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火盆來了!”聽到花頌的叫聲,沈大武趕忙端着一個火盆過來。
“大武叔,你這是?”看着放置在正門口火盆,沈碧沁和沈其遠都是一臉的不解。
“你們雖未坐牢,但吃了這官司身上還是帶了晦氣的,跨了這火盆,那些黴運就會被燒沒了。”沈趙氏也來了沈宅,一臉笑意的對兩人說道。
家裡沒有老人,因此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些事兒,這跨火盆還是沈趙氏安排的,沈守義他們回來的時候也是跨了火盆的。
“好吧,四哥,你先。”
沈碧沁雖是無神論者,但入鄉隨俗,在沈其遠跨過火盆之後,沈碧沁也跟着跨了過去了。
“折騰了一天,都餓了吧,這是趙嬸子特地爲咱們做的。”等兩人跨過火盆,到了堂屋後沈林氏就端了兩碗麪走了進來。
“謝謝娘,謝謝趙奶奶。”
折騰了一整天,沈碧沁早已飢腸轆轆,對着沈趙氏甜甜一笑,便端起面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點頭稱讚道,“趙***手藝就是沒的說,好吃。”
“呦,你們聽聽,這丫頭小嘴就是甜,跟抹了蜜似的。”聽到沈碧沁這麼說,沈趙氏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也是甜絲絲的。
沈大武至今未娶,又是獨子,沈趙氏便沒有孫子,正好沈碧沁年歲小又會撒嬌,沈趙氏對沈碧沁是當做親孫女那般可心疼着的。
“我說的可是真話,不信你問四哥哥,四哥哥,是不是很好吃?”沈碧沁又往口中塞了一大口之後用胳膊肘頂了頂沈其遠道。
“恩,好吃。”
沈其遠正吃得起勁兒,被沈碧沁這麼一問,趕緊三兩下吞了面一臉認真的點頭。
“哈哈哈…”看着沈其遠憨愣的樣子,衆人全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仲誠啊,你們這次和那邊斷了關係,以後日子就能清淨了。”
沈趙氏眼中也滿是欣慰,“那邊的人都是些拎不清的,斷了也好,省的以後給你們招禍,你也莫覺得過意不去了。”
“嬸子放心,我明白的。”
沈趙氏在沈守義眼中就像是第二個娘,見沈趙氏毫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一邊,沈守義也是覺得心中一陣陣的溫暖。
“爹,你說沈田氏是如何知曉告忤逆這事兒的?”這時候沈碧沁突然擡起頭看着沈守義問道。
“這…是了,娘…沈田氏她是如何知曉的?”
沈守義也是一愣,不論是告忤逆的做法還是今日公堂上沈老太所說的那些話,很明顯都不是沈老太那木魚腦袋能想出來的。
那些話說的條理分明,字字珠璣,若不是趙三水的臨時倒戈和知縣的刻意偏袒,她們想要贏得這場官司還真是不容易。
“五妹,你是說此事有人在被背後爲沈田氏她們出謀劃策?”沈其遠停下吃麪的動作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道。
“不錯。”沈碧沁輕輕點頭道。
聽到沈碧沁這話,衆人全都陷入了沉思,顯然是在思考那背後之人。
“五妹,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是誰了?”此時一旁的沈致遠看着沈碧沁開口了,眼中的清明之意說明他心中已有了人選。
“嗯,三哥,你覺得是誰?”沈碧沁歪着腦袋微笑的問道。
“沈守仁那個酒囊飯袋可以直接排除。”
沈致遠說的毫不留情,早就想罵罵主宅那些人了,只是以前礙於孝道不能隨意出口,如今斷絕了關係,可就再無任何的顧忌了。
“恩,所以如今與主宅有關係,且又有些頭腦的,也就只剩下一人了。”沈其遠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沈守義。
“沈守禮!”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守義臉上滿是震驚,更多的卻是痛心!
