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是個火急寥寥的脾氣,想到啥事就得立馬去做,她把手頭的事情一放,起身整理下衣裳,急急忙忙的要朝村頭走去。
文子的死活鄭氏纔不會花時間精力管,只不過現在是關鍵時刻,她的老五婚事將近,要是這股不雅的閒言碎語傳到鄭家村,那萬一老五的岳父岳母心裡起了念頭,又該是件麻煩的事。
快到村頭,鄭氏這才發現之前冷冷清清略顯淒涼沒人居住的村頭,也不知道從何日起,變成了劉家村人人搶着要的‘香饃饃’。
原本到處都是荒地,種不了糧食,地上除了大片豬草外,幾乎很少有過來過。可今兒這會兒,荒地上蓋滿了屋子,熱鬧的程度一點不輸給鎮上的景象。
一畝畝的良田上種滿作物,不知情的人該以爲自己產生錯誤,來的不是村頭,而是別的地方了。
那瘋丫頭還是有些想法的,鄭氏回想起二房人當初分家,只要了村頭的幾畝壞地,當時心裡偷樂覺得他們年輕不懂事犯得傻。
現在聯想起來,鄭氏心裡不免來二來氣,要知道這村頭是香饃饃的娿,她當初也不會同意分給二房的幾個混蛋東西,可不就是文子那黑了心的瘋丫頭從中搞鬼麼。
“娘,讓咱跟着你一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小鄭氏只是爲了給自己看熱鬧找個像樣的理由,不然這天氣,她待在家裡乘涼多舒服啊,何必走過去,腳也會覺得酸的。
當然,她還聽別人說劉家村現在的果盤裡頭,裝的吃食都是花了大把銀錢從府城買的,可好吃了。
小鄭氏心裡琢磨着這回過去一趟,怎麼都能嘗上一口別人口中的美味糕點吧,不然天天惦記着,都快把小鄭氏的嘴給饞出毛病來。
“收好你那點小心思,出了門可得注意臉面,別同那瘋丫頭似得,只管自己死活,不把劉家的臉面當回事。”鄭氏從親侄女臉上看出她的小心思,卻也不好直接點破,有些事情大家知道就成,沒必要弄得整個劉家村的人都知道。
再說了,這會兒小鄭氏跟着一塊去,做不了啥事不重要,站在鄭氏身邊幫她壯壯膽,也是可以有的,誰讓鄭氏礙於面子,到今時今日都不願意去王家走一趟呢。
小鄭氏看到王家花了銀錢買了好些下人在邊上伺候,心裡自然會產生一些羨慕、嫉妒與落差,都是爹孃生的,她怎麼就沒這種好命呢。
到了王家,鄭氏的臉立馬拉的長長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臉上被人抹了一層屎,老臭了。鄭氏走上前去直接伸手推開門,也不同看門的人打招呼的要往裡頭走,卻被稱職的門衛給攔下來。
“你老找人嗎?麻煩得等一下,咱進去通傳一聲。”這個人是新來的守門人,從未見過鄭氏,但出於王家列出的規定,他還是有義務進去稟報一聲纔好放人進去。
王家對下人的待遇好,但是大戶人家該有的基本規矩,還是同他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過。誰要是把事情辦好了,獎,同樣要是做錯了事,王家人也不會留情面的該罰則罰,絕不會手下留情。
“好你個狗奴才,眼睛瞎了不成,連咱娘都不認的,還不趕緊的把劉文子給咱叫出來,咱今兒倒是要好好的質問她一番,是不是有了銀錢,連親奶奶和親四嬸都不要了。”小鄭氏一見守門的不讓進,氣的張口就罵人,她的公鴨嗓大的讓在裡頭幹活的人都聽清楚。
王張氏在廚房裡頭忙着文子交代的火鍋底料,她聽到外頭傳來的吵罵聲,便放下手中的東西,用清水洗洗手,擦乾淨後捋了捋鬢角,一臉笑意的走出來,“今兒什麼風,把嬸子你給吹來了,趕緊屋裡請。”
“咱這小門小戶的,今兒怕是過來討煩了。”都說不打笑臉人,王張氏對鄭氏笑臉相迎,她也不好板着臭臉給人看,免得這話傳出去,被有心之人拿去說事,該說鄭氏不懂得如何與親戚相處打交道了。
“哪裡的話,嬸子快請屋裡坐,夏兒,趕緊給嬸子和四妹子看茶。”王張氏伸手挽着鄭氏的手,客氣的領着她往客廳走,見到出門幫文子換茶的秋兒,趕忙上前說一句,“秋兒,你進屋同文丫頭說一聲,就說她奶奶來家了,讓她趕緊出來一趟。”
“知道了,夫人,咱這就去。”秋兒笑着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王張氏的意思,在對鄭氏和小鄭氏笑着問候一下後,轉身朝屋內走去。
一般人王張氏是不會讓秋兒特意請出文子來,重要的是連秋兒都知道文子這段時間特別忙,得親手處理火鍋底料的事,根本就抽不出空來閒聊。
