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九月開頭,雪松城的天氣還是很炎熱。
我們走進程生的宿舍,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人躺在一張草蓆上酣睡,全身只穿着一件短褲,還此起彼伏的打着鼾聲。
這個人就是程生,我們走到他的牀頭,看着他熟睡的樣子,我掏出打火機,“啪嗒!”,我拿着打火機湊到程生的腳底板。
大概過了三四秒,程生猛地跳起來,因爲他睡在下鋪,所以頭又敲在了上鋪的牀板上。
他這時才睜開眼,看見我們幾人站在他的牀頭,憤怒的問:“剛纔誰燒我腳底板。”
大家都搖搖頭表示不知情,而我在他跳起來時已經快速的把打火機塞進了口袋。
“你不會做惡夢了吧,花生。”我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問道。
程生重重的哼一聲表示不滿。
“好啦,別秀你那些肥肉了,快穿上衣服,我們去吃飯,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呢。”程超催他。
程生也知道糾結下去也沒個結果,況且大家也經常這樣鬧慣了,於是穿上衣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了。
大家吃過飯便走進學校,在報名時大家就已經知道了教學樓在哪裡,所以大家直接向學樓走去。
教學樓一共有六層,而我們十三班在三樓,我和胡忠走進教室,程超他們也各自去各自教室了,而李強就在我隔壁的教室。不過因爲班主任已經在教室裡了,所以我不能出去和李強一起聊天。
我和胡忠在門口喊聲報告,此時我們身上的青淤還沒有褪去,穿着短袖,臉上,手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班主任盯着我們看了幾秒,才說了句進來。
班上的同學也都看着我們,我和胡忠趕緊找了個後排角落裡的位置。
過了會兒,班上的人到的差不多了,班主任點了點人數,大家都到了,於是便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勵志演講。
聽着聽着就不願聽了,我和胡忠都趴在桌子上和周公幽會。
“你們兩個站起來!”班主任雷孝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們兩個旁邊。
“下面我要宣佈我們班上的三條高壓線,誰要是觸及了這三條高壓線,一律開除,這三條高壓線就是上網,談戀愛……”雷孝峰站在後面說着,大家都睜大眼睛聽他說着,可是他還沒說完,外面就響起了聲音。
“揚揚,揚揚,快出來。”那是程生的聲音。
接着他又跑到十四班去叫李強去了,我心裡暗道不好,肯定是程超和李俊華幹起來了,我和胡忠連忙和班主任打聲招呼,便出去了。這時李強也出來了,果不其然,程生第一句就是程超被七班全班圍攻了。
我們連忙跑向七班,當時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班主任雷孝峰宣佈了第三條高壓線就是打架,不過即使當時知道我仍是會衝出去的。
在路上,程生告訴我們他和程超在同一層樓,他聽見七班有很大的聲響,就知道大事不妙,便和老師請假跑出來,結果就看見了七班全班圍攻程超,他一個人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下來叫上我們。
我們快速的衝到七班,看見一羣人正在後面,而人羣中間,躺着個人,還有個人在不停的踢着他,邊踢邊說:“叫你不選我當班長,還我選我啊?”
聽聲音是李俊華,而那躺着的就一定是程超了。我們幾人看見他這樣踢程超,全都氣紅了眼,一人拿起一個凳子朝人羣走去。
“全給我讓開!”我大吼道。
七班衆人都回過頭來看着異常憤怒的我,我很生氣,我們一再忍讓,李俊華竟然還要找我們的茬。
衆人被我的怒氣嚇住了,不自覺的給我讓開了一條道。這時,李俊華慌了:“你們,你們幹嘛,給我攔住他們,揍他們。”
可是衆人並沒有動,來這裡讀書的大都是一些從沒打過架的“好學生”,最初可能受了李俊華的脅迫或者是想打便宜架,現在看見我們一人拿個板凳,哪裡還敢攔着我們。
我怒氣衝衝的走向李俊華,程生等人跟在我身後,那時的我還沒有喪失理智,舉起板凳並沒有朝他的頭上敲,而是拍向他的背。
沒想到又是一招幹倒,他倒下了,我就猛踢他身體。
胡忠則去扶起程超,看着程超沾滿灰塵的衣服,和全身的傷痕,上午本就被打了一次,現在身上的傷痕更多了。
所以我腳上的力度更大了,可是正在這時,一箇中年男子叫住我“你們在幹什麼?不準踢了。”
那個中年男子也是矮矮的,是個禿頭,長得很是猥瑣,我猜這就是那七班班主任了。
沒辦法,我只好放過他。那七班班主任又問道:“哪個班的。”我如實和他說了,於是我,程超還有李俊華一起到了保衛科,程生和胡忠並沒有去,因爲他們沒有參與。
剛進保衛科,就看見一個長着國字臉的男子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威嚴。
“趙科長,這三個家在我教室裡打架,這兩個是我班上的,那個是雷孝峰班上的。”七班班主任說道。
“哦?一個打兩個?”那趙科長顯然誤會了。
七班班主任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你問問他們吧。”
於是趙科長便問我們事情的經過,先是程超說,原來他們班上要選班長,就叫大家民主選舉一個出來。大家都推舉李俊華當班長,只有程超一人沒有選他,而是說我選我。
當然,最後還是李俊華當上了班長,接着班主任接個電話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而李俊華便站起來,號召全班打程超。大家不知道怎麼,真的都站起來了,當然女生除外,不過女生也一直在看熱鬧。於是一場羣毆開始了。
程超如實的敘述了全過程,接着趙科長又問我,我說和程超說的一樣,趙科長又問向李俊華,李俊華竟然說是程超競選班長失敗便挑釁辱罵他和全班人,所以全班人義憤填膺,一起羣毆了他。
趙科長聽我們每個人陳述完,沒說相信誰也沒說不信誰,讓我們全部先回去,等學校進一步的調查和通知。
於是我們幾人便走出了保衛科,七班班主任一直跟着我們,大概是擔心我們在路上又打起來。
這時雷孝峰也迎面走了過來,應該是之前七班班主任打電話通知了他。
“你剛剛打架了?”雷孝峰嚴厲的問道。
“是。”我昂起頭回答道。
“那你可以走了,我班上的三條高壓線是上網談戀愛和打架,今天剛宣佈的你就來以身試法。”雷孝峰言之鑿鑿的說道。
我心中本來就窩着一團火,所以便無所謂的衝他說了句不讀就不讀。說完轉身便走了。
“揚揚,揚揚!”程超叫我,可我沒有理會他,只是一直走,因爲我的眼淚已經不聽話的流出來了。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哭,也許是覺得以後再也不能跟兄弟們形影不離了,也許是我辜負了父母的期望。
這時,程超追了上來。
“你怎麼哭了?”他看到了我臉上的淚水。
“你怎麼也跟來了。”我沒回答他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畢竟那時候覺得哭是一個很沒面子的事。
“我啊,我也不讀了。”程超嘿嘿的笑着,然後用手搭着我的肩膀。
我叫他回去,不必爲了我不讀書。可他說我是因爲他而不讀書的,況且他和我是兄弟,所以他要和我一起退學。
我便沒有再堅持叫他回去,我們買了幾瓶酒,拿到了我的宿舍裡。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地上喝酒,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沒買,我們就這樣幹着喝。
大家最初還說着一些初中幹得那些瘋狂事,什麼半夜騎自行車到雪松城上網,什麼一天拿一箱酒到小竹林裡喝。
可是喝到後面,大家都一言不發了,只是一個勁的喝酒。最後我們兩個躺在地上靠着睡着了。