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哪天晚上?”
“就是範如笙生病的那個晚上啊,輕晚不是照顧了他一個晚上嗎?第二天來的時候她的精神好差呢!”小凡說,“你們不記得了嗎?最後還是經理打電話讓她同學把她接回去的。”
“哦!記起來了,那有可能是被傳染了。”有人朝如笙擠擠眉,“如笙,要不要去看看?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爲了你生病的。”
“對呀對呀,人在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人貼心了,她那麼喜歡你,說不定你一去,她就好的飛快。你看看這家西餐廳自從她來了以後,每個人都有活力多了,可她這麼一不在了,瞧,多冷清啊?”
冷清麼?他怎麼不覺得。如笙不以爲然,還不是一羣烏鴉在耳邊嘰裡呱啦的吵?
他放下筷子,丟下一句“我吃飽了”起身走人。
“嘖,真冷!”有人受不了的打了個寒戰,“輕晚真可憐,喜歡這樣的人。”
“這叫個性……”也有人很花癡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的男神。”
“受不了你,那你怎麼不把他追上手?捧回家多好。”
“不行……”那人頗有經驗地搖搖單指,“這樣的男生只適合崇拜,不適合當男朋友。”
輕晚提早出院了,本來醫生說要掛兩瓶水的,可她還是偷偷跑出來,她也不喜歡醫院裡的味道,各種藥水混在一起,聞着難受。
蘇藝去上課了,她選的雙學位,雙休日都要補課,說好四點半來接她的,不過她得先回去才能跟她發信息說自己回了寢室,不然說不定她會從教室衝去來把她捆回醫院。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蘇藝,她性格開朗,總是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永遠都沒有煩惱的樣子。有段時間,她時常會跟着蘇藝一起出去玩,去結識新朋友,聽他們聊天,有時候會被逗的開懷大笑。
有一次晚上被她帶去靜吧,這是她二十年來第一次進酒吧,比較緊張……
當時那裡給她的感覺就是,很輕鬆很自由,那晚她第一次喝了黑啤,入口竟感覺很不錯,她想原來啤酒也可以好喝,以前喝幾乎都是閉着氣癟着嘴喝進去的。
後來,蘇藝的很多朋友都來了,有男有女,他們很瘋,但是卻不又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瘋,即便是一整晚她都很安靜,但是卻會被他們幽默的聊天方式笑到流淚。
蘇藝常說,這個世界又不是非愛情不可。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看不慣自己自暴自棄的態度,所以才專門帶她出去玩的吧?雖然大多時候都是無意義的瞎聊,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那麼時候是真的笑的很開心。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她纔不會想起範如笙這個人。
偶爾也有人會問她,你跟那個範如笙怎麼樣了?
她總是笑的風輕雲淡,可是內心還是會疼。
她會自嘲說:“人家有喜歡的人了,可是不是我。”
他們會安慰:“那是他沒眼光。”
安慰也不過是安慰,只有她知道,事實是自己還達不到他要的那種“眼光”。
Part4
其實他真的不是有意要來看她的,其實他不過是順路
經過而已。
範如笙不只一次在心裡這麼說,可是有誰能告訴他,他怎麼會碰到這個女人?
蘇藝對醫學院第一高材生很反感,這是大家衆所皆知的事情。
關於爲什麼很反感他這件事,蘇藝想,大概就是因爲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或者是他對輕晚的冷淡,反正一見到他,就覺得整個宇宙都在熊熊燃燒。
千萬別以爲這是冤家變成戀人的最初過程,她會吐!真的!她可不像輕晚那傢伙那麼沒眼光,會喜歡這麼高傲冷漠的人!
她停在他的面前,雙手一橫,堵住了他的路。
而範如笙的做法是——完全當作沒看見,自動繞行。
蘇藝氣到腸子打結,衝上去剛要大罵,卻見他竟然轉過身,“宋輕晚怎麼樣了?”
蘇藝差點被他的問題問抽過去。
這家穿越了嗎?竟然會主動問輕晚的情況?
“你問輕晚?”她眉,像是有些意外,也帶點玩味。
“對。”
“你不是不喜歡她麼?突然出現的關係爲了什麼?良心發現?”
“……”他無言,不打算再問,正欲離開——
“輕晚她真的很喜歡你。”蘇藝突然改變了態度,主動提供情報。
如笙意外的回視她:什麼意思?話題不用轉換的這麼快吧?
