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沒想到我會有心軟的時候啊……”
秋末擡頭仰望着天上的銀月,冷清的眼眸漸漸變得迷茫起來,腦中的思緒不由變得紊亂起來。
早在她重生轉世的時候,她就以爲自己的心是冰冷的,可是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還不是那般的冷硬,至少在對待人命這方面,她還是狠不下心來。
微涼的夜風從湖面刮過,揚起陣陣波瀾,呼吸着溼冷的空氣,殘夜淡淡望着那個稍顯寂寥的身影,眸中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若是想在這種世界裡生存下去,你就必須改變自己,除非……你想失去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
失去心愛人的那種痛苦,他深有體會,不知爲何他在看見這個女人第一眼就有一種同病相惜的感覺,因爲他在夏侯秋末的身上同樣聞到了傷痛的味道,那種味道只有在經歷生死之後纔會有的,這也是爲何他會選擇追隨的原因,這個女人有足夠的頭腦。
想起前世所遭受過的痛苦,秋末眼底便掠過一道沉重的傷痛,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底倏然浮現一層深深的陰冷,凜冽的氣場瞬間席捲整個湖邊,就連殘夜都能明顯的感到那陰風陣陣。
“有些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只要是想擋住我的,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陰冷的嗓音夾雜在空氣之中,伴隨着那寒冷的陰風讓人不寒而慄。
次日凌晨,所有人早早的便上了路,整個車隊都安靜的詭異,除了偶爾從馬車內傳出那稚嫩的笑聲,成了車隊內唯一的風景線。
殘夜甩動手中的繮繩,讓前面的馬兒正常前進,眼角餘光瞥向和馬車並行的馬兒,關鍵是騎在馬匹背上的女人。
望着那一身白色暗紋雲錦滾袍,烏黑青絲之上戴着玉冠,一張傾城的容顏此時看上去竟有些男兒風範,就連身上都散發着一種男人才會有的英氣,仔細看去面若冠玉,頗有幾分書生意氣。
“專心駕車。”秋末淡淡撇了一眼前方行進的馬車,擡頭目視前方。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着雁城的郊外別苑走去,經過昨夜,車隊之中已經再無人存有二心,因爲他們這些人已經充分見識到了這位看似龔良賢淑的三小姐,纔是一個不能招惹的主兒,比起夏侯府的其他人,夏侯秋末纔是扮豬吃老虎的人。
夏侯秋末走了,夏侯府內的氛圍產生了稍許的變化,尤其是人心這方面。
小紅扶着龐大的肚子,小心翼翼的邁上回廊的臺階,忽然,腳下便感覺到了一陣細微的疼痛,擡頭便見腳下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姣好的面容頓時便變了顏色,緩緩彎腰將那枚石子放入手心之中。
雙眸在看見旁邊掃地的丫鬟,眼底頓時掠過一道狠毒的光芒,揮揮手叫身旁的丫頭蓮兒將那名婢女叫過來。
“三姨娘,您喚奴婢前來有什麼事嗎?”女婢畢恭畢敬的垂首站在那裡,手指緊緊握着掃帚,身子緊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小紅忍着內心的怒氣,將手心中的石子放在那名婢女的眼底,一雙眼眸恨不得將那人給吃了下去。
“這個迴廊是你掃的嗎?你看看!這麼大的石子,就不怕絆倒本夫人!本夫人的肚子裡可是懷着小公子,若是小公子有個什麼閃失,你賠得起嗎!”
小紅直接破口大罵,伸手便將人給推到了,婢女的一個不慎,撞到了石柱上,可是卻無視婢女的疼痛,擡手便聽響亮的一聲。
婢女無辜捱打,心底很是委屈,跪在地上眼淚便不由自由的從眼眶裡面掉了出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音,生怕惹來更嚴重的打罵。
以前小紅在當婢女的時候就對其他人不屑一顧,現如今飛上枝頭了就更是目中無人了,多少婢女和下人都在她手裡受了重傷,但是礙於她的地位和夏侯武的寵愛,全都是緘默不語。
以前秋末在府中的時候,小紅多多少少畏懼她的勢力而不敢聲張,可是現在秋末離開了,她的本性就徹底的暴露無遺。
眼見着那婢女掉眼淚,小紅便想起了自己曾經也是婢女的屈辱過去,一時之間,憎恨的情緒便涌了上來,一腳便將那名婢女給踢倒在地。
婢女在地上愣是打了兩個滾才停住,可見這一腳究竟是有多重。
一旁的小蓮不忍心的看她,便將腦袋給扭到了一旁,她同樣也是奴婢也知道小紅的脾性,可是她也不敢阻止小紅。
“你以爲哭就能讓本夫人心軟嗎!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去盡忠職守的丫頭!”說着,小紅便咬着牙衝了上去。
眼見着那重重的一腳便要下去了,小蓮心中大叫不好,那個婢女似乎已經有些迷糊了,若是這一腳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小蓮連忙上前拉住了正準備下腳的小紅,扯出一抹笑容匆忙說道:“三夫人,不行啊,您別動怒,這婢女是賤命一條,可是您若動怒傷了胎氣那就不好了。”
小蓮很明白她對於腹中胎兒的重視,只要掐住這個線,她就肯定會停手的。
果然,在聽見小蓮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紅的腳掌赫然的停了下來,然後緩緩收回,將內心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下來。
