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陽被噎的一愣,隨即陰沉着臉沖天機子抱拳一拜:“赤陽前掌門所做之事都是他個人所爲,非我聖醫門的意思,所以對於他的肆意妄爲,我聖醫門必然會給天機閣一個交代。”
前掌門?
所有人都爲之一愣,赤陽下臺了?怎麼沒收到消息啊。
還有,天玄子所說的赤陽殺害天機閣弟子之事,也沒聽說啊,這事裡面有內幕啊。
不得不說,即便是高端武者,也都有着一顆八卦的心,立刻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天機子眉毛揚了揚,抱拳還禮道:“韓太上長老有心了。”
“那件事情稍後自然會給天機閣一個交代,那今日之事,還請天機子道友給我一個交代。”
韓武陽撫摸着烏青的左眼,強行抑制着內心的滔天怒火,面無表情的說道。
多少年了,他堂堂聖武境強者,竟然被人打了個熊貓眼,在這他看來,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堪,說什麼都得要討個說法。
只是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都變的古怪起來,怎麼感覺這貨跟小學生被同學欺負了找家長告狀似的那麼有違和感呢?
天機子嘴角抽了抽,強忍着笑意,一本正經的道:“不知道韓太上長老想要什麼樣的交代。”
想要什麼樣的交代?
韓武陽聽了這話就愣了,能要什麼樣的交代呢?
殺了天玄子?
他倒是想,可天機子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而且這樣的交代也確實過了。
打他一個熊貓眼?那也太不解氣了。
要不讓人按着他暴打他一頓?不行不行,弄的跟自己打不過他似的,實在是太跌份了。
韓武陽糾結了,嘴脣囁嚅着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頓揍挨的是特麼的太憋屈了,人家願意給交代他都不好意思提要求,這臉真是丟到太平洋去了。
“要不這樣,離開結界,讓天玄子道友接我師叔一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辟易天陰壞陰壞的,見韓武陽遲疑不決,立刻充當起了狗頭軍師提議道。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尼瑪,這一招好毒啊,看似公平,實則用心極爲險惡。
要知道修爲等級越高,實力差距就越大,一個小境界之間的差距實力就是天壤之別。
別看韓武陽只是聖武初期,而天玄子是神武巔峰,兩人好像只差着一個境界,但這卻是一個大境界啊。
更何況,韓武陽雖然還停留在聖武初期,但卻是聖武兩重天的強者,和天玄子差着一個大境界加兩個小境界,若是沒有結界限制,韓武陽隨手一掌說不定就能拍死天玄子。
天機子的臉色也沉了下去,這是想要天玄子的命啊,雖然這個師弟總在外面惹是生非給他添麻煩,但他卻是真心疼愛他,誰想要他的命,他非得跟誰拼命不可。
看着辟易天那臉上虛僞的笑容,饒是天機子心性了得,也忍不住怒火中燒,當即冷冷的道:“那你敢接我一掌嗎?”
辟易天笑容一僵,心裡有些發虛,但天機閣一向不擅武道,天機子更是從來沒有顯露過修爲,他倒不覺得自己真的接不下他一掌。
“好,就這麼說定了,天玄子接我一掌,辟易天接天機子道友一掌,今天的事情就此扯平,無論生死,以後誰也不得找誰的麻煩。”
韓武陽唯恐天機子不答應似的,立刻允諾了下來。
天機子心裡一沉,不由有些暗自懊悔,他只是想要激辟易天改口罷了,卻沒想到韓武陽爲了出氣竟然根本不在乎辟易天的死活。
如此薄情寡恩之人,讓他感到爲之心寒,正待反對之時,天玄子卻突然揚聲道:“好,我接下了。”
“天玄子,不要胡鬧。”
天機子大驚,厲聲喝道。
“師兄,我之道與你之道不同,勇猛精進,永不退縮,若今日我因爲畏懼而退縮,恐怕我只能永遠停留在這個境界了。”
天玄子的神色卻前所未有的認真,正色道:“我停留在神武境巔峰的時日已經足夠久了,時不我待,今天我就要博一個未來,看看我到底是會生死道消,還是破繭成蝶。”
天機子渾身一顫,怔怔的看着這個整天惹是生非的師弟,鼻腔有些微微泛酸,天玄子,終於做出決定了。
這讓他心裡既感到安慰,又感到辛酸,別人聽不出來那句時不我待的意思,但他心裡卻很清楚是什麼意思。
天機閣鎮守陣眼的師門長輩消耗過度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能夠接替他的唯有他和天玄子,但天玄子的修爲不足暫時無法勝任,所以他要死中求活,借韓武陽之手博一線突破的契機。
如果有可能,天機子寧願自己去鎮守陣眼,也不願意犧牲這個師弟,但天機舞還沒有成長起來,天機閣此刻正處在青黃不接的時刻,還離不開他,所以他再不情願,也只能讓天玄子頂上。
天機閣,消耗生機預測天機來推演天地大勢,這是天機閣成員的使命,既然加入天機閣,就早就做好了爲了天下蒼生而犧牲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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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天機子沒有糾結太久,深深的嘆了口氣,柔聲問道:“你決定了?”
