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人皇欠一個人情,換了任何人都得哭着搶着去辦。
丁寧也不例外,可問題是,他有苦說不出啊。
鶴祖老者們壓根就不在身邊,唯有鶴鬆陵這個昏迷不醒的重傷員在,他能怎麼辦?偏偏他又無法和人皇傳音溝通,只能苦着臉繼續搖頭。
“你……哼!本來我還念及九天玄女的面子,容忍妖族之人滯留人間界,但既然你如此不識大體,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人皇徹底的怒了,惡狠狠的威脅道。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識時務的傢伙,他的人情,就連仙帝和冥帝都要小心掂量掂量,這小子倒好,竟然絲毫不給他面子。
丁寧也怒了,竟然威脅老子?老子不是不想幫,是特麼的真幫不了啊。
總不能老子搭上自己的性命,抱着那什麼接天葫蘆不讓它炸開吧,就算那樣,也阻止不了它爆炸啊。
“小子,答應他,人皇的人情,嘖嘖,雖然在龜爺的眼裡一文不值,但對你來說,還是很值錢啊。”
就在丁寧發狠,想要跟山河龜溝通一下,看能不能請它出手把人皇那老東西暴打一頓時,山河龜竟然主動傳音說道。
丁寧也不奇怪山河龜能夠聽到人皇的千里傳音,畢竟這老烏龜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還和蘇哲是朋友,修爲深不可測。
只是,山河龜說的容易,他也得能辦到才行吧?
他承認,他骨子裡是有點自私,是一個沒什麼追求,也沒什麼野心的男人,除了在意的人外,他絕不會爲了那些所謂的大義去犧牲自我而去逞英雄。
英雄,自古以來都是死的最快的那一批人,和那些畫家的作品一樣,死了以後才值錢,活着的時候真不稀罕。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現實,就是人性,死了的英雄沒有威脅,沒有利益糾葛,他們不屑於和一個死人計較,虛名而已。
但他們絕不會願意看到一個活着的英雄享受世人的崇拜,不信?那你們說說,誰見過活生生的英雄?
你敢當活着的英雄,就會有無數人時刻盯着想要抓住小辮子搞臭你,就算抓不住也會無中生有、憑空污衊,質疑你的人品、道德、情操甚至是性取向,然後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謠言和輿論毀掉你,不把你搞臭跌落神壇,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英雄活着太累,也太多餘,唯有死了的英雄才皆大歡喜,符合所有人的共同利益。
丁寧很早以前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可以爲了哪怕是關係並不怎麼親密的朋友去拼命,也絕不會爲了所謂的天下蒼生去逞英雄。
即便是此刻,他也只想帶着自己的愛人和朋友一走了之,萬里之內生靈塗炭,又與他何干?更何況人皇竟然敢威脅他,他這輩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威脅這套。
所以,他的倔脾氣一上來,即便是山河龜開口了,他也梗着脖子道:“我沒那能力,也沒那本事。”
“你沒有龜爺有啊。”
山河龜很牛掰的說道,可卻被丁寧下一句話給打擊的體無完膚。
“你有你去啊,不就是人皇的人情嗎?我不稀罕!”
丁寧是真惱了,板着臉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把山河龜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驢脾氣,讓山河龜對他之前的不好印象有所改觀,心裡暗自嘀咕着,不愧有着蘇哲的血脈,有點他硬骨頭的味道。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若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用任何人說他都會去做,可若是被人威逼利誘,對不起,老子不幹。
“你就不擔心他真的對那些妖族下手?”