低頭笑眯眯的撫摸着圓潤的肚皮,小聲的嘟囔着,“沒錯,若是傷着孩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瞧見三夫人的樣子,小蓮心底連忙鬆了一口氣,趕忙上前將那名婢女給扶了起來,趁機將一個小瓶子塞進那人的手中。
那人一見手中的瓶子,一陣呆愣,正想開口道謝,卻得來小蓮的一陣怒罵。
“你不長眼啊,還不趕緊的讓開!擋住三夫人的道路,是不想活了啊!”吼罵之間,小蓮連忙朝那人遞了一個眼色。
那名婢女被罵的恍恍惚惚,茫然之間便讓開了道路。
一見那人讓開了道路,小蓮連忙扶着三夫人離開回廊,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個婢女。
一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婢女這纔看看手心中的藥瓶,眼眶不由自主的紅腫了起來,掌心緩緩收緊。
走了一段路,忽然下腹傳來一陣疼痛,一張美豔面容頓時便蒼白了起來,小紅弓着腰捂着肚皮,額頭上滲出密集的冷汗。
見小紅這樣,小蓮臉色微微一愣,雖然早就知道小紅的胎兒保不住,可是當真實的看到她這個樣子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升起一陣恐慌。
“三夫人?三夫人你怎麼了!來人啊,快來人啊!”小蓮焦急的攙扶着已經快疼暈的三夫人,連忙扯着嗓子喊着。
沒一會功夫,四方而來的衆人便將回廊
給堵了一個水泄不通。
站在角落裡的夏侯蝶舞眼睜睜的看着小紅被人給擡着走了,在她方纔站着的地方還有一灘血跡。
衆人驚慌之間,根本沒有看見站在角落裡面的夏侯蝶舞。
望着那灘刺目的血跡,夏侯蝶舞的脣畔忍不住的浮上一絲冷笑,眼底倏然閃過一抹陰鷙的神色。
她是不會讓那些背叛她的人活着的,這個小紅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等着小紅的“好消息”。
眼見着衆人將小紅給擡走了,一臉慌張的小蓮還站在原地,就在她回頭看向那灘血跡時,面容閃過一抹痛苦和懊悔之色。
就在她擡頭之間,就見夏侯蝶舞轉身而去的背影,心底不由的掠過一絲驚慌,隨後她定了定心神,便快步的跟上了隊伍,只留下一灘血跡在陽光下折射出滲人的光芒。
明亮的房間內,人來人往,夏侯府除了出門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庭院裡面夏侯武和老夫人焦急的坐在房內,等待着大夫的結果。
只聽見一聲聲的慘叫從房內傳出來,夏侯武蹙着眉頭頻頻回首,坐了一會便又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行走着,似是有要將鞋底給踩穿的架勢。
夏侯蝶舞始終靜默的坐在一旁,悄無聲息的喝着茶,平淡的面容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現在二夫人正在關禁閉,她也只有安安分分的份兒。
老夫人望着正在焦急徘徊的兒子,手中柺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冷靜的眼神透着一絲堅定,“好了,你是一家之主,現在這種事你必須冷靜!”
夏侯武一屁股便坐了下來,慌張的眼神看着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娘,小紅不會有事吧?”
老夫人不說話了,只是轉頭靜靜看向房間的方向,良久,這才緩緩說道:“聽天由命吧。”這一番話說的很是無奈。
只要有經驗的婦人,都能發現,小紅出血量不似一般的小產,只怕這回是要一屍兩命,可是在這個檔口,老夫人說不出這種話,畢竟那肚子裡的畢竟是她未出世的孫子或者孫女啊。
夏侯武眼睜睜的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從房間中端出來,慘叫聲也越來越弱,最終還是沒了聲音。
整個房間忽然之間便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房間的方向,連一絲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夏侯武顫抖着身子站起來,雙眸之間滿是驚慌之色,顫抖着雙腿慢慢向房間移動,沒走幾步,就見一身是血的大夫滿目瘡痍的走了出來。
在瞧見大夫那黯淡的神色時,衆人便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大夫的身上。
大夫無奈的嘆着氣,靜靜的站在那裡搖着頭,緩緩說道:“對不起,侯爺,三夫人初血過多,且胎位不正,二夫人和腹中胎兒,無一生還。”
“吭”的一聲,老夫人手中的杯盞應聲落地,蒼老的面容頓時又好像老了好幾歲,而夏侯武更是承受不住這個地方,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一時之間,現場變得更爲慌亂,夏侯蝶舞始終坐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平淡的眸底頓時閃過一道喜色,轉頭望向房間的方向。
小紅看見了沒,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不止什麼東西都沒得到,連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