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武停頓了一下,似乎也被這副模樣的秋末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誰說得纔是真的,於是轉頭看向身邊的二夫人。
二夫人好眼力,自然明白夏侯武終究還是下不去口,於是裝作心疼秋末似的跑過去將她扶起來。然後用手帕掩着眼眸哭聲說着:“老爺,這孩子都已經這麼可憐了,您怎麼還能這樣對她呢!秋末被人擄走自然不是她的錯了……嗚嗚,我可憐的秋末啊,你能回來便是好的。”
她這麼一說,似乎秋末失去貞潔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秋末心中厭惡和怨恨至極,倒是不怒反笑,擦擦眼睛,看着二夫人故作天真的問道:“二孃,秋末沒有被人擄走啊。二孃爲什麼要這麼說呢?”
夏侯武疑惑的看着秋末,秋末拍拍身上的泥土低聲說着:“秋末一直都呆在山上,剛剛纔下山,沒有及時去拜見父親和二孃是秋末的錯,所以父親纔會生氣的吧。”
二夫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讓秋末逃脫的主兒,馬上拉着滿月冷聲問道:“滿月你來說說,二小姐是不是一直在山上抄寫經書?前幾天我讓小紅上山的時候,根本沒看見秋末的人影。難不成是小紅她撒謊不成!”
這一次二夫人可不管秋末是不是真的被人擄走,執意要把秋末的名節壞掉。一個名節敗壞的女人還有誰會要呢?任憑她長得比蝶舞出衆,也無濟於事了吧!
滿月?秋末想不到二夫人竟然連她身邊的人都要問上一嘴,於是疑惑的看着滿月。
滿月搖搖頭說道:“小姐不曾離開過寺廟,這件事情四皇子可以作證!”
四皇子?夏侯武剛剛沒注意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在,他們此時正端坐在一邊,喝着茶看着這場鬧劇。夏侯武急忙行禮。
凌無垠白了一眼身邊的滿月,笑着說道:“夏侯侯爺別來無恙啊,真是不巧,遇上了你的家務事。若是和我們無關也就罷了,只是這一次是我們的過失,就請你多擔待一點吧。”
夏侯武表面沒什麼反應,只是看看秋末,又看看滿月,最終把視線落在四皇子身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他有些糊塗了。他只想着如何處置這個失了貞潔的忤逆女,卻沒想到涉及了這麼多人。
凌無軒做事是出了名的魯莽,不管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覺得詫異,就如同現在一般,他大手一拍,憤怒的瞪着眼眸,俊美的臉上帶着傻乎乎的怒意:“夏侯夫人和夏侯侯爺這是什麼意思!本皇子不過就是讓令千金幫忙爲佛骨祈福罷了,怎麼就變成擄走人了!豈有此理,莫不是夏侯侯爺早就和我凌無軒有過節不成!”
凌無軒面露兇色,嚇得夏侯武往後退了一步,他知道五皇子天生神力,害怕這個莽夫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不過五皇子的話倒是耐人尋味。
秋末看到凌無軒在那兒裝模作樣的,心中偷笑,臉上還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着:“爹爹,秋末抄完佛經正在靜修,卻遇上了五皇子。上次在玉夫人的壽宴上,我與五皇子有過一面之緣,於是五皇子就讓秋末幫忙,秋末自然不敢不幫,所以……”
她說完低着頭,明明沒有錯卻已經哭得淚眼汪汪的了,讓夏侯武心中有些猶豫,難不成冤枉
這個小丫頭了?
二夫人瞧着這個局面已經定性,心中不甘心,於是出聲問着:“五皇子,民婦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難不成五皇子一直都是和我家秋末單獨相處的嗎?孤男寡女呆在一間廂房裡面,我家秋末的聲譽豈不是就這樣被毀了!”
凌無軒沒見過這樣無賴的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說着:“自然不會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四皇兄和滿月姑娘,誒!我說這位夏侯夫人,爲什麼你心心念念總是希望秋末姑娘的名節受損呢?你到底是何居心?”
二夫人被他這麼一問,雙眼含淚的搖着頭說道:“我只是擔心這個可憐的孩子罷了,怎麼會有什麼居心呢!”
秋末圍上去抱住二夫人輕聲說着:“二孃一直待我極好,自然不會相信我被他人所染,只不過是擔心我罷了,請五皇子不要這麼說二孃,母之錯女之過,一切都是秋末不好罷了。”
夏侯武不說話,想起之前二夫人說的話,冷哼一聲。走過去難得柔聲的對秋末說着:“秋末,你隨爲父回府吧。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府好生休養一番吧。”
說着又轉身對凌無軒和孫夫人作揖說道:“老夫這次實在是太過沖動,各位海涵,請見諒。”
夏侯武不僅在五皇子和四皇子面前失了面子,還在孫夫人府上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心中很不舒服。既然有五皇子和四皇子護着秋末,之後無論秋末做了哪位皇子的妃子,都是光耀門楣的事情,都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夏侯武心中打算着,若是能夠得到二皇子的垂青就更好了。看來這個女兒倒是一個寶貝,以後不能輕易對她動怒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到了最後,這個女兒豈不是會怨恨自己?
