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荇東這樣說，楊再新心裡也冷起來。很顯然，即使沒有得到臺洋金屬最真實的資料，也可預測到結果了。
好在江華軍等人沒真將臺洋金屬引進柳河市來，不然，情況會更糟糕。目前，這個工作市裡開銷最大的，就是徵地和整理用地費用。
但這塊地即便閒置在那裡，總被人拿掉要好。有這塊地，完全可等待其他廠子或項目來落地。
新畦食品公司這邊，除了在經濟區裡的廠子，等一兩年後，那些廠區顯然是不夠用的，全市各區縣都會產出大量的刺梨果，加工的生產線必然會大爲增多。
這些生產線的建立，也是要土地的。但此刻，新畦食品或楊再新都不好提及這塊土地，免得刺激到江華軍或市裡其他領導。
楊再新甚至在王平江面前都不提這個事情，因爲還有兩年時間作爲緩衝，等今年十月之後，長坪縣和橫折縣產出的刺梨果開始發力，會讓柳河市的領導們預料到過兩年後，柳河市所有區縣產出刺梨果所呈現的規模。
到時候，即使新畦食品不主動提出來，想必李善淮書記和市裡領導，也能夠預料到加工生產刺梨果系列產品所需要的土地。那時，市裡肯定會爲新畦食品設想，而規劃出一塊足夠使用的土地。
至於地理位置好與差，目前，新畦食品也不會先提出要求。劃給臺洋金屬所用的那塊地，確實很不錯，這時候，臺洋金屬不能來柳河市，這塊地會不會輪到新畦食品來用？
雖說有打那塊地主意的意思，楊再新也只是放在心裡，不會說出來。甚至都不跟米米說，怕她忍不住說出去。
至少要等江華軍他們將臺洋金屬的事情處理好，然後在市裡空窗區內，找機會跟王平江或李善淮書記提一提，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這一夜，柳河市這邊，一直在操心的還是有好幾個人，楊再新忙到半夜才睡，但實際上收到的信息並不多，主要還是因爲窄臺省那邊的企業，根本就沒有非常正式的註冊資料。
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江華軍等六人組回到市裡。得到確信，李善淮讓江華軍先休息好，然後下午在碰面，討論情況。
可江華軍心裡也急，不是有事還能忍住的性子。讓其他人到酒店去睡，江華軍則直接到市委與李善淮見面，要先彙報情況後，才能安下心去休息。
精神狀態很不好，雙眼佈滿了血絲，似乎頭上的黑髮也變出不少白絲。江華軍整個人都精神和氣色，明顯是出了大問題，可他雙眼更加銳利，精神凝聚。
進了書記辦公室，李善淮同樣精神也不夠好，昨晚沒能好好休息。兩人見了面，李善淮說，“華軍市長，這件事已經這樣，也不在於一時半刻。你該先休息好，纔會有更敏銳的思路，判斷也會更準確。”
“善淮書記，我沒事。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先聊聊，我彙報了那邊的情況，也才安心，要不然，怎麼睡得着？”江華軍也不掩飾自己的狀態，遇上這樣的事情，幾年的努力，到頭來卻是一場對自己極不利的結局，誰能夠接受？
李善淮點點頭，兩人隔着茶几而坐，喝茶，等秘書先出辦公室，江華軍說，“書記，我琢磨着，是不是一開始就上當了？”
“未必。”李善淮說，“臺洋金屬確實是一家企業，如果這樣的企業引進柳河市來，也是我們做工業經濟的好開局。不過，對方既然不肯過來，另有打算，我們也不算毫無收穫。至少，在引進項目的工作上，積攢了經驗。
市裡這邊，下一次再引進項目，不就有一個核心團隊了嗎？”
聽李善淮這樣說，江華軍情緒多少平復一些。臺洋金屬對他所表達的意思，其實早就想透了，可自己想透有什麼用？關鍵是市裡這邊的反應，是市裡對自己工作的態度。
這些東西，對江華軍等人說來，纔是最核心的。至於市裡在工作過程中有沒有實質性的損失，那都不是本質的存在。江華軍也不會真放在心上，因爲任何工作的推進，肯定都會有代價，任何工作也可能成功或失敗。
喝一口，來掩飾自己的情緒變化，江華軍才繼續說，“書記，既然明確臺洋金屬的意圖，市裡該怎麼應對，才最有利？”
“華軍市長，之前引進臺洋金屬的意圖是要啓動我市工業經濟，這是達到完美工作規劃的手段，可不是唯一的途徑，是不是？東邊不亮西方亮，臺洋金屬不也是唯一。引進工業項目的工作，還得繼續下去。
窄臺省那邊的項目不做，還可到沿海其他省，甚至可到我省省城等地引進其他項目。工業經濟的推進，是市裡的工作決策，不會因爲暫時的不順就完全擱淺吧？
何況，臺洋金屬的引進工作，目前還沒有結論，說不定還有機會。是不是？對方提出要一個億的分成搬遷資金，但考證之後，只要值這個價錢。市裡爲什麼不可以出資？我們先把地區經濟做起來，對方也想賺錢，這是是正常的邏輯。沒什麼不可接受的，問題的關鍵，還是臺洋金屬引進來的的潛質有多大……”
對於這個問題，這一晚，李善淮也想得透徹。這時候，在同江華軍交流，也是發自內心的意思。
情緒平靜一些，江華軍將他這次到窄臺省見臺洋金屬的情況，複述一遍。儘可能客觀地說出發生了什麼事，讓李善淮對整個事件有更準確的認知。
聽完之後，李善淮說，“華軍市長，你之前的判斷是對的。不管我們是不是出資一個億，對方都會將資源投放在海外市場的開拓上。
當然，這只是我們就目前所知來判斷，不過，我也讓楊再新用他的渠道瞭解臺洋金屬的情況，雖然楊再新還沒跟我回復，但目前收到的信息看。實際上的臺洋金屬很可能不是我們之前所知的樣子。華軍市長，你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