山河龜饒有興致的問道。
“不怕,大不了以後我把他們收進寵物空間,人皇若想要對他們下手,那就必須先殺了我,可惜,人皇再牛掰也要受天道秩序的約束,我算是他的子民,他是無法對自己的子民下手的,不然必會受到天道反噬。”
丁寧胸有成竹的說道。
山河龜暗罵一聲這小子陰險,但這件事關係着人間界的安危,作爲應劫者,他絕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這件事本身就是由他而起,若不是他的五行武魂撐起了一個新世界,讓毀滅和新生對立而加劇了空間毀滅的擴散程度,也不會造成這場無妄之災,甚至連接天葫蘆都無法承受那毀滅性的力量而崩潰。
劫生劫滅,皆有緣由,冥冥中其實早就註定,是躲不掉的。
所以山河龜此刻很淡定,丁寧不願它也不會強求,主動幫忙也是看在蘇哲的面子上,可這小子竟然不領情,龜爺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有種等下別來求龜爺出手。
或許人皇不清楚,但山河龜看的很通透,接天葫蘆崩潰,空間破碎所帶來的嚴重後果是人間界無法接受的,而丁寧自己並不知道由於五行武魂的存在,已經讓他捲入其中根本無法逃避。
不過,這也讓山河龜暗自感慨丁寧的運氣,這對別人來說可能是死劫,可禍福相依,對丁寧來說就不光是劫了,也是緣,天大的機緣。
這就是應劫者的氣運加身所享有的獨屬福利了,是劫難,也是磨練,所以,前提是你的命足夠硬,能夠在劫難中活下來才行。
一個紀元沒見,山河龜發現蘇哲的心思它是愈發的看不透了,大概也只有經歷過失去摯愛親人和兄弟的巨大悲慟後,纔會讓人迅速變的成熟,而心思也變的讓人難以琢磨了吧。
以前的蘇哲爲了兄弟愛人,哪怕是明知道不是對方的對手,也會二話不說就上去以命相搏,在它看來是極爲幼稚不成熟的表現。
可當蘇哲真正的成長以來後,變的成熟而穩重了,做事情都是謀定而後動,再也不會衝動了,山河龜卻又莫名的覺得有些難過,它還是喜歡以前那個率性而爲,坦白真誠的蘇哲。
想到這裡,山河龜看向丁寧的眼神變的柔和起來,這小子和蘇哲年輕時的性格是何等的相像啊。
爲了心中的那一份情誼和堅守,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從來不會在強權面前低頭,哪怕是死,也會挺直了脊樑揮出手中的刀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人可擋。
眼前似乎又出現身穿白衣,血染徵袍的蘇哲手握血刺,一路披荊斬棘、縱橫睥睨的絕世風姿,讓山河龜悠然神往。
恐怖的滅世氣息在山谷中不斷的蔓延擴散,山谷中得到國士府通知的武者們頓時分寸大亂,任憑國士府的人員如何聲嘶力竭的讓他們不要亂,可恐慌的情緒在飛速的蔓延,爲了活命誰還顧得上國士府的人在說什麼,都爭先恐後的向山谷外逃去,想要遠離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不得不說,這一屆的武者大會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事故頻出不窮,那場黑色恐怖的餘悸未消,現在又來了更可怕的滅世危機,這些武者精神到現在還沒有徹底崩潰,已經算是神經足夠堅韌了。
“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說,放鬆精神,不要抗拒。”
丁寧回到駐地,見面帶憂色的鶴靈兒等人正要開口詢問,他就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時間不多了,接天葫蘆隨時都會爆炸崩潰,他根本沒有時間解釋,毫不誘惑的開始收人,把鶴靈兒等人收進了藥靈戒,狼騎收回了寵物空間。
至於天澤宗剛招收的弟子,大多數都已經聞風而逃,只有少數數十人留了下來,其中那個王老虎就在其中,神色雖然慌亂,但還是留了下來和衆人共進退。
這讓丁寧深感欣慰,深深的看了正因爲鶴靈兒等人突然消失而茫然的衆人一眼,身形如鬼魅般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出手打暈了他們收入藥靈戒中。
不是不信任他們,他們在這個時候還能留下,足以見得他們的忠心和品行,別看天澤宗轟轟烈烈的收了數萬人,但真正經得起考驗的只有眼前這數十人而已,以後,他們就是天澤宗重點培養的弟子。
至於那些逃走的弟子,丁寧也不會把他們拒之門外,畢竟連夫妻在大難臨頭之際還各自飛呢,這是人類自保的本能,爲了活命他們的選擇無可厚非。
只不過這些人註定只會成爲天澤宗的外圍弟子,永遠無法得到宗門的重點栽培和資源傾斜,這些人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一次在危機中他們的表現最後會失去了什麼。
直到多年以後,當王老虎成爲威名赫赫的絕世強者後,這些曾經和他同期的弟子請他喝酒,詢問他的成功訣竅,明明他的資質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爲什麼卻是成就最高的那一小波人。
王老虎本不願多說,直到酒喝多之後才說了實話,他能夠得到宗門的重點培養,就是因爲這次在滅世危機下他們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被宗主所認可,才成爲核心弟子,得到重點栽培。
天澤宗,從來不在乎資質,更不在乎身份,在乎的只有一條,是否足夠忠誠,只要對宗門足夠忠誠,哪怕是條蟲,宗門也能把你培養成一條遨遊九天的神龍。
這些人聽了後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澀,捶胸頓足懊悔不迭,原來,他們曾經距離成功只有一線之隔,卻因爲一念之差而錯失了成爲絕對世強者的大好機會。
王老虎看着他們笑而不語,心裡卻在暗想,後悔有什麼用,即便能夠重新來過,你們又會做出和我當初做出一樣的選擇嗎?答案是否定的,這是人類趨吉避凶的本能所決定的,根本由不得自己。
他並沒有嘲諷他們的意思,也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真是走了狗屎運。
實際上,當時的他和其他那些留下的人一樣都嚇懵了,雙腿發軟,大腦一片空白,想跑都邁不動腳步。
後來冷靜下來一想,鶴靈兒她們可都是超級強者,跟着她們跑總比自己漫無目的的亂跑更有活命的把握吧,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留了下來,沒想到卻成就了後來威震江湖的天澤之虎——王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