“決定了,希望師兄成全!”
天玄子認真的抱拳一拜,彎腰成九十度,久久不起。
“好,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師兄能爲你的做的唯有全力一擊了。”
天機子鶴髮童顏,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慈眉善目、人畜無害,如同溫厚長者,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發怒。
但此刻,他是真的怒了,鬚髮皆張,一口戾氣鬱結在胸不吐不快,眸中飽含着悲慟和毫不掩飾的決絕殺意,儘管這是天玄子自己的選擇,但始作俑者是辟易天,他必殺之。
若師弟破繭成蝶,他就賺到了;若師弟身死道消,那就算是爲他陪葬吧。
天玄子聽出了他的意思,知道擁有着一顆菩薩心腸的師兄生平首次動了殺意,這讓他既感動又惶恐。
殺了辟易天,聖醫門會善罷甘休嗎?
答案是否定的,兩聖門之間從此就算結下了死仇,師兄身爲閣主明知道這樣做頗爲不智,但爲了他卻義無反顧,這讓他如何能不感動,又怎麼能不惶恐。
辟易天不知道爲何心裡生出強烈的不安,但韓武陽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也不敢不答應,心裡安慰自己,天機子就是個修煉沒什麼殺傷力的天機術的老傢伙而已,以自己的實力,撐破天了也就是身受重傷,只要自己不死,師叔能夠幹掉天玄子出口惡氣,也算賺到了。
“何必,哎,何必啊!”
姜問劍連連搖頭,唉聲嘆氣,天機閣受天下人敬仰,聖醫門與之結仇殊爲不智,但他知道韓武陽睚眥必報的性子,既然決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再更改,他也懶得再勸。
聖女族跟聖門之間的關係都差不多,也不存在偏向誰,此刻沉默的保持中立,看熱鬧的意味更多一些。
天隱寺衆僧扼腕嘆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但卻並沒有開口勸阻,給人一種極爲虛僞的感覺。
大祭司一如既往的八風不動,一副冷旁觀的姿態,沒有表現出跟誰更近一點。
貪狼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和難過,畢竟,天機閣始終站在國士府這邊,讓他心裡充滿了好感。
但他也知道自己人言輕微,既然雙方已經做出了決定,根本就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只能遞給天玄子一個擔憂的眼神。
天玄子不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躍躍欲試,根本不把生死放在眼裡,這幅做派落在衆人眼中,對這個大禍害不由大爲改觀。
直到此時,纔有人想起天玄子的另一個外號,武瘋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一羣神州武界的高層浩浩蕩蕩的向烏倫山谷外走去,引起了很多早起武者的關注,有好事者尾隨其後,不知道這些大人物這個時候集體外出是有什麼大事件發生。
丁寧愕然看着迎面而來的一大批人,臉色變的極爲古怪起來,難道這些人是來迎接自己的?
可隨後,他就察覺到了不對,除了貪狼向他擠眉弄眼之外,天機子和天玄子都臉色肅然,就像沒看見他似的跟他擦肩而過。
大薩滿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面紗女子眼底閃過一抹激動之色,但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又變的古井無波,混在大雪山人羣中向外走去。
心中卻在暗自好笑,聖醫門、聖劍山莊和聖女族口口聲聲說跟他有過節,又是喊殺又是要剮的,可迎面碰見他竟然沒有一個人認識的,當真是夠諷刺的。
也不怪他們不認識丁寧,畢竟丁寧雖然名聲在外,讓他們恨之入骨,但三大聖門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跟他照過面。沒有認出他來也在情理當中。
丁寧得到貪狼的暗示,把到了嘴邊的招呼聲又咽了回去,默默的混在跟着看熱鬧的人羣中,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老闆,您來了!”
狼南是青雲安保派出來觀察情況的,發現人羣中的丁寧後,頓時大喜過望,悄然來到他身邊恭敬的輕聲招呼道。
“這是怎麼回事?”
丁寧也輕聲問道。
“聖醫門和天機閣磕上了……”
狼南快速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由於國士府已經專門派人把事情經過通知了青雲安保,狼南說的極爲詳細。
丁寧皺起了眉頭,露出糾結之色,如果天玄子是被逼的,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送死,但現在卻是他自願的,他就沒轍了。
因爲他很清楚,每個人都有着屬於自己的道,天玄子需要足夠的壓力來突破,他若是現在阻攔,說不定反而是害了他。
“老闆娘她們爲了避免引人注意也分散着跟過來了,大家打算出了結界就直接動手,把聖醫門的人全乾掉,若是其他聖門敢跟着瞎摻和,那就全部都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