“大姐姐,真是有福氣,家裡都有下人跟着服侍,不像咱天生苦命,啥活都得自己做。”小鄭氏原本想說些酸溜溜的話來噁心王張氏,卻忽略了她說這話的水平功底不夠足,說出的話是往王張氏難堪,同時也給鄭氏和劉家臉上抹了黑,“要是能沾上大姐姐的一點福氣,今生也就夠受用嘍。”
“你少說話成不?”鄭氏聽了小鄭氏帶刺的話,立馬轉身回瞪她一眼,見過說話不過腦的,還沒見過這種出門不帶腦的。
鄭氏是頭次見有人會在親戚家抱怨日子不好過,有些事情不能對外人說道,該藏着掖着的時候,就儘量少開口說出來,不然不知情的人該以爲劉家要上門打秋風了。
“四妹妹說笑了,都是小打小鬧,混口飯吃的。”王張氏笑的有些尷尬,別過頭去同鄭氏說話,她纔不會蠢蠢的把小鄭氏的話聽進去呢,“聽說嬸子家老五的好事將近,咱原本想過去幫手忙,可孩子他爹最近手頭活多,家裡挪不開人,還請嬸子不要見怪纔是。”
“客氣了,這點小事,咱還是忙的過來的。”場面話鄭氏也會說一些,不然她幾十年的白米飯都白吃了,“老五成親那日,還請你們抽空過來喝一杯,咱這粗茶淡飯的,就怕你們吃不慣,到時候可是就是咱的罪過了。”
鄭氏不像小鄭氏那般眼皮淺,橫豎她都年歲過百的人,吃過的苦比享福的時間長,已經過了見不得別人家好的心態了。
“嬸子這話不是見外了,咱娘昨兒還說要過去找嬸子說說話,就怕誤了嬸子的事。”王張氏用話把事情給推回去,並沒有把鄭氏話裡帶刺的用意擱心裡頭,“不過嬸子要是有啥事需要幫忙的,可得派人過來吱一聲,都是親戚家,凡事都該有個照應不是。”
“瞧大姐姐說的,咱家哪裡有下人可以派遣的,可不是大姐姐在消遣咱了麼?”小鄭氏的嘴巴根本不把門,她就是覺得憑什麼劉文子可以住這麼好的房子,身邊還下人跟着伺候,她憑什麼啥都沒有,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劉老夫人、劉夫人請喝茶。”夏兒端着茶,直接往鄭氏和小鄭氏身邊的茶几上送,還不忘露出四顆牙齒笑着同她們說話。
文子姑娘姓劉,那眼前的人肯定是劉家上房那頭的人,夏兒被王張氏教育的很好,該有禮貌該分寸的地方,一個都不會少。
“不用了,咱不渴。”從未被人伺候過的鄭氏,這會兒被夏兒客氣禮貌的服侍後,臉上露出不小的緊張。
而小鄭氏卻完全不一樣,她覺得劉家人上門就是客人,而夏兒是王家花了銀錢買來的下人,客人和下人的身份地位能一樣麼,“放着吧,有事咱會叫你。對了王姐姐,咱可是聽村子裡頭好些人說了,你們家的點心都是專門從府城買的,可見你們是天生帶福氣的,不像咱,想吃一口都難哦。”
“夏兒,你是不是把什麼給忘了?”聽了小鄭氏的話,王張氏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這話傳到她耳朵歷來,明顯是在指責她對村民好,對自家親戚卻連個像樣的點心都捨不得拿出來。
夏兒跟着王張氏一段時日,知道她一個眼神能傳遞出什麼意思,反應很快的把話接過去,“回夫人的話,秋兒姐姐說廚房裡頭的點心放了好些日,這會兒吃了怕會鬧肚子,她已經到裡頭拿新鮮的去。”
夏兒心裡卻覺得小鄭氏有些好笑,平日裡大大方方的文子姑娘,家裡竟然有個主動到親戚家討點心吃的嬸子,這個畫面讓她見了,心裡還一時半會兒的有些接受不呢。
“你、你,就你事多。”鄭氏聽了小鄭氏的話一臉不樂意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神加了許多帶着警告的意味,這些丟人的話她可不知道怎麼接纔好,心裡早就特別後悔讓小鄭氏跟着來。
“娘,咱這話哪裡說錯了,村裡好些人都說王家人心地好,盡是給他們一些新奇、貴重的點心吃,劉家同王家好歹攀親帶故的,今兒多來桌上啥都沒有,咱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懂辦事的人。”小鄭氏還覺得鄭氏是在找茬,明顯可是讓王家人難堪的事情,鄭氏怎麼就不懂的順着她的話,接着往下數落王家的不適去呢。
秋兒進屋把外頭的事情同文子說一聲,文子心裡有些納悶,好端端的鄭氏閒着沒事上門做什麼,她不是早就同二房的人‘絕交’了麼?
心裡帶着疑惑,文子也只能放下手中的活,她起身伸伸懶腰,“秋兒,你先去外頭說一聲,我馬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