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都必須去軍營一趟,這也是作爲縣令一職必然選擇的。縣令帶着二十幾人,騎馬去軍營,見了太子,主動請太子到金坪城去巡查城防、鼓勵人心。
太子聽縣令的來意,也明白他爲何要過來,微笑地說,“你是縣尊,快回城廓去率領全城的人固守,嚴防韃子得手。只要守土據敵,就是大功。
至於孤的安危,無需金坪城這邊擔憂。禁軍三萬,跟着孤北上,這也是三軍效命之際,孤與三軍在一起,殺敵。”劉靜很堅決,也是給縣尊和金坪城上下一種態度。
在敵人面前,唯有拼死纔是他們該做的選擇。
縣令離開軍營,沒走多遠,就聽到一陣激烈的馬蹄傳來,整個地面都有種微微的顫動。金坪城這邊也是第一次出現韃子,縣令同樣對韃子熟知但也是第一次面對韃子。
接下來該怎麼辦,是死是活,誰也難以預料。在城廓裡據敵與外,唯有死戰而已。雖說聽聞馬蹄之聲,但實際上韃子還在遠處。縣令當即催馬,必須趕在韃子到來之前,將城門關上。不然,他們在城外空地,唯有死路一條。
距離城門還有一里,韃子騎兵已經出現在視野內,隱隱地看到一片朦朧的涌動,然後逐漸地變得清晰。
韃子騎兵的速度,比縣令他們的速度要快。縣令不得已,喝令身邊一騎,快速衝鋒,到城門那邊去傳令。如果他們趕不上進城,在最關鍵的時候,城門必須關上,哪怕他們被韃子掩殺,也要關上城門,確保金坪城的安全。
傳令的巡兵也知道輕重,一臉慘白,快速催馬前行。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聲勢浩大,揚起的灰塵高高飄起。在心裡他們離城門兩百步的時候,韃子前鋒已經在他們五百步之地,隨即有一隊騎兵追來,而大部分騎兵在王禁軍營寨而去。
縣令扭頭看了看,追來的騎兵估計不到兩百騎,但行速太快,他們雖說也在拼命地跑,想先一步趕到城門下,進城關上城門,纔會安全。
只是,這點時間差確實很難把握,而縣令這十幾個人,已經處在生死邊緣。城門一關,他們就是死路,趕在城門關閉之前抵達城門,纔可能有條活路。
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有韃子騎兵站在馬背上本性,大聲呼叫。也有騎兵用短弓射箭,這邊的十幾人,縣令泡在最前面,巡檢在縣令身側。
看看距離城門,回頭也看看身後的韃子。巡檢手中一把短刀,實際上他也不是騎兵,若非戰時特殊,都很少騎馬。可這個時候,巡檢卻當即將自己的碼頭撥轉,對身後兩人喊一聲,“你們兩人隨我去阻敵……”
這時候調轉馬頭,那完全是赴死了。但如果他們不去阻敵,顯然這一羣人都會死在韃子手裡。縣令看巡檢儀豔,說,“金坪城不破,你們的家眷我來養……”
也不是縣令畏死,金坪城最大的官就是縣令,如果縣令死在城外,金坪城接下來固守城廓,就缺少最爲得力的號令人員。
沒有統一的指揮,金坪城守衛的力量會大減,這樣的情形下,金坪城被韃子攻破是極爲可能的。城廓一破,全城都會受到屠戮,金坪城化爲一片宰殺場。
三個縣衙巡檢司的人,一個巡檢,兩個衙役,確實沒什麼戰力,僅是比普通人稍微強一些。這時候,三個根本不想能不能阻攔韃子騎兵,但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去送死。以一個微弱的生命,來完成可能的爭取一點點時間只有的目標。
實際上,三個人對準韃子的騎兵隊迎面衝,還隔着三四十步,就被人射殺。要說起到阻遏作用,可能就是身下的馬匹在他們死後依舊按照之前的軌跡前衝,因爲三個人在撥轉馬頭時,已經將刀砍在馬屁股處,馬匹受傷,完全不孤前面有很多馬衝撞過來。
韃子騎兵自然明白,三個人是在捨生,傷了馬,馬受驚後纔會如此。收到的效果,確實稍微有那麼一點點。
縣令身後的十來人,又有兩人勒住飛馬,準備往回跑,但還沒有完成這一點動作,就被韃子騎兵射殺。而兩匹馬在後面成隊的軍馬壓迫下,也順着往前飛跑,沒有絲毫作用。
距離城門還有二十來步,眼看就到了。縣令大聲說,“射箭阻敵——”城廓牆頭,有守衛的衙役、駐軍和縣城青壯,這時候,見縣尊歸來,而韃子沒能夠追上,城廓上的箭矢不能及遠,但在城門外四五十步還是有些殺傷力的。
城門呈管關閉狀態,馬匹不能飛縱入內。縣尊和隨員勒住馬,縣尊本身就不熟悉騎馬的,文官一個。這時候,好在城內涌出一些人來,將縣尊接下馬,立即半擡着往城內跑。
其他的人,也在瞬間快速進城,馬匹根本就來不及牽回城,等所有人進城,城門咣噹一聲合攏,立即用粗大橫樑打上,再用十餘根木頭在背後撐住。
“上城頭,禦敵——”城門內,縣尊已經站起來,面色慘白。跑這一段,正真的險死還生。不說被驚嚇,僅僅是如此飛縱騎馬,都不是縣尊能夠做到的。要不是生死霎那,他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行爲。
“殺韃子——”
“殺韃子——”
“守城,死守——”不少人也是驚悸不已,也眼睜睜地看着巡檢和巡檢司衙役,選擇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讓縣尊逃生,還有那些跑在縣尊身後,被箭矢射殺的人民,他們未必跑不過縣尊,而是要留在縣尊之後才能夠保住縣尊的安全!
縣尊這時候還沒緩過氣,出氣都困難,但他卻絲毫不停,對身邊的青壯說,“把本官架上城廓……”
“老爺……”
“快,要快,這時候本官不上城牆,接下來如何禦敵?”縣尊一邊喘氣,一邊大聲地說。
縣尊在兩青壯架扶之下,上到牆頭,這裡守衛城牆的人在與城外的韃子騎兵對射。縣尊見了,知道這樣對射,沒辦法傷到敵人,說,“都躲開,兩三百韃子,不可能攻城,留下幾個人看着就好,其餘的人往後退,免得被飛箭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