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沈牧晴委屈的喊了一聲,沈墨儒眼底閃過一抹柔和之色,但卻是一閃即逝,目光如電般繼續緊盯着丁寧。
丁寧毫不畏懼的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而無畏,雖然他一向比較害怕老丈人這種生物,但前提是,這種生物得值得讓他尊重。
在他看來,沈家爲了家族利益,不惜犧牲沈牧晴的終生幸福和趙家聯姻,沈老頭兒惱羞成怒下竟然對沈牧晴開槍痛下殺手。
這樣的家族,不要也罷,即便沈牧晴的父親當時不在場,但在他心裡,已經把他跟沈老頭劃歸爲同一類人了。
“墨儒,你怎麼到現在纔來”
沈國威見沈墨儒趕到,頓時有了底氣,中氣十足的說道。
“我有公務。”
沈墨儒皺了皺眉,沉聲回答道。
沈國威隱隱察覺這個兒子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了些微的變化,心裡很不高興,冷哼一聲呵斥道:“自己閨女訂婚,有什麼緊急公務不能推掉?”
“我剛好要問問您呢,爲什麼牧晴訂婚這麼大的事情,我昨天晚上才接到通知?”
沈墨儒不再盯着丁寧,轉而看向沈國威,面無表情的問道。
沈國威老臉有些訕然,昨晚才通知沈墨儒自然是他故意的,誰讓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一直反對沈家和趙家聯姻呢?
但一想到衆目睽睽之下,沈墨儒竟然敢質問他這個當老子的,驢脾氣頓時又上來了,拍着桌子怒吼道:“我是你老子,這個家現在還是我做主,你這是當兒子的跟老子說話的態度嗎?”
沈墨儒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伸手亮出一張拘捕令,臉色毅然決然的道:“現在,我是以一名執法人員的身份跟你說話,沈國威,你當衆持槍傷人,造成了極爲惡劣的影響,接上級命令,現把你拘捕歸案,接受進一步的調查,來人,帶走。”
“是。”
沈墨儒身後鬼魅般的出現兩名彪悍男子,面無表情的給沈國威戴上手銬:“老爺子,請吧。”
沈國威老臉漲的通紅,怒不可遏的大罵道:“沈墨儒,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孽障,我爲國家流過血,我爲國家立過功,你憑什麼抓我?”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兒子大義滅親,親手抓老爹,這是什麼戲碼?怎麼讓人看不懂啊。
趙天涯父子更是呆若木雞,不知道沈墨儒這唱的是哪一齣,就連丁寧也是滿臉懵逼,感覺有些看不懂這個未來岳父了。
沈墨儒嘆了口氣,深深的看着破口大罵的沈國威,無奈的道:“爸,爲國家流過血立過功的人可不是隻有你自己,國家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有功之臣,但這不是你仗着爲國家立過功就可以目無法紀的資本,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當衆持槍傷人,造成的影響實在太過惡劣,已經嚴重觸犯了上頭可以容忍的底線,跟他們走吧,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
沈國威的叫罵聲戛然而止,正所謂知子莫若父,沈墨儒是個極爲重情重義的人,對他這個蠻不講理的父親也一向是孝順有加。
可現在,他卻當衆做出了大義滅親的事情,要說這件事情背後沒有貓膩纔怪了呢。
持槍傷人影響惡劣是真,但卻並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應該不是當衆抓捕他的主要原因。
那麼,到底是什麼觸碰了上頭能夠容忍的底線呢?畢竟人老成精,沈國威只是稍一思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瞥了兀自一臉懵逼沒搞清楚狀況的丁寧一眼,心裡瞬間生出無窮的悔意,自己恃寵而驕、肆意妄爲,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政治敏銳性,終究還是小看了這個小神醫在上頭心裡的份量啊。
想到這裡,沈國威整個人彷彿瞬間衰老了幾十歲似的,筆直的脊樑也佝僂了下來,苦澀的道:“我接受上級的審查,走吧。”
“爸,您……保重。”
沈墨儒看着父親那蒼老的樣子,眼淚險些沒掉下來,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能哽咽着說出“保重”兩個字。
“爸,別抓爺爺好不好,他年紀已經大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罪。”
沈牧晴突然出聲哀求道。
沈國威渾身一顫,心中的悔意更甚,腳下一頓,緩緩的轉過身來,臉上生平首次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牧晴,你是個好孩子,是爺爺錯了,做錯事是要接受懲罰的,這是爺爺罪有應得。”
沈牧晴皓齒緊咬着下嘴脣,死死的抓着丁寧的手,眼淚不知不覺的模糊了視線。
她也恨過沈國威,恨他的霸道,恨他的無情,恨他的冷漠……
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親爺爺啊,他可以冷漠無情,但生性善良的她,卻不忍爺爺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去蹲大牢受罪,茫然的她求助般的看向丁寧哀求道:“丁寧,幫幫爺爺好不好?”