他自問對這個三弟從未虧待過,雖然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甚親密,卻也並無衝突,而且他心中對沈守禮還是有着期待和看好的。
“沈守禮,怎麼會,他爲何要這般做?”沈林氏同樣一臉的不可置信。
要說在主宅中讓沈林氏印象比較好的人,除了沈碧玉就是沈守禮了,她一直覺得沈守禮是一個不問世事的讀書人,雖然性子冷淡了些,卻從不針對她們,完全想不明白他爲何會對自家出手,還是用如此狠辣的手法。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守禮從來就不是一個良善之輩。”沈碧沁神色淡淡的說道。
她早就發現沈守禮並不是表面看得那般好,他的不計較並不是隨和而是冷漠,沈守禮從骨子裡就繼承了主宅的自私冷漠和無情,甚至因爲讀了些書還讓他的心思比其他人都要深沉和可怕。
想到這裡,沈碧沁突然想到了那日喬遷之時沈守禮看她的眼神,那是怨恨和責難的眼神,看來她並沒有看錯,只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不想他竟會是那樣一個人,仲誠哥,以後你們還是遠着他些,他一個讀書人懂得多,若是和他對上你們只怕要吃虧的。”一旁沈大武擔憂的說道。
“沒用的,我們現在和主宅的人斷絕了關係,還讓沈田氏幾人遭受了牢獄之災,這已經對他的聲譽造成了影響,兩家之間的恩怨已無法化解了。”
沈碧沁搖了搖頭說道,“沈守禮那樣一個愛惜名聲的人,此時無非會成爲他的一大污點,他如今只怕是記恨上我們了。”
“那…那這可咋辦!”一聽沈碧沁這麼說,沈趙氏立時就慌了。
“嬸子不用擔心,我們不喜惹事,卻也不是怕事兒的,況且如今兩家斷絕了關係,做事也再無顧慮,不會吃虧的。”卻是沈守義一臉淡然笑意的開口了。
一股強大的自信和沉穩氣息從他身上流露出來,就彷彿是一株青松,於無形中給衆人帶來了安定和可靠的感覺,似乎只要有他在,就什麼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這是屬於一家之主所特有的氣勢和魄力,沈守義從此刻起,脫胎換骨!
“仲誠,都在家呢?”
衆人正說着話,沈田和瀋河便帶着一家老小走了進來。
“河大哥,田大哥,嫂子。”見到幾人過來,沈守義趕忙上前迎接幾人。
“這幾單都是貴人的單子不敢給耽擱了就沒去縣衙,這不,聽俺媳婦說你們沒事兒了,東西一做完就趕緊趕過來看你了。”
在位置上坐下之後,沈田率先開口道,“俺聽說進了縣衙都得打板子的,你們沒事兒吧?”
“田伯伯,我們沒事兒了,被打板子的是沈田氏她們。”沈碧沁微笑着說道。
“被打板子的是她們?”
一聽到這話,沈田媳婦立刻一拍大腿快意的說道,“這大老爺判的可真好,就該給她們一個教訓,真是不消停。”
“可不是麼,誒對了,你們知道剛剛俺們從鎮上回來時聽到啥了麼?”一旁瀋河媳婦跟着一臉笑意的說道。
“聽到什麼了?”沈碧沁等人都好奇的問道。
“那個沈碧蘭啊,被趙家給休了!”
瀋河媳婦一臉解氣的說道,“聽說那趙三水是專門跑到牢房裡去送的休書嘞,如今她在咱村子裡面的名聲可是壞透了,都說她是個黑心腸的婆娘,只怕是再嫁不出去咯。”
“被休了?”
聽到這話,沈守義等人都是一陣面面相覷,他們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趙三水也真不是個好東西,媳婦落難了不去救,居然還給休了。”一旁沈田媳婦一臉鄙夷的附和道。
聽了這話,沈守義等人雖沒有說話,心中卻是贊同的,沈碧蘭如今可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趙家居然就這樣拋棄不管了,雖說沈碧蘭是罪有應得,但趙家人這做法也太過冷血無情了些。
“趙家個殺千刀的啊,俺可憐的碧蘭吶!”
牢房之中,沈老太摟着再次暈死過去的沈碧蘭就是一陣哀嚎。
“娘,你就別再叫了,吵死了…啊!偷油婆,偷油婆啊!”沈金梅剛剛說了一句,突然就大叫的跳了起來。
“哪裡,啊!偷油婆啊!”沈李氏最怕蟲子,此時一見也是跟着大叫了起來。
偷油婆就是現在所說的蟑螂。
“叫什麼叫,給老子安靜點兒,否則老子給你們好看!”
聽到幾人的尖叫聲,一個獄卒走過來將手中皮鞭狠狠的往門上一甩,一臉怒氣罵道。
“你這都是偷油婆咋的就不讓叫了,你有本事把這些偷油婆都弄走啊!”
沈金梅刁蠻慣了,受了牢獄之災本就滿心的憋屈,此時被獄卒這麼一罵也是火了,指着獄卒的鼻子就頂了回去。
“孃的,你當這是哪兒,還要乾淨,要再敢瞎嚷嚷老子抽死你!”那獄卒本就是暴脾氣的,手中鞭子又是一甩,一臉兇狠的警告道。
“俺只是被關着,縣太爺可沒說你能打人,你敢打我試試,小心縣太爺治你的罪!”
沈金梅心中雖然也有幾分懼意,嘴上卻是不服軟的主。
“哈哈哈,兄弟們,你們聽到沒,這娘們說要讓大人治老子的罪呢!”
那獄卒一聽竟是不怒反笑,指着沈金梅大笑了起來。
“這小娘皮膽子真是不小呢。”
另一個獄卒眼睛微微一眯,舔了舔脣瓣陰笑道,“嘿,真別說,這仔細一瞅,小娘皮長得還挺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