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慕容宸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周貞已經梳洗打扮好了,冬日裡,這燃着火爐的房間中,周貞那一抹素色的衣裙有些晃眼,說起來,慕容宸自從春末夏初那日宮中宴會,周貞那驚鴻一舞之後,是許久沒有看見周貞穿這麼淺淡的顏色了。
看着周貞背對着自己,站在桌前,不知道在做什麼的樣子,慕容宸如往常一樣笑道:“娘子怎麼醒的這樣早?”
周貞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慕容宸這纔看見周貞那一張臉上,脂粉未施,就連頭上的珠花也比往常要低調簡單了些。不知道是否是未上妝的緣故,周貞的臉色有些不大好。
周貞勉強笑笑道:“今日是妾身孃親的忌日。”
慕容宸聽了怔了下,他早就知道周貞的孃親,寧國府的大小姐,帝都的奇女子,直到現在軍營中還流傳着關於這位寧國府大小姐傳說。
慕容宸斂去臉上的笑意,從牀上起來,準備穿衣。
“時辰還早,夫君再睡一會兒吧!”周貞手中拿着的是一張紙張,紙張上寫着祭奠用的東西。
慕容宸聽了穿好外衫,走到周貞面前,看着周貞,臉上帶着一抹認真:“今日是孃親的忌日,做女婿的怎麼能缺席?”
周貞仰着頭,清晨的第一縷暖光從窗外照進來,爲慕容宸俊美的五官打上了一層暖色,周貞清晰分明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心底緩緩流過,擡眸去看慕容宸身後的那一抹暖色,低下頭去,手中握着的紙張緊了緊,輕聲應了句:“好。”
周貞與慕容宸來到自己孃親墓前之時,墓碑前燃着香燭,擺着點心瓜果,還有山間最常見的杜鵑花。顯然是有人在周貞與慕容宸之前,已經來過了。
“看樣子已經有人來過了。”
周貞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些東西,眼神冰冷的吩咐了一句身邊的紅纓:“把這些東西都撤走。”
慕容宸見周貞的態度,有些驚訝,認識周貞以來,幾乎沒見過她對什麼東西這樣子冰冷厭惡的模樣。
周貞不說,心裡卻清楚,這些東西都是誰帶來的,除了她爹,那位周大人還有誰呢
?只是如今人都已經不在了,還來表什麼深情。
紅纓知道自家小姐和老爺之間的隔閡,這隔閡之前就有,回門那一日因爲丸子的事,因爲周裕的事,隔閡更深,只能無奈的上前,收拾走了墓碑前那些東西,說來,這季節裡,還能夠找到這般紅豔的杜鵑,也是難得了。
周貞跪下,磕了幾個頭,還未曾言語,慕容宸也跟着跪下了,按着兒子的禮也磕了幾個頭,擡起頭來看着墓碑自我介紹道:“孃親,我是慕容宸,您的女婿,以後我一定陪着貞兒來看您的。”說着他彎了彎脣角看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周貞,言辭十分之認真的說道:“我會好好對待周貞的,您放心。”這地方,風很冷,無論是什麼時候過來,都覺得這周遭的景色是灰色的,唯有這一次,周貞覺得周圍帶了些許色彩,心裡有了些許暖意,周貞心裡很清楚,這些個不同都是因爲身邊這個叫做慕容宸的人。
慕容宸看着周貞眼中的神色一再的變換,最後化成一抹什麼,卻在將要被他看到的時候,低頭掩去,慕容宸心底微微有些懊惱,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娘子跪得久了,起來吧。”
周貞低着頭:“我想單獨與孃親說說話,夫君等等我可好。”
慕容宸看着周貞微笑道:“好。”
聽着慕容宸走遠了,周貞纔看着她孃親的墓碑,良久纔開口,聲音很堅定,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孃親,您放心,您閨女大抵沒有嫁錯人,一定會好好的。”
紅纓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一句話也不說。
周貞說完,站起身來,不了跪的太久,腿腳有些發麻,紅纓正準備出手扶起周貞,卻見眼前閃過一個人影,定睛一看,慕容宸已經穩穩的扶住了周貞。
周貞衝着慕容宸笑笑,慕容宸分明覺察到,周貞的笑容與之前有什麼不同了。
回到府上,見迎面走來的家丁面色不大對。
那家丁走到慕容宸與周貞身邊說了句:“公子,少夫人。”
周貞瞧見府上的下人們都匆匆忙忙的端着水果茶盞什麼的忙前忙後,就納悶了,怎麼她與慕容宸這倆主子不在府上,這
幫家丁丫鬟到底在忙活什麼呢?
顯然慕容宸也注意到了。
“怎麼了?”
“二夫人帶人來府上了。”
二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貞前兩日才見過的慕容淮的二夫人張氏。
“帶人?”
“是。”
慕容宸與周貞快步走進客廳,客廳中燃着暖爐,周貞一向就不喜歡用任何香薰,所以,周貞過門之後,這府上沒有任何香薰,像用瓜果來薰房間這種事情,周貞覺得太奢侈,太腐敗,不符合她低調做人的原則,偶爾只有幾盆綠色的植物散發着清新氣味。
周貞與慕容宸進了客廳,瞧見張氏妝容得體的坐在主位上等着他們。
想想也對,這樣身份的女子,儀容是何時何地都不會出半點差錯的。只是這會不會也是挺累的一件事?或許從小這般長大的女子早就已經習慣了?
張氏身邊站着個貼身丫鬟,另外一邊坐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衛風站在另一邊,這個時候他這個管家在場比較好。
“給孃親請安。”周貞行了個標準的兒媳禮,卻被慕容宸一把架住胳膊,周貞驚異的看着慕容宸,只見慕容宸臉上一片冰冷,他並未請安,拉着周貞在一邊坐下。
周貞心驚膽戰的看着張氏,真擔心發生什麼事情,誰知道張氏對慕容宸的態度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倒是把目光落在周貞身上,瞧見她那一身素淨的衣裙,皺了下眉。
“家裡出了什麼事?怎穿這樣一身素淨的衣裳?”
周貞心中暗叫不妙,出嫁爲人、妻,今天沒有想到張氏突然到訪,這麼看來,確實失禮。眼下也只能實話實說道:“今日是周貞孃親的忌日。”
張氏聽了沒再說話。
坐在周貞身邊的慕容宸開口說道:“二孃今個是來?”
周貞聽出了言外之意,那是,有事快說,沒事就該幹嘛幹嘛去!心裡微微汗了,慕容宸你的態度就不能好點麼?你這樣讓勵志在人前做個賢惠媳婦的我很難做好嘛!
“你們成親也有小半年了,貞兒還記得那日我與你說的話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