“輕晚是我朋友裡面最溫柔的女孩子,她喜歡你並不是一時的興起,更不是像其他
女生一樣盲目崇拜,覺得有你這樣的男生當男朋友很拉風。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她再一次強調,“恐怕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她家境好,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可是她爲了你去西餐廳工作,原本柔嫩的手變得粗糙無比,餐廳吃飯都沒時間規律,她很小的時候就有胃病,一開始工作的時候不懂得照顧自己,經常一個人偷偷躲起來胃疼。”
“每個雙休日的早晨她去的比誰都早,卻又怕你會不高興,所以偷偷躲在拐角處,看你開門了進去換完工作服才當作是剛來一樣。那麼早起來,食堂都還沒開門呢,所以早上她都是不吃飯的。每次吃飯的時候,她都搶着去端菜,把好的菜都擺在你的面前,因爲他知道你吃飯的時候只夾眼前的菜。你生病了,她比誰都急,陪在你身邊一個晚上,你手受傷了,她想着辦法煮排骨湯給你喝,最後還是我從家裡給她帶來了,她抱着湯的時候就像抱着孩子一樣小心。每次她累的筋疲力盡回來的時候,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這一年的時間,她瘦了多少?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每次你對她冷眼相待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她笑的比哭還難看。”
“……”
“也許你會說這就不是你要她這麼做的!對,她是自作多情,可是你就不能對她稍微好一點嗎?她也不是做了什麼大惡不赦的事情不是?你有必要表現的她好像是細菌一樣討厭嗎?你知不知道你擺出那種厭惡她的神情的時候,她難過的連旁人都看不下去,她也不只一次問我,小藝,我是不是真的那麼惹人討厭?”
範如笙蹙眉:“我沒說過我討厭她。”
“可是你給她的感覺不就是嗎?”蘇藝
說:“你都不知道她這幾天是怎麼過的,她說你有了喜歡的人,她認爲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如果你真有的話,就早點跟她說明白啊,讓她趁早死心不好嗎?非要到她越陷越深,自發自覺的看見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你纔開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範如笙,你會不會太自私,太殘忍了一點?她不過是喜歡你,喜歡並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範如笙眉頭蹙得更緊。
“如果你真的不可能會喜歡她,就跟她說清楚吧!”
說完這句話,蘇藝轉身欲離開。
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身,她又道:“範如笙,其實你並不是對她完全沒感覺不是嗎?否則你不可能會有耐心站在這裡聽我說這麼多。輕晚是一個好女孩,你不要是你的損失。她那樣的付出,想要什麼,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裝看不見而已。”
Part5
若問醫學院的第一才子有沒有被女生這樣當面訓斥的經驗?答案是沒有。
一向自詡清醒的範如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若是換成平常,他一定會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對方一眼,然後離開。
他每天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那麼多閒情去管別人有多喜歡他,爲他付出了什麼?她願意自虐是她的事情,他裝作沒看見也是他的權利,兩者沒有矛盾不是?然而在聽完一大段彪悍的話時,他竟會感覺震驚和難以接受,甚至還帶着一點愧疚,同樣和正常人一樣會覺得這個人真不是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女生?可那事件裡的主角是他自己不是嗎?而且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可是他真的不討厭她,只不過每次看見她那麼純真沒有絲毫防備笑臉的時候他會感到自卑,像宋輕晚這種女生,天生就是用來呵護的,他呵護不起,所以他便不給任何機會,就像是一件價值不菲的東西,明知道自己買不起,就不會去碰,萬一碰壞了怎麼辦?他負責的起嗎?何況對於愛情他從沒有想過,像他這樣的人,能夠找到一個和自己平靜過完一生的人就夠了,他從來都是一個人,早就習慣了。
在他的人生規劃裡,參與他愛情部分的人便是茉落,對於她,他始終是帶着說不清楚的情愫,是因爲曾經做錯過的一件事,所以對於她,超乎平常的好,只希望能夠彌補過失,她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很久,更多的時候他早就將她當成是除了養母和如蕭以外的親人,或許有一天他會愛上她呢?這樣的情況不是不可能,只是關於未來,誰也不得而知。只是,那個叫宋輕晚的女子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會扯痛他的神經。
輕晚很享受一個人在校園裡散步的感覺,儘管初冬的季節有些偏冷,在操場上的人也不多,顯得有些蕭條。
可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她忽然就想靜一靜。
想起之前,她對範如笙做的一切,還真是瘋狂啊……
從小到大,她都過着循規蹈矩地生活,從沒想過只也有勇氣這麼瘋狂。
不過,在年少的那些時光裡,做一些瘋狂的事,似乎也能被理解,等到老了的時候,也是一種回憶呢?
一粒涼涼的白色物體飄到她臉上,她奇怪的仰頭一看,竟然下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