“好。”
丁寧不忍也不願拒絕沈牧晴的要求,哪怕再不喜歡沈國威,他也不願意看着沈牧晴傷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沈墨儒眼底閃過一抹異樣之色,沒想到,丁寧這小子還挺大度的,換了是他被人打了幾槍,恐怕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善罷甘休。
“牧晴,你的好意爺爺心領了,國家有國家的法度,沒有任何人能夠凌駕於法律之上,爺爺居功自傲,藐視法律,應該接受懲罰。”
沈國威深深的看了丁寧一眼,沒有跟他說話,但卻衝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毅然決然的衝那兩名彪悍男子道:“走吧。”
那兩名彪悍男子下意識的看了沈墨儒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表示,當即一左一右的押送着沈國威向外走去。
“等等,民不告官不究,我這個當事人都不追究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丁寧揚聲說道,雖然沈國威之前表現的很可惡,但他畢竟是沈牧晴的親爺爺啊,他又答應了沈牧晴幫他,自然要開口爲他說情。
“當衆持槍傷人,造成的影響極爲惡劣,已經構成了公訴案件,你就算不追究,他也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沈墨儒嘆了口氣,話音一轉:“當然,你願意放棄追究的權利,會在他的量刑上給予從輕考慮。”
“這……”
丁寧歉意的看向沈牧晴,這可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而是公訴案件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他能做的就是不追究這件事,爲沈國威減輕罪行。
“對不起,爺爺開槍打傷了你,我還要讓你爲他求情。”
沈牧晴這纔想起來真正的受害者可是丁寧,他替自己擋了槍,她還反而要求他去幫爺爺,實在是太自私了,滿懷愧意的歉疚道。
“沒關係,我皮糙肉厚,只是些皮外傷罷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丁寧滿臉無所謂的道,事實上,爲了不驚世駭俗,也爲了替沈牧晴償還欠沈家的養育之恩,好讓她心安理得的跟自己離開,他才費力吧唧的上演了一幕苦肉計,故意用靈力衝爆自己後背的肌肉,讓子彈得以嵌入肌膚當中製造出中槍的假象,否則,這樣的普通子彈怎麼可能會破開他的肉身防禦。
可沒有想到,沈墨儒突然現身,還上演了一幕大義滅親的戲碼,讓他的如意算盤落個空,這讓他心裡感到很不爽。
奶奶的,這個未來老丈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他跟沈國威一樣冷酷無情,他反倒好意思理直氣壯的抱得美人歸了,可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讓他有種事情不受掌控的不妙預感。
“沈叔叔,今天可是我和牧晴訂婚……”
趙子龍見沈牧晴始終跟丁寧手拉着手,心裡妒忌的發狂,忍不住湊到沈墨儒的身前道。
“什麼訂婚?我不知道。”
沈墨儒沒等他話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道,讓趙子龍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難看之極。
趙天涯眸中閃過一道寒光,語氣不悅的道:“墨儒兄,這可是我家老爺子和沈老爺子訂下的婚約,現在請帖也發了,客人也都來了,現在墨儒兄矢口否認,這不是在耍我們趙家嗎?”
“趙家主,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那老掉牙的一套?別說我確實不知道什麼婚約,就算知道了我也絕不會答應,你說是我家老爺子許下的,那你去找我家老爺子好了。”
沈墨儒不軟不硬的一番話,懟的趙天涯臉色鐵青,特麼沈老爺子都被抓起來了,我上哪去找他啊。
“沈叔叔,你這是打算明目張膽的賴賬嗎?”
趙子龍臉色陰沉似水,咬牙切齒的說道。
沈墨儒聞言臉色陡然一沉,目光凌厲的盯着他道:“賴賬?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沈墨儒說話。”
“你……”
趙子龍臉色漲紅,憤怒的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沈墨儒的臉上,但他不敢啊,真心不敢。
一般人不知道沈墨儒的身份,但作爲趙家人,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沈墨儒的真實身份?
他可是羽林衛的總衛啊,不歸軍方管轄,直接向最高領導負責,他要是敢動手,保證分分鐘就會出現一大票羽林衛。以意圖刺殺國家政要的罪名把他給抓起來關進大牢。
“沈叔叔來了半天,就這句話說的最實在,有些人啊,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真以爲有個什麼狗屁安都第一少的虛名就真當自己是安都第一少了。”
丁寧攬着沈牧晴的纖腰落井下石道,他可從來不是個寬宏大量的性子,趙家,是陷害老爹最大的幕後黑手,他對趙家可沒有任何的好感可言。
趙子龍氣的渾身都直哆嗦,目中噴薄着怨毒的火焰,張嘴正待反脣相譏,可急火攻心下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眼睛一翻白,竟然活活被氣暈了過去。
“子龍……”
趙天涯驚呼一聲,慌忙上前抱起暈倒在地的趙子龍,臉色難看的跟吃了大便似的。
讓人抱起昏迷的趙子龍送醫院,趙天涯則目光陰冷的瞥了沈墨儒和丁寧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