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情況基本對上,石東富也能夠判斷誰對誰錯。
可事情能夠用對錯來處理嗎?懷仁礦業是投資方,競標成功,楊再新等是地方幹部,兩者之間本身就不一樣。
何況,李家的威嚴誰敢冒犯?也不知這個楊再新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真不知懷仁礦業背後是李家?
李家在省裡的頭面人物不算太顯赫,可也是省裡常務,還有一位是省城第一副,他們彼此聯手,在江上省有根深蒂固。
下面的市、區縣的人,誰不知這些秘密?如果說楊再新還接觸不到省裡那邊,但章童俊總該明白吧?
掛了張繼光電話,石東富也在想,要如何將這個事情平下來。
捂在縣裡進行處置,比推到市裡要好,至少,縣裡不會太被動。
但這樣做也要與李家溝通好才行,這時候,如何同李家溝通?石東富不知懷仁礦業的老總李曼雪在哪裡,會不會還在懷仁鎮?
如果這樣,李曼雪隨時都可能出危險的,得儘快轉移到縣城來,然後見面溝通處理事情,效果可能是最好的。
“茂坪縣長,你立即通知縣公安那邊,由一個副局帶兩人到懷仁鎮去,將李曼雪李總,立即請到縣裡來。對了,你也一起去吧,到鎮裡,要文輝書記配合你。”
做了這個安排,石東富覺得穩妥多了,便琢磨是不是該同章童俊溝通一下。
與縣委那邊肯定要溝通,不過,是等楊再新過來之後,還是在他到來之前?這是一個選擇,石東富也不知要如何選擇,纔是最佳方案。
發生在懷仁鎮的事情,縣裡大多數領導都應該知道了吧。但沒有一個人打電話來問,都採取迴避的做法,這讓石東富心裡起火的同時,也明白之前自己一力推進懷仁鎮礦資源招標,惹得這些人起心思了。
他們會不會以爲自己從中得到很多好處?
這是沒法向外解釋的事,只有高興佳和張長文這兩人知道前因後果,他們會爲自己說話嗎?
石東富突然起一個請假病休幾個月的念頭,確又明白,自己真的是躲不開。
心裡的委屈又有誰理解?
靠在座椅背靠,頭像要炸裂一般地痛,沒辦法,只有用雙手加大力氣按壓穴位。特別是太陽穴,深壓制後,使得頭腦清醒一些。
楊再新很可能要到來,自己必須有一個明確的選擇。另外,穩住他,別讓他意識到懷仁鎮那邊的變化。自己才能更主動。
應對接下來的情況,很可能會非常複雜而亂,錯一步,說不定就是大事。
按揉一陣,感覺頭痛漸漸退一些,便閉目養神。或許是擔心太過,纔是的自己身體引發變化。
“篤篤篤。”敲門聲將石東富驚起,秘書劉正明開門進來,小聲地說,“老闆,楊再新鎮長到了。”
“嗯。”石東富應一句,心裡在估計時間,想推測一下楊再新到縣正府來之前,是不是先跑到縣委那邊彙報了。
按說,懷仁鎮那邊發生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張文輝到縣裡來回報的,不過,楊再新親自到現場處理這事,他到縣裡來回報也是必須的。
但先找誰彙報,就比較有講究了。推想一下,不得要領,劉正明沒得到領導的示意,也不敢走,站在門口等着。
石東富回過神來,楊再新是不是先到縣委,反正那邊也會得知情況。既然那邊用沉默的態度,自己就按照這邊的想法去做,章童俊要清算後帳,到時候再應對就是了。
實在退到沒有退路時,可丟給高興佳或張長文,自己大不了一拍兩散,都沒拿過一分錢,又怕什麼!
“請楊鎮長進來吧。”石東富知道不可能迴避,只有面對解決好問題,這纔是做事的態度。
劉正明應一聲,退出辦公室。石東富站起來,突然從心裡升起一股鬥志,自己還怕這個楊再新不成?
如此想,端正地坐在沙發上,臉顯得陰沉。
楊再新很快進來,石東富並沒有擡頭看他,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生氣。
進了門,秘書劉正明準備給楊再新弄杯水,卻見老闆揮手讓他離開。劉正明便退出辦公室,留下兩人。
楊再新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知道縣長對懷仁鎮發生的事情很惱火,畢竟懷仁礦業是經過正當競標途徑,拿下了懷仁鎮的礦業經營權。
地方上與企業衝突,最沒面子的就是縣裡,石東富自然不會有好脾氣。見石東富不說話,楊再新也不管,走到他身邊不遠,說,“縣長,我是來彙報懷仁鎮路卡被襲擊的相關事情。”
“被襲擊?”石東富冷聲說。
“是的,被襲擊,傷了三名幹部,鎮裡會請求做傷情鑑定。”楊再新說,“另外,懷仁鎮所屬的十多萬資產被損毀,以及一段公路被破壞。”
“楊再新鎮長,我想知道你這樣定性,是經過懷仁鎮黨委決議了嗎?”石東富說。
之前就預想到楊再新會先告狀,誰知他一口咬定爲被襲擊。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一旦確定了,政法系統的工作就必須跟上。
“縣長,我說的是事實,我會承擔我應該擔負的責任。”楊再新說這句話有些硬邦,對石東富的立場和態度,如今也是明白。
至少,不知石東富爲什麼會如此偏向懷仁礦業,至於說背後的原因,楊再新真不想知道。
石東富聽楊再新這樣說,臉更沉一些,也李家到楊再新的決心,是不怕撕破臉也要與懷仁礦業對壘。
這是石東富最擔心的,因爲這樣的態度,必然會牽涉很廣、牽涉到不少人。同時,石東富也不想自己成爲這件事的核心人物,那將有絕大的壓力。
“縣長,我過來是向您彙報情況,至於你信與不信,我都會形成文字資料遞交給縣裡。”楊再新見石東富既然已經選擇了立場和傾向,就不再像之前那樣柔和。
“是的。懷仁礦業的李曼雪老總,她特意到懷仁鎮與我們討論彼此合作和配合工作,但同時,又安排好懷仁礦業的安保成員襲擊了我鎮設立的路卡,打傷我們的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