至於宛如,實在是太不懂分寸。他自然知道宛如的心思,不過就是希望蝶舞能夠嫁得好一些罷了,但她現在竟然還打起嫡女的主意,若是不加以教訓,日後豈不無法無天了。
此時二夫人並不知曉夏侯武的心思,還以爲只要哄哄夏侯武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沒想到夏侯武這一次是鐵了心要讓她受點兒教訓。
秋末跟着夏侯武回到榮錦軒,看見如萍和依萍都含着淚光跑過來抱緊她,有一些恍惚。
“小姐,你可回來了,他們說你被採花賊擄走了,你到底受沒受傷?”如萍問着,前前後後仔細的檢查着秋末的身體,發現沒有受傷纔開心的笑了。
依萍的性子比如萍收斂一些,只是淚眼汪汪的問着:“小姐想吃什麼?依萍去幫你弄一些來墊墊肚子,晚上再給你做好吃的。”
秋末被一羣女人圍着心中暖暖的。
依萍還算沉穩,這件事情沒有透露一點給小茹兒和月娘知道。小茹兒走進門看見秋末早已經回來了很是歡喜,搖着小腦袋蹦蹦跳跳的叫着:“姐姐,姐姐終於回來了,茹兒好想念姐姐哦!”
幾日不見,小茹兒倒是胖了一圈,看起來圓滾滾的十分可愛。月娘這段時間病情也好轉了很多,只是偶爾會昏倒幾次罷了,衆人見她醒來後並無大礙,也就沒當一會兒事。
秋末抱着小茹兒先吃了幾塊點心,然後便去看望月娘。月娘的氣色十分不錯,但卻帶着一些詭異,似乎是因爲
病情好轉的太快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秋末摸摸月娘的脈象,倒是很平和,於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孃親,你的病再過一兩個月就能痊癒了,到時候搬到榮錦軒,我們一家子一起住好了,反正榮錦軒地方大,祖母也會同意的……”
月娘摸着女兒的鬢角,看着女兒嬌俏的容顏不說話,只是點點頭。突然,她眉頭緊皺,暗中死死的握着拳頭,勉強的對秋末說着:“你這孩子,是不是還沒去看望祖母?趕緊去吧,孃親這裡沒什麼需要你囑咐的了,你且安心吧!”
對了,竟然忘記去看祖母!秋末連忙起身,笑着說道:“孃親,秋末晚上再來看你,我先去拜見祖母了。”
月娘看着秋末走遠了,才猛烈的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吐着血。她皺着秀氣的眉眼輕聲嘆息,想着女兒們的容顏,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月娘暗自把手帕壓在牀下,卻發現下面早已經壓了很多條了,月娘看着那些手帕上的血跡,無聲的流着眼淚。
似乎是因爲想到以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月娘心裡覺得難受吧,但是很快她就擦乾了眼淚,躺在牀上。即使她要死,也不能讓那個毒婦有機會算計她的女兒。這便是母親的天性!即使自己體無完膚,也要保證子女不被他人傷害分毫。
月娘靜靜地躺着,溫柔似水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可怕的光線。她似乎正在籌謀着一個了不得的計劃,過了一會兒,才微微眯着眼眸,閉目沉思。
蝶舞軒。
一陣吵鬧聲從裡面傳了出來,像是砸破東西的響聲。小紅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兒,好像在懼怕着什麼。夏侯蝶舞看着小紅冷聲尖叫:“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不是說夏侯秋末不在山上嘛!你知道你讓孃親多失顏面嘛!蠢貨!給我滾出去!”
一個琉璃花瓶砸在小紅腳邊上,她眼眸暗了暗,害怕的往一邊縮了縮身子,然後,起身快速跑了出去。身上的傷痕讓她更加憤怒,哼!小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即使我只是個下人,也不是你可以隨意踐踏、蹂躪的!
小紅似乎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盒香膏,慢慢的摸在受傷的手上面。小紅在心裡想着她的計劃,只要計劃成功了,夏侯蝶舞一定會咬碎銀牙的,她迫不及待想等看了!
小紅冷笑着回到自己的小屋裡面梳洗打扮了一番,她本來生得就不差,雖然比起秋末小姐差了一截,但若是和夏侯蝶舞比起來,可謂是平分秋色,所以夏侯蝶舞一直不太喜歡她。
換上之前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月白色紗衣,按照大夫人的妝容淡掃蛾眉。小紅一直都知道老爺心中還是最喜歡大夫人的,她自認爲長得和大夫人有三分相似,所以裝扮成大夫人的模樣自然是錯不了的。
她端着下了合歡散的酒水趁着晚上夏侯武喝悶酒的時候輕聲敲門走了進去:“侯爺,您要的酒奴婢給您送過來了。”
小紅的聲音嬌柔嫵媚,引得夏侯武擡頭醉眼迷茫的看了一會兒。
“月娘……你快過來,讓阿武好好的看看你……嗝!月娘讓我抱抱。”夏侯武口齒不清的說着,一把拉住小紅就往懷中帶。小紅抿嘴一笑,眼眸帶着嫵媚的柔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