪爵那件事情,就是劉小七暗中助力,才完成的。
這次三皇子被御史彈劾,事情一出來,劉小七就意識到了危險。宋安然動手了,宋安然終於對三皇子動手了。
時隔這麼長的時間,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宋安然總算出手了。
宋安然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不需要別的罪名,只需要一句不臣之心,就能將三皇子打入地獄。
劉小七不擔心宋安然的計劃。劉小七唯一擔心的是元康帝的反應。
就在劉小七胡思亂想的時候,元康帝突然問道:“晉國公府那個叫顏箏的丫頭,最近有進宮嗎?”
劉小七躬身說道:“啓稟陛下,平留縣主被奪爵,顏箏也失了伴讀資格。”
元康帝皺眉,這纔想起來,顏箏原先是平留縣主的伴讀。
元康帝問道:“這麼說起來,晉國公府的顏箏一直沒有回宮做伴讀?”
劉小七躬身說道:“啓稟陛下,的確是這樣的。”
元康帝突然笑了起來,“顏箏失了伴讀資格,顏垚總不會也失了伴讀資格吧。”
劉小七小心翼翼地說道:“啓稟陛下,顏垚有傷,還沒養好。宗人府另外給小殿下安排了伴讀。”
“好,很好。”元康帝突然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這模樣,將劉小七都嚇了一跳。劉小七想不明白元康帝怎麼會突然發火,而且看樣子火氣還很大。
元康帝冷冷一笑,怒道:“宋安然好算計。朕早就知道,她不意兩個孩子進宮做伴讀。朕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膽大包天,膽敢算計朕。”
劉小七心中驚懼,元康帝爲什麼會聯想到宋安然頭上?這是何道理?
劉小七不知道,在元康帝心目中,宋安然是一個有膽有謀的人,還是一個危險的人。
元康帝呵呵冷笑起來,“朕早該想到,宋安然不會乖乖就範。果不其然,竟然連翻手段使出來。她這是逼着朕要她的命。”
劉小七深深低下頭,這個時候劉小七不敢開口。他怕一開口,就會暴露自己對宋安然的關心,甚至暴露出他和宋安然之間的關係。劉小七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一直沉默下去。
元康帝狠狠拍着桌子,按照他的脾氣,他現在就該下旨捉拿宋安然。宋安然藐視皇權,這是殺頭的罪名。
可是元康帝沒有這麼做。如果僅僅只是一個宋安然,元康帝隨便收拾,都不會有絲毫的顧慮。
可是宋安然背後是晉國公府,還站着領兵在外的顏宓,以及內閣閣臣宋子期。元康帝想要處置宋安然,必須慎重。否則一旦激起顏宓的反心,整個天下都要亂了。
可是讓元康帝認栽,元康帝自然不願意。總要想個辦法收拾了宋安然,給宋安然一個教訓,才能消他心頭怒火。
“陛下,江南來了消息。”
劉小七突然打斷了元康帝思路。
元康帝本想發火,結果一聽是江南來的消息,頓時顧不得旁的。
元康帝趕緊讓劉小七將消息呈上。
元康帝看完消息,就怒到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都砸了。
豈有此理,簡直是欺人太甚。連朕的東西也敢搶,簡直是不知死活。
原來內務府之前組織了四艘貨船出海,貨船上的貨物價值兩三百萬兩。內務府就佔了一多半。剩下的就是朝中大臣,宗室皇親的股份。
原本以爲有顏宓訓練水師,在沿海護航,應該沒有問題。卻沒有想到,最後還是遭遇了海盜。四艘船的貨物全部被劫走。
一轉眼,元康帝就損失了上百萬兩的銀子。
元康帝捂着心口,心口發痛,讓他痛不欲生。那是上百萬兩的財物啊。等這些貨船從海外回來,上百萬兩的貨物至少會變成三四百萬兩。
一想到自己損失了三四百萬兩,元康帝就氣的吐血。
“廢物,顏宓簡直是廢物。”
元康帝氣的眼前發黑,將大殿砸了個稀巴爛,同時將所有責任都算在了顏宓頭上。
元康帝咬牙切齒,“顏宓害朕損失了幾百萬兩,他該死。”
劉小七趕緊附和道:“晉國公該死。”
議論顏宓,劉小七沒有絲毫的負擔。只要不提宋安然,劉小七完全能夠應付,讓人看不出半點真實心思。
“他當然該死。”元康帝氣的心口一陣陣的抽搐發痛。這對元康帝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爲此,元康帝越發仇恨顏宓。顏宓簡直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元康帝連咳了幾聲,問劉小七,“顏宓的奏章呢?有沒有送到?”
劉小七搖頭,“啓稟陛下,晉國公的奏章,估計還在路上。或許明天就能送到。”
元康帝咬牙切齒,“顏宓不死,朕心頭怒火難消。”
“那陛下就下旨賜死晉國公?”劉小七小心翼翼地說道。
元康帝目光冷冷地瞪了眼劉小七,頓時將劉小七嚇了個好歹。劉小七趕緊跪下請罪,“奴才死罪,竟然敢妄議朝政,奴才罪該萬死。”
元康帝哼了一聲,“知罪就好。起來吧。”
“奴才謝陛下開恩。”劉小七站起來,一頭的冷汗。
元康帝語氣冷冰冰地說道:“朕當然可以賜死顏宓這個奸賊。可是顏宓一定不會乖乖受死。而且朕還需要顏宓穩定江南局勢,剿滅那些膽大包天的海盜。所以,顏宓現在暫時不能死。”
“陛下英明。”劉小七順手拍了元康帝的馬匹。
元康帝很受用,接着又不甘心地說道:“但凡朝中有人能夠替代顏宓,朕也不會容忍顏宓到今天。顏宓害朕損失了幾百萬兩,他真的該死。”
元康帝每每想起自己損失了幾百萬兩,就心疼得無以復加。真是恨不得衝到顏宓面前,提刀砍死顏宓。
劉小七勸道:“陛下息怒。陛下千萬保重身體。”
元康帝揮揮手,“朕的身體很好。最近朕的頭痛症都減輕了許多。可見朕的身體在好轉。”
劉小七趕緊拍馬屁,心裡頭卻很疑惑。
劉小七私下裡早就問過霍大夫,得知元康帝的頭痛症只會越來越嚴重,斷然沒有減輕的道理。而今,元康帝的頭痛症是真的有減輕,就連犯頭痛症的次數都減少了,劉小七十分不解。
難道霍大夫說錯了?還是說元康帝服用了他不知道的藥物,醫好了頭痛症?
劉小七心中有了疑問,如果元康帝的頭痛症真的治好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元康帝會變得英明睿智?會輕鬆的幹掉顏宓和晉國公府?連帶着宋安然也要受到牽連?
一想到宋安然會有危險,劉小七就緊張起來。他一定要查清楚元康帝頭痛症減輕的原因。
只有當元康帝一直被頭痛症困擾,顏宓纔有活路,宋安然也會有活路。
劉小七在心裡頭暗暗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