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關門的聲音,躺在牀上的周貞才重新睜開眼睛。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出神。
過了好久,周貞這個不知道算不算神經大條,才意識到自己的肩膀有點疼。
直到晚上換藥的時候,紅纓才發現,周貞肩膀的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了,想着應該她腳麻要站起來,卻沒站起來抓着紅纓的手,因爲撕拉重新裂開的。
紅纓看着周貞肩膀上重新裂開的傷口,默默的包紮着,一陣無話,出門前,紅纓最擔心的兩件事都發生了,雖然目測她家小姐的心裡狀況和精神狀況都還不錯,但以紅纓這些年,對自家小姐的瞭解來看,她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而這些事情,他們做下人的,主僕關係再好,這樣的事情也幫不上忙,這纔是讓被周貞稱爲帝都最能幹的丫頭的紅纓,抓心撓肺的。
上好藥,重新包紮好周貞的肩,紅纓這個模樣秀麗的丫頭,臉拉的很長。很顯然是已經懶得和她家這個讓人操心的小姐廢話了。
吃完飯,梳洗完畢,周貞重新躺在牀上,丸子已經被叫醒,回她和紅纓的房間睡了。
窗外,雨還下着,所幸,沒了雷聲。不然今天這一晚上,周貞和紅纓是誰也睡不成了。
周貞腦袋亂糟糟的想了很多,關於丸子的身世,關於今天有人跟蹤他們,關於帝都中那傳的滿天飛的謠言,儘管周貞只看了那麼一兩眼,也知道,這世上,一向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外面傳的有多厲害,周貞不用想,都知道了。以前是她周貞不想嫁,如今看來,她周貞真的是要嫁不出去了,不想嫁和嫁不出去的之間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而且這漫天的謠言,辱沒門風,怕是會連累她老爹。周貞這麼想着,不免一顆心沉了下來。
關於跟蹤她的人,雖然一路上跟着他們一個來回,可是丸子卻說,那些人沒有敵意,丸子這麼說了,周貞就相信。
但周貞還不會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爲,那些人是特意來保護她的。
周貞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想了很多也沒有想出個結
果來。反而腦袋越來越亂,有朝着一團漿糊的趨勢發展,周貞果斷的就放過了自己的腦子。
伴着外面的雨聲,終於沉沉的睡去。
清晨醒來,周貞是被蟬鳴聲給吵醒的,周貞下了牀,推開窗戶,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很清新,帶着青草和蓮花的香味,周貞閉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這一個大清早的,真是神清氣爽。
紅纓端着早飯進來,叫了一聲:“小姐,洗洗臉,用飯吧。”
周貞扭頭看了一眼紅纓:“先放在那裡吧。”
“小姐,用完飯,老爺讓您去祠堂。”
周貞聽着紅纓的口氣不怎麼對,轉過身來,看着紅纓一臉的擔憂的樣子,這才走到一邊,洗手洗臉,坐在桌前,吃早餐,這一連串的動作很流暢,周貞也很平靜,平靜到讓紅纓難以接受。可是又不好開口說什麼。
周貞看着紅纓,也知道她爹在這個時候找她去祠堂是爲什麼,總之,不會有什麼好事情,一會兒,不僅僅是腦力,更多的還有體力,周貞強迫自己吃完了這早飯,盯着盤子中僅剩下一個的饅頭,心想着要不要讓紅纓再從廚房中拿幾個出來,可是瞧了瞧自己身上實在是沒有藏伙食的地方,只能怏怏作罷。
吃飽喝足的周貞從房間中出來,朝着祠堂走去,紅纓口中所謂的祠堂,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間比較大的大廳堂,裡面供奉着周家的列祖列宗。
人生最悲劇的是什麼,人生最悲劇的就是,你明知道接下來即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卻只能硬着頭皮去面對。
不能不說,這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憋屈的事情。
周貞這會兒就憋屈的朝着祠堂走去。
進了祠堂,可能供奉着逝去祖先的緣故,感覺祠堂中很冷。那種冷好外面因爲下過一場雨後的冷,完全不同,帶着一個骨子陰冷。
周貞的爹爹和二孃已經站在了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掐面。
周貞提着裙襬,邁進門檻,祠堂的門檻不知道是爲了防什麼,都比一般的門檻
要高不少,周貞走進去之後,低着頭叫了一聲:“爹,二孃。”
站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的周大人轉過身來,看着周貞。
周大人表情相當嚴肅的看着周貞。
周貞低着頭,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沒去看站在她爹身邊的二孃,眼中那一抹笑意,幸災樂禍的笑意。
周大人看着周貞,厲聲說道:“跪下!”
周貞立刻就跪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沒反駁,沒問爲什麼,周大人作爲一家之主的地位,那可不是誰能夠挑釁的。
在周家周貞是什麼位置,什麼人是她不能惹的,周貞可是清清楚楚的。
周景孝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貞,蹙着眉頭,指着周貞,罵道:“我周氏一族世世清白,盡毀在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子身上,你一直固執不嫁,如今東凌謠言漫天,即便是路邊的乞丐也不屑娶你,我周氏一族的家風全被你被敗壞了!”
周貞聽着,哽咽了下,擡頭看着周大人:“爹,女兒沒有!”
周大人瞪她一眼,更氣:“你若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好好在閨中做些女兒家該做的事情,而不是每日出門拋頭露面,那賊人怎麼會有機會抓你?”
“女兒何嘗不想在閨中做些女兒家該做的事,可是女兒有孃親教導麼?”
“放肆!你這是把你二孃放在何處?”
站在周大人旁邊的婦人,聽了周貞的話,拿着手絹假裝拭淚,嚶嚶哭出聲來:“老爺,我就知道,貞兒她一直沒有把這個孃親放在眼中。”
周貞看着,眼神冰冷,冷哼一聲道:“原來二孃竟把我當成女兒一般疼麼?”
啪的一巴掌,周貞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打了,那白皙的臉上已經浮起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殷紅的血順着脣角留下來。
周貞從小到大,儘管是孃親早逝,爹爹不怎麼管教他,可這卻是她爹第一次動手打她。
周貞都覺得不能相信。
擡起頭來,忍着淚,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那是她親爹,是麼?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